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的野鱼【随笔《渐行渐远》之二】


系列随笔《渐行渐远》之二 

活跃的野鱼

 

江汉平原——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在这里除了大量的优质稻外,自然还有无尽的野生鱼,最著名的要数长江鲟和武昌鱼,其他的什么青、鲩、鲤、鲫、鳝,都是常见之物,在餐桌上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

过去经济比较落后,来了客人没什么好招待的,于是,父亲拎着赶鱼的撑子,到田野的沟渠赶鱼,不到一个钟头,高高兴兴地带回大大小小的2碗鱼来,加上菜园里的时兴蔬菜,母亲总能整出十大碗来。当时,十碗是最高的礼遇,除了大年,就只有来了贵客才会如此大饱口福。

每年过年,队里会发很多年关物资,除了大米、麦粉、食用油外,还会发放猪肉、牛肉和鱼。我们队里有几户回民,国家政策照顾,特许我们宰一头耕牛,给那几户回民多分些,剩下的就平分给已经分了猪肉的汉民了。至于分鱼,那可是大担地往回挑,除了及时吃几条新鲜的,其他的全部腌起来,人口多的我家,每次都要用大水缸来腌鱼腌肉。

家家户户分这么多鱼,可不是队里专门喂养的。那是怎么来的呢?每到冬季,队里派些劳力,砍下树枝,密密地插到屋后的通顺河里,等到年关将近,河水也少了,于是上下围坝,抽干河水,躲在树枝低下的鱼就成了我们餐桌上的美肴了。

一次,我们在新开不久的“小河”里“打鼓泅”。当时我还不胜水力,双手抓住岸边的水草,双脚在水里使劲地抛打,突然一条偌大的鱼钻入怀里。我下意识地抱住鱼,高呼:“有大鱼咯!”可是,不知是鱼劲太大,还是鱼身太滑溜,一不小心就脱手了。我不顾一切地钻入水里,鱼终究没有捉到,水倒是呛了半腹,不过经此一闹,“打鼓泅”的本领好像提高了不少。这事儿是我童年最清晰的记忆,每次回想起来,都仿佛发生在昨天似的。

当然,钓鱼也是我们的常举。除了蹬点做窝钓鱼外,还有清晨甩鲷样。每到早上,河里都会有大群的鲷样子游来游去,在钩上挂好红蚯蚓或苍蝇,将钩甩到鱼群,慢慢地抖动和拖动,看到鱼一咬钩,赶快甩上来。一个早上甩的好,也可以甩它一两碗。鲷样子细长细长,去了肠肚,洗干净,用盐腌一二小时,然后晒半干,拿来炸的吃,透着一股诱人的香味。要是多了,可以晒干,保存的时间长久,随时取出来食用,连肉带刺的都可以吃下去。

还有一个集体捉鱼的好时机,那就是翻整水田的时候。前面是大人在犁耙,或者机耕船在翻整,后面是一群小毛孩拼命地追逐,看到被翻出来的鳝鱼、泥鳅,中指敏捷地掐住丢进腰边的鱼篓里。一天下来,每个小孩除了忽闪忽闪的眼,全身上下都被泥水覆盖,活脱脱成了一个泥人儿。但是看到大半篓鱼,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鱼跃河里,又是一番闹腾。

……

这一切好像都是昨天发生的故事,而今,除了能够吃上用配合饲料填大的肉丰味寡的人工养殖鱼外,就很难品尝到带有浓重泥土香气的野生鱼了;自然,那份钓鱼、捉鱼的乐趣也随之一去不复返了。

                                                 2008-11-101950于杜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