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放牧人类文明于精神原野



饲养放牧人类文明于精神原野
龚明德
中餐仅仅喝了不足二两小酒,饭后要到不远处的一家书斋观书,你就坚执地表示不可以自己开车了,要步行或打的。我惊奇地说你真是个良民,你孩童般地看着我甜笑,说起码的道德准则还得要守住,你说看那些酒后开车惹事的人给别人给自己带来的灾祸是何其惨烈……
我们在一家书斋随意地边观书边漫谈,如同上周于四五小时车程之外的一处温泉所在地泡过温泉之后的夜叙:说荒唐世事、道文坛兴衰。当无意间翻到七十多年前中国的一个国中之国胞兄胞弟分任“国家”元首和“国家”银行行长兼金库主任的当年老照片时,你淡淡地说还真不知道这国中之“国”的“国家”银行行长兼金库主任是什么模样。
离开你的当天深夜,我做完日课后闲卧床榻细读你不为稻粱之谋而印行的著述,我震撼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有如此丰富曲折坚深的经历……
与书名同一标题的天问式的开篇之作《心殇》,你剖析自己深处的灵魂,穷追不舍地自我拷问,几近于自虐、自残和自毁。在这近于自虐、自残和自毁的长篇抒写中,凸现着你伟岸的灵魂和倔强的精神自救形象。从现在起再过半年,那一场撼动世人的劫难就是二十周年了,我不相信国人可以在遗忘中永远欢快地生存下去。
对这场完全可避免的人为劫难,你的反思是宗教式的深层忏悔。你实实在在地真想为这个多难的民族承担一点什么,但说实话你连发自内心的个人忏悔恐怕也难于具体实施,也就是不可能广泛地让世人尽知。
你这本著述虽然题材、体裁不一,但随意打开其中一章一节,内容都是沉甸甸的思索成果。我初浅的阅读感受,觉得你这整本著述都是天问式的大思索。
谈及“正史”明文定下的所谓“新中国”初期三年“自然灾害”,你引述了公开发表于一九九八年第十期《方法》杂志上的金辉《风调雨顺的三年》其中一段,这篇被你认为是你读过的“最好文章之一”的文字的副标题是“一九五九至一九六一年气象水文考”,接着,你追问了——
前人为什么编造“自然灾害”的神话,以及我们为什么至今仍坚持这个提法?前人那样做,等于在“右派”冤案后,又一次炮制出古今罕见的“老天”冤案。——这是怎样的一只替罪羊?“造化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以前经常感叹;一旦明白了历史真相,总觉得有倒打一耙、血口喷人的味道。确实,迁怒、委过于自然,是人类推卸自己责任的有效法门。可为什么后人不去主持公道,反而要延续旧的说法?……老天自己不会说话,但它也有表达“说话”的方式。去年一场排天大浪地动山摇,不正是老天在说话吗?
这儿的“去年”,指一九九八年。十年过去,二〇〇八年的四川大地震,当然也是“老天在说话”。
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一个十多亿人口的大国真就可以如此永远混乱地委曲求全地将就着过活下去吗?“稳定压倒一切”,但被人类普遍认可的自然而然孕育成功的社会法则,我们可以称之为“人类定理”、“人类公理”、“人类定义”等等的文明成果,十多亿人口大国的国人能置之不理?
你这部著述用大量具体内容啼血述说着你所洞察到的一切。
几次有限的交谈,加之你这部著述,都使我更坚定了信念,正如你说的,我们可以表现得尽量平和一些,但必须坚守的一定不可放弃。
充斥于世的大量“统一口径”的产物,都得经过严谨科学考证的程序方可通行,否则就要果断拒绝并予以反驳后公之于世人。
还有一点,你这部著述的第二百二十九页道及的一个“六条”一个“四项”,你说这相隔二十年出现的前后两个大概念“出自一个模子”,这是极有眼力的直感。我忘了在哪儿读到过,说那个二十多年前的“六条”和二十多年后出现的这个“四项”,都是一个毫无道德操守的政治巨型油子拟定的。我们再留心一下,在今后的阅读中,把这一重大案件的可靠“正史”登录找出来。
不仅你,我也是,我们都不会盲目地遵从无数的“统一口径”。我是弄考据的,我真想说服有关部门或者有关负责人,让我一心一意至少把这近一个世纪被“统一口径”过的文学史的实貌弄出准确的清算清单出来。我敢说,凡是被“上面”要求必须“统一口径”之处,必定有鬼!如果史实或者现实本来就是大家知道的那个样子,哪里还需要去强求“统一口径”呢?
这则博文是写你的,但却极不全面,因为你的著述我还没读完。临末,我忍不住广告一下,我马上要公开发行的一本书,书名就是——《有些事,要弄清楚》。要弄清楚的事情,我们就不可以随便放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