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一直在努力的找答案,家里新请了一个大姐作清洁工作,每周一次,每次50元,她很勤快也很利索,每次都能收拾的十分干净,窗明几净。很喜欢她做事,于是和她商量做整月的清洁。结果没有想到,她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她说她不想太忙,我问她,是不是做了很多家?她说,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我问她,这点钱怎么够?她说,够了!因为她老公是出租司机,每个月有2000元的收入,一个女儿上高中,她每周用一天做点事情足够家里的菜钱开支,除去必要的生活开支,她们家还可以积攒1500元,以后女儿上大学也是够了的。我问,没有其余开支了吗?不买漂亮的衣服?不买化妆品?不买大房子?不买……吗?她说,不买!现在的衣服够穿了,很多东家会给些衣服,能穿就成。房子没有暖气自己升炉子,冬天买煤的钱夏天就积攒出来了,女儿有校服穿,老公开车不需要好衣服,有得穿就成。至于化妆品,一盒便宜的面霜够用几个月了。
她分明是爱美的,描着细细的眉毛,擦着红润亮泽的口红,眉笔和口红都是廉价的,但是她满足并且开心,有得用就成!她说。
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每个月200块钱的收入令她很满足,很快乐,因为“闲着也是闲着,一天时间挣50 ,很好了,够用了啊。不想那么累,不想那么忙,要照顾好家啊。”
刚从北京出差回来,临走时北京下了大雨,朋友在一个叫“**板烧”的地方请吃饭,很豪华的装修,据说每个烧烤台的造价都在10万元以上,帅气的师傅熟练的操作着,各种好吃的料理在他的制作下纷纷进入我们的肠胃。不时有衣着整洁的服务员过来添加饮料和各种小食,大家低声的交谈着,气氛幽雅从容,做清洁的大姐应该从来没有深入过这种环境,所以她一定不知道,三个人的料理,她要做三个月的清洁,即使做全部的清洁也要她一个月的薪水。
这是朋友的小聚,并不是最豪华和最夸张的一餐。一个朋友曾经说,他在北京某次请人吃饭,一餐要2万多,2万多的一餐仍然不是最夸张的。只是在于我,还是在心底里有些感慨,这样的吃法,大姐几年的薪水能应付一次?!
北京的同学,上海的同学有几个,高薪白领,她们谦虚的说,我的房子需要还贷,我的车子需要养护,汽油涨价了,某某品牌最近总是不打折,幼儿园的费用是一定要支付的,家乡老人的身体出了点问题,老公升职了,西装领带不能马虎,自己在大公司,着装也要考究……。
言语间,疲惫的生活露出了本来的质地,表面的快乐难以掩盖,犹如浓厚的脂粉不能隐藏皱纹,高档鲜红的唇彩难以让松弛的嘴唇恢复弹性,皮肤上的缺水和斑点总是刺眼的提醒我们,打拼中,我们都憔悴了,都老去了。看似快乐的我们实际上并不快乐。
在轻音乐里,在豪华的就餐环境中,我们轻声的说笑,A说,你不知道,前几天在上海,**拼命的刷卡,她用的是副卡,哈哈,一天不到刷了8000千多,他老公在香港出差,晚上发来短信说,你没完了?今天电话响了一天,全是你的消费信息。她回信,好多是买给你的!老公回信,也就是你,要是小蜜早踹了她,太能花钱了你。
生活中太多的诱惑勾引我们时刻的欲望,欲望需要用金钱打造,于是我们疯狂的挣钱,拼命的消费,为了自己的欲望,痛苦的产生自然的不能在自然。佛家有云:痛苦源自欲望,欲望多了,痛苦自然就要多。因为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得不到的啊。得不到的终究变成痛苦加附在心理上。我们成了这些加附的奴隶,于是有了房奴,车奴一说。
为了欲望我们忽视了自己,似乎有些不对,消费不是为了自己吗?
庄子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有用之材长大后一定会被砍伐掉,成为人家的房梁,门窗,桌子板凳。而那些无用之才最终枝繁叶茂成为“大才”,有用或者无用,大才或者小才,主观的说,似乎更愿意是后者,而客观的逼迫往往令我们成为前者,所谓客观深层的分析还是主观,由此,我们都是在做和本心矛盾的事情啊。
我们被异化了,犹如那些房梁,犹如那些门窗,犹如那些桌椅板凳。所以成为房梁,成为门窗,成为桌椅板凳的我们更愿意做那没有被砍伐的大树。没有成为大树,所以我们不快乐,而我们却不知道不快乐的根本原因。还是那个问题,有用或者无用,实际上更多的是自我的选择,而我们却并不知道如何选择,我们总是缺乏必要的忍耐和耐得寂寞的勇气,我们缺乏对于欲望的克制,我们缺乏的正是我们能够变成自我,能够达成自我,能够坚持自我的勇气。
所以,我们很难快乐。
而做清洁的大姐,她并不了解我说的,她也不想成为“大树”,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她和我们每个看起来比她见多识广的人来说,更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什么,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她是快乐并且幸福的。她很好的把握了自己,她最小程度的接受了外在环境对于她的异化,由此,我们应该羡慕她。
虽然我们看起来更有理由比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