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篇说到1990年9月上旬,我在宁波大学任教的日子)
1990年9月10日 星期一
早上我从宿舍楼往办公楼走时,看到南餐厅里外一片接新生的忙碌。整整十年了,1980年这时,我也在无限憧憬地忙着到大学报到,兴匆匆地踏进大学校门呢!十年一瞬间,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怀已更改,几多曲折,几多坎坷,几多欢乐,几多忧伤!
下午我给家里写了封信。上封信,我把这里的生活描绘地太清寒;姐姐来信说,妈妈看信后,几夜都没有睡好。我想是妈妈多虑了,宁波是江南名城,生活怎么会艰苦呢?这封信,我主要说了买国库券,保养身体,和在宁波市里看电影、吃小吃等快乐的事情。
姐姐来信还说:我们家里已经卖掉了原来的大床和大衣柜,妈妈准备等爸爸从新疆纺织厂安装完纺织机回来,俩人就一起来我这里租房子住。姐姐劝我早点结婚,这让我难免内心波动:我是该结婚了,尽快结婚,越快越好!我已经厌倦了单身生活,形单影只、孤雁独飞,我渴望温情,盼望合家在一起生活,我真不忍心与父母长时间地分离,我要用深情地爱来抚慰父母饱经沧桑的心!
连着10多天了,天天晚上打开电视机时,我都看到《新闻联播》节目,兴高采烈地报道着全国各地正在进行着的亚运会火炬传递的盛况。各地都在大张旗鼓地迎圣火,一切舆论工具,都在大肆渲染着浓烈的喜庆气氛,仿佛国家兴衰,民族荣辱都孤注一掷地在一场运动会上了。募捐、奖券、广告、圣火、纪念品、大兴土木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无所不用其极地渲染着当代中国惯有的轰轰烈烈的全民运动现象。
1990年9月11日 星期二
午饭后,我去孔浦打油;谁知坐过了站,到了三院。我下来问了不少人,才找到家粮油店;用了一张油票,打了三斤油。二元一斤的优惠价油票,我还是嫌贵,送给冯惠玲了。
在白沙,我买了二听杨梅罐头(1元4一听);在5路汽车站,我买了二听桂元罐头(2元8一听)。
一天跑了几次复印室.余主任也太认真了,打印材料错一个字都不行,都要重打,又是送样,又是校样,真麻烦。
上海广播电台昨晚播完了纪实文学作品《闯荡美利坚》;今天又开播了历史小说《红顶商人》,由王刚播讲,这部小说的故事和香港电视连续剧《八月桂花香》一样。
1990年9月12日 星期三
下午,我们系的老师和90级新生见面,余主任和罗主任给新生开学,惯例,一年一次。
中午买饭菜票,我排了半小时的队。刚开学,学生们才从家里拿来了钱,难免人多。我买了一百元菜票。
晚饭后,我洗完澡在洗衣服,同宿舍的张伯区锁上宿舍门去办公室了;我穿着三角裤,也没法穿过校园,只能让小俞帮我去找他,多亏小俞帮忙。
晚9点,周根爽来了,说才回来。我脸上贴着面膜在看电视,这时最不希望有人来了,我简单敷衍了两句,她也觉没劲,稍坐片刻就走了。
晚上,我翻完了杨沫的小说《芳菲之歌》。我对小说里三个主要人物柳明、曹鸿远和白士吾的印象,与作者期望的恰恰相反;我厌恶柳明的清高,同情白士吾的可怜可悲,至于曹鸿运,他不过是一个高大全式的画中人而已。我是耐着性子读完此书的,作者写《青春之歌》时的灵气和才气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了显而易见的作者对所谓“创作原则”的诚惶诚恐。远远不止十年的文化浩劫已经彻底销蚀了以作者为代表的一批作家们的创作锐气,岁月早已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作者的青春热情和创作激情,使人感到一支被驯化的吃力的笔在艰难地挪动着。这就难怪作者写着吃力和读者看着吃力的同感了。
