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是嬴政母亲赵姬的第二个未婚男友(第一个是吕不韦),也是嬴政的第三任地下继父。公元前239年,在母亲的一再请求下,嬴政为孝敬母亲,特封嫪毐为长信侯,以山阳、河西、太原为封地。嫪毐尽管不学无术,但天生侠肝义胆,具有孟尝君仗义疏财、急公好义的脾性,因为“太后绝爱之”而权势很大、颐指气使、飞扬跋扈。没有几年,其门下食客竟然有千余人,成为秦国朝廷中一股不可低估的势力,连“国际”友人也惊羡他的实力,魏国甚至有人劝魏王,干脆帮助嫪毐对付吕不韦算了。看见嫪毐权势渐重,别人还没有什么,吕不韦却十分妒忌,几次相争,但太后总是袒护嫪毐,气得吕不韦吹胡子却又只能干瞪眼。
一次李斯向嬴政汇报工作,说,根据内线最新情报,嫪毐与太后私通,已经生下两个儿子,最近活动频繁,形迹可疑,希望大王务必高度重视。嬴政不动声色,严令李斯密切监视嫪毐,包括与他往来的所有人。几天以后,嫪毐得知事已败露,决定趁嬴政至雍城蕲年宫举行冠礼时,矫用秦王和太后印玺,征调县卒、卫卒、官练和舍人等发动政变,除掉秦始皇,立自己和赵姬新生的儿子继承王位。
那一天,嫪毐从周围县城调来了近万人马围攻王府。嬴政原以为嫪毐与死党作乱最多不过三千人,且是乌合之众,如何能抵挡训练有素的虎贲军和王翦、王绾两员勇将,不出一个时辰定能平息叛乱。但是,想不到嫪毐竟然有如此多的叛兵,而且嫪毐没有费多大劲就攻破了外城,还在蕲年宫埋伏了500死士做内应,眼看要攻破蕲年宫门了,好在蒙武与李信率领援军杀到,把嫪毐等叛党解决了。
嫪毐被俘后,嬴政的心稍稍平静一些。长信侯嫪毐势力被铲除了,可还有一个文信侯。长信侯作乱,使嬴政再次认识到立即铲除吕不韦的迫切性,决不能让嫪毐的事再次出现。
吕不韦现在虽然只是个并无实权的相国,但他为相多年,门生故吏遍朝野,他的潜在势力嫪毐是无法相比的,何况吕不韦工于心计,老谋深算远非自己能比,如果这次叛乱是吕不韦而不是嫪毐,后果不堪设想。嬴政愈想,愈觉得铲除吕不韦刻不容缓。尽管吕不韦丝毫也没有表露出作乱的动机,还比过去小心谨慎多了,想抓住他的一点过错都难,这反而更激起嬴政的猜疑和不安。
再说吕不韦,他对嫪毐叛乱一事又惊又喜,嫪毐一倒,他在朝中没了竞争对手,朝臣们自然要倒向他这一边。但吕不韦更多的还是不安,倘若嬴政深究下去,自己会因嫪毐一案受到牵连。嬴政这个人,他是太清楚了,随便抓住一个过错就会将他置于死地。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以退为进,主动提出退出朝野,回到洛阳封地等待时机。一晃几日过去了,没有嫪毐的审判消息,吕不韦更加不安。
这一天,他突然接到昌平君的报告说,大王令他们三个丞相同审嫪毐案。吕不韦有些懵懂,他弄不清楚嬴政的葫芦里究竟是什么药?信任乎?考验乎?让三个丞相同审,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而且,自己参与审理,还能及时了解情况,制定进退的决策。
第二天,吕不韦、昌平君与隗状三人坐在大堂上,嫪毐被带上来了。吕不韦抬头一看,嫪毐披头散发,眼睛布满了血丝,浑浊无光,须发一夜间忽然疯长起来,又粗又长,仅仅几天不见,昔日骄横的神气已荡然无存。但是,从嫪毐狠毒的眼神里似乎看不出一丝恐惧。吕不韦见嫪毐不时暧昧地笑着看着自己,蓦然一阵心悸,他忽然想到,说不定嫪毐今天的形象就是自己明日的下场。
吕不韦没有勇气和嫪毐目光对视,他拿起惊堂木猛然一拍,大声喝道:“大胆嫪毐,见了本相还不下跪,难道要大刑伺候不成?”嫪毐早已得到李斯暗示,让他反诬吕不韦一口,嫪毐本不想同嬴政合作,但他也不喜欢吕不韦那神气活现的样子。转念一想,有几个同伴共赴黄泉,也不寂寞,也就答应了他,但前提条件是,临死前不能让他遭太多的罪。
嫪毐阴森一笑:“三位丞相,胜如王侯败如贼,我嫪毐没什么说的。所谓,早死早投生,晚死没孝子,呵呵,大不了五马分尸,灭我九族。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来吧,哈哈哈。”
隗状怒喝道:“嫪毐,你少废话,赶快招出同党,免得大刑伺候。”
嫪毐回头瞪了隗状一眼:“你少来劲,老子连嬴政都不怕,还怕你?你等着,老子现在就供出同党。”
嫪毐对着吕不韦幽然一笑:“丞相,你眼看着我走向死路竟然袖手旁观,哼,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吕不韦从嫪毐的话听出不对劲,立即呵斥:“嫪毐,你如实招供,但不许诬陷好人!”
嫪毐又是一笑:“好人?吕不韦,你算什么好人?我假腐入宫不是你安排的么?”
吕不韦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气急败坏地喝道:“嫪毐,你死到临头还敢诬陷本相,难道你不怕株连九族吗?你说你假腐入宫是我安排的,有何凭据?”
“太后、宫中行刑官皆可作证。我这次作乱也是你指使的。你答应和我里应外合,想不到你竟然临时反悔。”嫪毐得意地笑道。
吕不韦肺都气炸了:“大胆嫪毐!你竟敢血口喷人!我让你——”
话音未落,昌平君说道:“文信侯不能威胁犯人提供口供,这是审讯。你若想辩驳,等到审讯结束,请文信侯到大王那儿辩驳。”
吕不韦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现在才明白了嬴政让他审理嫪毐一案的真正用意。他眼睁睁地看着嫪毐那张可怕的嘴一张一合,只听嫪毐继续说:“吕不韦想作乱犯上,但不愿意直接起兵,特意把调兵令牌交给太后保管,我本来并不知道太后那里有令牌,是他亲口告诉我,暗示我用令牌可以从雍城周围县城调出地方兵马……”
吕不韦气得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想站起来辩解,他眼前一花,头一晕,昏死过去。始皇九年,嫪毐被五马分尸,宗族被灭绝,其死党二十人被枭首示众,他和太后生的两个儿子也被处死了!
吕不韦因此被罢相,回到封邑洛阳,第二年,始皇给吕不韦赐书。《史记·吕不韦列传》是这样记载的:“秦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吕不韦自度稍侵,恐诛,乃饮酖而死。”至此,嬴政彻底解决了吕不韦势力,开始了自己再造乾坤的伟大历程。
秦始皇(4)一箭双雕,秦王政让吕不韦、嫪毐在内讧中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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