傅雷


  邓铮
  “真了解西方的东方人,真了解东方的西方人,不是没有,只是稀如星凤。对自己的文化遗产彻底消化的人,文化遗产决不会变成包袱,反而养成一种无所不包的胸襟,既明白本民族的长处短处,也明白别的民族的长处短处,进一步会截长补短,吸收新鲜的养料。任何孤独都不怕,只怕文化的孤独,精神思想的孤独。”

  傅雷分析了翻译工作中遇到的“局限”,除了和个人性格和能力有关,还与东西方差距甚大的思维方式有关。除了各国历史文化的不同,记得曾问过西方世界(发达欧美国家)同学在一路接受学校教育中的必修课,他说,英文,数学和科学,特别注重数理和科学的理性教育(承续希腊文明);相比我们从小接受的三门必修课——语文,数学和英文,还有儒道佛家潜移默化的思想影响,可见东西方培养出的人才在思维方式上的不同。

  “另外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西方人的思想方式同我们距离太大了。不做翻译工作的人恐怕不会体会到这么深切。他们刻画心理和描写感情的时候,有些曲折和细腻的地方,复杂繁琐,简直与我们格格不入。我们对人生琐事往往有许多是认为不值一提而省略的,有许多只是罗列事实而不加分析的;如果要写情就用诗人的态度来写;西方作家却多半用科学家的态度,历史学家的态度(特别巴尔扎克),像解剖昆虫一般。译的人固然懂得了,也感觉到它的特色,妙处,可是要叫思想方式完全不一样的读者领会就难了。思想方式反映整个的人生观,宇宙观,和几千年文化的发展,怎能一下子就能和另一民族的思想沟通呢?你(傅聪)很幸运,音乐不像语言的局限性那么大,你还是用音符表达前人的音符,不是用另一种语言文字,另一种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