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2月1日 星期五
今天,影院上映由法国和意大利合拍的故事片《佐罗》,主演是阿兰·德龙。已经在市里看过这部影片的人都说:这部片子好看极了!可我却没有时间去看。
姐姐高中毕业后,就在父母工作的西北国棉六厂当了纺织工人;她和妈妈在同一个车间-细纱车间,也像妈妈一样,要上三班倒的班。这两天,姐姐没去上班,说上班太累了。我给她说:今年的技校比较好考,让她抓紧时间复习一下功课,考个技校,这样,也可以在技校毕业之后,分个轻松一些的活干干。可她又不想动脑子。
父母对于姐姐混日子的做派,是又气又急。父亲为此唉声叹气的,母亲则是没完没了地唠叨着,让我很是心烦。家里只有我们姐弟两个孩子,我多么希望姐姐也能有我这样的心气呀!姐姐上小学的时候,读书成绩是非常好的;可到了高中,一点儿读书的心思也没有了,早早地就和同班的男同学潘红金谈起了恋爱。虽说她现在有了国营大厂稳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可在这样的工作里,能有多大的出息呢?
1980年2月2日 星期六
今天早上,我八点钟就起来了,可吃完早饭都快九点钟了。我责怪自己太不珍惜时间了,为什么一定要把饭菜热了以后再吃呢?吃点凉的又怎么了呢?
本来我就后悔自己吃早饭时太浪费时间了,可我早上刚拿起书看了一会儿,同学严翔和潘朝明又来聊天了。碍于面子,我陪着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了很多的闲话,让我一上午都没有时间好好看书。
1980年2月3日 星期日
今天下午,为了一点小事,我和宣捷又争了起来,他给我扣了几顶文革时常见的“极左”帽子。文革已经过去几年了,可那时的思想观念,却并没有过去。
下午,我去商场。看到纺织城影院还在热映《佐罗》,我真想去看一场电影,可我又舍不得花那段时间。
这段时间,我不管是在家里、学校,还是走在路上,都不断地背着英语单词。我们的英语课上得太少了,只能自己花时间去看语法、背单词了。
1980年2月4日 星期一
今天晚上,严翔来我家给我讲了件事:
前些天考化学的那天晚上,潘朝明他爸为了一件小事情,在家里打了他;潘朝明和父亲对打,并把父亲压在了床上。也不知谁说的,班主任余多宏老师知道了这件事,上课的时候,余老师说:“咱班有的同学太不象话了,还打他爸呢。”潘朝明当时也没在意,他不知道余老师那是在说他。昨天,朝明爸爸来学校开家长会,余老师问他:“是不是你娃打你了?”朝明爸爸遮掩说:“没有,是我打他,他没动手。”朝明爸爸回家把此事告诉给了朝明,朝明一听火冒三丈,他不知道谁在背后告他的黑状了。今天中午,严翔去朝明家拿他的《春风》杂志,朝明饭也没顾得吃,就给他讲起了对此事的猜疑。朝明怀疑这事是余伟龙说给老师听的。今天课间,朝明追问伟龙说没说这事,伟龙坚决说没说过;朝明又问严翔,严翔也说没有说。
我想,这事还有谁知道呢?我只给宣捷说过这事,不知会不会是宣捷说出去的。这件事情让我在看小说《人言可畏》的时候,有了更多地感慨!
1980年2月5日 星期二
今天早上,余老师出了一道立体几何题让大家做,卓放很快就做出来了,宣捷也做了出来,可我却没能做出来,为此我难过了很长时间。
我的立体几何学得还是很不错的。去年暑假,我和冯斌在他母亲的子校办公室里看书,我把我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中的《立体几何》全看完了,书里的每道题我也都认真地做过了。之后,每当碰到立体几何题目的时候,没有我不会做的;同学们找来各种立体几何的偏题、怪题让我做,我也都能很快地做出来;连老师做不了的题目,我都能做。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1980年2月6日 星期三
严翔告诉我,影院在上映以前的老片子《希望在人间》。这是讲旧上海生活的黑白故事片,主演是上官云珠和蓝马。妈妈说,上官云珠曾经在上海泰康路上她娘家的楼上住过一段时间。我也非常喜欢这两个金童玉女般的演员,可我还是舍不得花时间去看电影。
1980年2月7日 星期四
今天下午,吴小芳来找我,商量一起学习的事。她说:她、我和卓放三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从明天开始,每天放学以后,在一起学习两个小时;主要是做她那套福建编的高考复习资料上的习题。
吴小芳在女学生中是少有的高壮体型的,同学们都叫她“大面包”。她的最大特点是跟风,尤其是政治风。上小学的时候,她靠豪言壮语、誓词忠言和红色日记,当上了红小兵大队长。我们小学的班主任钱老师,有一次在班里给我们介绍这个红榜样:说吴小芳仅用三天时间,就看完了长篇小说《海岛女民兵》。现在,政治光环不像以前那么耀眼了,书香渐浓了,吴小芳又见风使舵地一头扎进了书堆里。有同学给我说,吴小芳说她一定要在学习上超过我。她也确实有一股不耻下问的精神:比我们高一年级的学生里,孟志一和刘颖超学习成绩非常好,她就专门跑到人家家里去请教;平时,她也经常缠着老师问问题;我家里她也常来,有时是自己一个人来,也有时拉个女同学陪她一起来,杨新英、李学敏和蔡改玲都陪她来过。
1980年2月8日 星期五
今天下午,我去宣捷家告诉他:我和卓放、吴小芳组成学习小组的事情。然后,我去吴小芳家学习,可我没找到她家,就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吴小芳来找我了,说卓放下午让余老师叫去了,余老师希望我们再加上徐西明和高峰五个人一起学。
我送走吴小芳回来,我们家对门的红梅,这个还是一个初中生的小姑娘,冲我神秘地笑了笑。这姑娘小时候跟着她妈妈在北京告状,也因此有了超出她这个年龄的早熟。不过,小姑娘嘴甜,我和姐姐还是很喜欢她的。我从家里拿了把笋豆给她吃,然后,我就去卓放家了。
1980年2月9日 星期六
今天下午,我和卓放到吴小芳家里去学习,学到六点才散。我正要往回走呢,吴小芳赶了上来。她对我说:“我们今天这样学习,我看你们俩效果挺大的,可我没啥收获。”吴晓芳老是大大咧咧地,也不管马路上人那么多,我们俩站在那儿说话,路过的很多人都在看我们。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应付了两句,就转身走了。其实,我觉得学习还是各学各的好,不一定要组成学习小组,可我就是拉不下面子来拒绝吴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