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录了三天的《童心回放》,共采访了十六位嘉宾。这样的工作强度和效率让我自豪和欣慰。有了这杯酒垫底,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这样的机会让我珍惜,因为我爱这个讲述老电影和童年的栏目。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劳累也欢欣。
昨天采访了崔永元,他对电影的热爱远胜于我,我只是爱,他堪称迷。所以一般来的嘉宾都只做一期,给小崔做了两期。一期说他看电影和拍电影的事儿,一期说他放电影和收藏电影的事儿。我们聊得很开心,也会让大家看得开心。别错过。
这次采访的嘉宾中还有两位音乐人,一位是多次合作的老朋友,一位是仰慕已久的老朋友。先说第一位老朋友——赵易山,中央音乐学院试唱练耳教研室主任,青歌赛上总是和颜悦色安慰选手的那位评委。没想到,脸上看不到一丝沧桑的他也曾历经磨难。
“文革”中,年仅5岁的他和父亲去了“干校”。年轻的朋友得去查一些资料才能知道,那个时期的所谓干部学校装着干部却不象学校。但赵老师去的“干校”更让我都感到吃惊。他在那里并不能和父亲住在一起,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几个孩子被安排在女干部的班排,和阿姨们一起生活。我真没有听说过这几个学龄前儿童还要和大人们一样去劳动。
收割时节,那几个还没有麦子高的孩子也领到了和大人一样的镰刀,他们的劳动指标是大人的三分只一。我记得上小学后,曾经在麦收季节跟着学校去拾麦穗儿,去之前老师都会告诉我们:要戴草帽,穿长袖衬衫和布鞋胶鞋,免得晒伤或扎伤。给那么小的孩子发镰刀,哪个亲爹亲妈舍得?割麦、托坯,这是连农民都公认的累活,他们几个孩子怎么能吃得消?但我还是听到赵易山给我描述了这样的画面:放眼望去,麦浪翻滚的田地里,他们如同鼹鼠翻地一般在麦田里劳作,土色的线条一点一点在一片金黄中慢慢向前延伸……
如果这样的画面是触目,那赵老师下面的讲述就更让我惊心了。离他们的“干校”不远有一个军马场,但那个军马场里养的都是伤残了的马,有时军马场会派出几匹伤残不重的马来帮他们来干活,但他们这些大人孩子并舍不得拼命使唤这些劳力,担心军马场的人心疼不再派来军马,象照顾老人似地照顾着马。于是我们又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马拉着犁,人扶着马,一瘸一拐一行人……
我们的节目总是要说看电影的,赵老师说那是他在“干校”最快乐和温暖的时候。只有在看电影的时候他才能和父亲在一起,才能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电影结束了他还得回到阿姨的宿舍里,这样的快乐和温暖一周才能有一次。听到这里我跟赵老师说:你让我想起了那部电影——《美丽人生》。他原本平静的眼睛也泪水盈眶了……
从触目到惊心再到动魄,我从赵易山平静的讲述中似乎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能和颜悦色安慰选手。从磨难中走出来的人可能有两中结果,一是仁爱、一是仇恨。赵选择了前者。他告诉我:受过伤的人才知道被伤害有多疼!
我采访的另一位老朋友是作曲家陈钢。我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他,但他的音乐让我以老友相待。他和父亲的人生传奇,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讲述的,推荐大家留意看我们的访谈。但他却用一句话来感慨人生:人生就如同一场约会……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和亲人约会、和爱人约会、和财富约会,也会和困苦约会、和悲伤约会,那一个个约会组成了多彩的人生。词作者把人生的意象感悟成词,作曲家把感悟的冲动记录成曲,正所谓人生如歌。作曲家的造化是把七个音符律动起来,更有造化的是岁月,它推着每一个人起起落落地走过,能否让自己的人生岁月律动如歌,即看自然天成,也看自己迈步……
期待岁月如歌!
张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