有的作品自诞生时起,就属于整个社会,经久不息,魅力永存;而有的作品则是为一定的时代,为一定时代的人所创作的,它只属于那个时代,而很难被其它时代的人所理解,更难引起其它时代的人的共鸣,《芳菲之歌》就是典型的后者。现在的人是很难静下心来读这部小说的,现在的姑娘会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我是柳明,我肯定会跟白士喜结婚 ,然后跟他出国留学。
1990年9月13日 星期四
上午大雨,午休后起来,雨已经停了。
余先予来我们系做主任后,提出三点发展规划:一是筹建律师事务所;二是建国际私法和民商法研究所;三是联合各地的第三世界院校,编一套法学系列教材。现在,联合编教材的倡议书已经打印好了,今天寄往全国24所院校的法律院系,我今天一天都在忙着这件事。
我周围的青年教师不时有人出国,自费或是公费;可我对出国的兴趣不大,我更想回到母亲的出生地和父母的结婚地上海去。
1990年9月15日 星期六
上午系里开会,我在办公室给学生办注册;冯振堂书记过来说,你也过去听一听,有学生来了,你再过来;我只好去资料室开会,我知道冯书记实际上是看不惯我的特殊。
我刚过去,资料员邬爱萍就说让我去文印室校对;余主任可真会使唤人,自己的文章让我校对。我这个兼职的教学秘书就像是免费的打杂工。邬爱萍今天把上学期末我去市里和慈溪讲课的车费及补贴给我了。
上午,董黎君来注册,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说暑假里才去北京和上海玩了回来,说复旦大学的杨老师想来这里上课,让我问问要不要;我让她下午或是晚上来听回话,我希望她能晚上来我宿舍,我好拿话试试她,看她是否有意。没想到,下午4点,我从办公室正往外走,在楼道里碰到了她;她旁边还有同班男生郭庆,我早听周根爽给我说过她和郭庆好了,可我一直半信半疑的。我想她是有意和郭庆一起来的,上午我叫她董,并说“我这几天没见到你,我想如果你回来了,吃饭时总会碰到一二次的。”也许她早已听出我的意思来了。作家蒋子龙说过:“女人的心是感情的雷达。”
吃晚饭时,我不知何味,想想我的感情经历真使我满怀疲惫。生活给了我许多恩惠,也给了我许多磨难,山重水复与柳暗花明时时在与我周旋着。
1990年9月16日 星期日
上午雨,下午阴,夏令时到今天结束了。吃过早饭,我在宿舍里备课,同寝室的张伯区进城了。
午饭时我出来锁了门却忘带钥匙了,还好我记得系里的资料室没有锁门,可以暂歇。我提着饭盒,走向主楼:天晴了,一片空旷、几分寂寥,红花碧草,鲜嫩欲滴,这是一个多么清静爽朗的星期天呀!我缓缓地走着,像是走在诗中画里,幸好没人来惊扰我。
资料室已经锁上了,我只好折回。去学校的锅炉房借梯子,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看宿舍楼门的师傅帮我扶着,我爬窗而入。
昨天晚上我看了《综艺大观》,今天下午我又看了《正大综艺》,二台综艺节目各有千秋;主持人前有歌星成方圆,后有笑星姜昆,2台节目都很吸引我。《正大综艺》后的《正大剧场》经常是好戏连台,本期播出的是美国电视剧《不该发生的事情》。
中午12点半,中央台在播根据小说《一个真正的女人》(美)改编的连续广播剧《艾玛哈特》,我昨天才听了一集,就欲罢不能了。
今晚浙江电视台播完了9集美国电视连续剧《钻石王朝》;该剧和另一部美剧《假如明天来临》一样,让我深深着迷。剧中涉及的每个人,都以极其鲜明的个性彰显出一种魔力,看过的人永远也不会忘记;传奇的人生经历,执著的事业追求,残酷的个人奋斗,狡猾的利益索取,贪婪的欲望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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