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五经”旁观(二)


  与“四书”相对,《诗》、《书》、《礼》、《易》、《春秋》合称“五经”。其实据说还有本《乐》,后来失传了,也有说本不该有的,乐应算礼的一部分。“五经”按逻辑排应为《易》、《书》、《诗》、《礼》、《春秋》,大概可能时间是如此。

  《易经》就是《周易》,其它都没了,当属儒家经典的第一部。孔子早期并没把《易》当回事儿,因为他是不讲怪、力、乱、神的。到了战国末期,阴阳家与道家盛行,儒家可能也受了其影响吧,开始解释《易》,存下来便是《易传》。

  《易》讲八卦、太极、阴阳五行,多和算命有关吧,尤其是六十四卦,要想记住得花点儿时间,费些脑子。没这本事,就别硬记卦爻辞了,还是粗粗地知道“数、理、象”,“简易、变易、不易”就行了。

  相传八卦是伏羲氏画的,因为伏羲是圣人,所以上天才派圣物给他抄写,这就是“河图”与“洛书”,龙马从黄河中来,神龟从洛水中出,身上都带着某种神图,就是八卦的基础吧。当然也有说是神农氏画的、周文王写的,《易》也分为《连山易》、《周易》,还一个什么易,名字不记得了。

  我总在想,是谁有这般超然思维与创造力,能想出八卦这玩艺儿,神人也!

  可以肯定,《易经》八卦的得来绝非一人之力,想必是多年多人的长期积累。所谓“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我们得找到其逻辑,以信人心。

  我们都知道埃及人的几何与天文学水平都高,原因就在于尼罗河。这条母亲河养育了埃及人,埃及人也只能依河两岸生活,不然你就得有骆驼的本事生活沙漠。可尼罗河每年会泛滥,就是发大水呀,泛滥的影响就是冲坏原有土地的分界线,当然也带来难得的肥料与养分。但人们水后总得重新丈量土地,分清你我,久而久之,几何不就水平见长了。后来倡导预防为主,变被动为主动,就要求掌握来水的规律,这规律当然与天文有关,于是天文不也发达了,这就是固然。

  中国文明能保持五千年传承不断裂,也是由于我们有特殊的地理环境保护着,民族性情也与此有关,这就是逻辑。

  《易经》同样如此。当人们对外部自然界知之甚少时,便敬之如神,遇事常常需要算算、占卜占卜。几千年前的先人们就是如此生活,商代甲骨文就是最好的例证。想当年,遇事想不清楚,就拿来龟壳到火上烧一下,然后观其纹理,以解凶吉。究其道理,谓之天意,再问,就不知道了,再要问,可能就要触怒于天了,赶快闭嘴吧。

  把凶吉记录下来,刻在龟壳上,不就成甲骨文了,中国的文字也就这样产生了,这也是逻辑。文字的道理记在古书《说文解字》里,作者是许慎。就算文字是黄帝的史官仓颉造的,想必也不是凭空编出来的,还是那句话“事有必至,理有固然”,解读出来要“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中国历代还是史官作用大呀,要不怎么“以史为鉴”呢。

  其实,刻甲骨文的龟壳是不常用的,你想一想就知道了,哪有那么多八王可用。多用的应是牛的骨头,远古的人们可是过着狩猎生活,牛应该不缺少。但后来可能也出了问题,原因就是中国社会进入了农耕时代,牛可不能随便乱杀,还得养着它为人民服务呢,要不怎么常说“甘做老黄牛”呢。当然,牛是畜生,那时是不讲牛权的。

  有了牛耕地并未必然提高科技水平,古人面对天地万象仍是一脑门子雾水,还得靠占卜。方法是啥子呢?简单,拽把著草,掳去叶留下茎,一根根的摆在地上。最初可能搞出某种摆法或图案,就是数数呗,反正古人面对数的变化一定觉得神奇,正因如此才觉得里面应带有上天的安排。数嘛,又能加,又能减,又有奇又有偶,又相互变化,神也。

  你看看,那一根根光秃秃的著草茎,摆起来是不是有点八卦的意思。就这,可能摸索了几代人。干嘛用著草茎呀?废话,用铁棍也没有啊。再说了,著草就是“锯齿草”,多年生草本植物,茎直立,花白色,既可入药又可制成香料,多好啊。古人觉得这草既能多年生,一定是生命力强,可能在天地间生活了无数年,阅历广、知识多,用它占卜,准成。于是,就用它了,世间一切来源于生活。

  摆着摆着,碰巧断了一根,咦!有阴有阳了。再由简入繁,慢慢就成了八卦,觉得还不够,就八八六十四了。再对卦、爻做出解释,写出辞,整理成书不就是《易经》了。如果换了你,可能也成,数据或许是八、或许是四,因为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总觉得搞出个二、四、八是正常的思路,如果换了七,你说别扭不?

  到后来,儒家对卦、爻做出解释,八卦真的成了符号。其实儒家也是借卦、爻辞发挥他们的哲学罢了。对任何符号牵强附会上多种解释,并加以断定的内涵,这就是算命。如果再想有点科学味,就拉进统计规律好了,这叫“实证研究”,只可惜中国人喜思辨,不喜科学。再把阴阳八卦与五行结合起来,就演变出后来的医卜、星相种种迷信,花样不少,想深入,去研究好了,旁观者倒没这兴趣了。

  说完《易》改说《书》,《书》就是《尚书》。

  《尚书》是记言的,也是最早的历史。为啥记言呢?因为记言最简单、最容易,人家说了啥,你就记啥呗。就如同咨询助理的访谈笔记,不用加上你自己的理解,就做录音机最好。可能再去掉些没用的话,捡干的来,这多容易呀。

  总比要记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加以评说简单吧。所以,最早的历史书是记言的。其实,商代那些甲骨文记的也是言,卜辞也是言。当然也有事了,这不必较真,祈了一次天,求了一次雨,啥也没说,你记个鬼呀,所以就得记事呗,但多数是记言的。

  《尚书》包括虞、夏、商、周四代,大部分记的是号令,说白了就是领导发言稿,比如“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当然也有部分是下级的对话,比如“首长好!为人民服务!”。我们相信《尚书》的记录应该是当时的官言,也就是当时的普通话,看来古人说话还真费脑子。

  当初这种“书”记录的一定不少,因为中国历来注重记史,专门设有史官。不象是印度,历史倒是挺久,但就是没个记录,真是遗憾。今天找起先人的足迹来,还得跑到中国去查佛典,去西天求瑜枷师地论的玄藏无意中为印度做了件大好事儿。看来,只要你肯写文字,多少是有用的。

  这么说,《尚书》记的言本应很多,谁能成天不说话呀?但后来丢失了很多,尤其是秦始皇烧天下书,正常人哪敢随便拿出来显呗呀,要杀头的。这让我自然联想到文化大革命,一个味儿。到孔子整理《尚书》时,剩下的已不多了。所谓“尚”,“上”也,表达一种崇敬之心,也指“上古帝王的书”,后经儒家都归到“经”里去了。

  到了汉惠帝开始解禁,汉文帝鼓励献书,才又见得着了,总有胆儿大的。秦时有个博士叫伏生,把《书》藏在墙里,后来经兵乱流亡在外,汉定天下后,急忙回家,取出一看,丢了数十篇,据说剩下的只有二十九篇。

  到后来,又有许多高人冒名补写了许多篇,这可能与经学之争有关吧,反正也说不清哪真哪假,都是种种研究与推测,也为今人的求证出了不少课题,史学者正好有活儿干了。

  其实《尚书》里的主要思想是“鬼治主义”,遇到臣民不听话,就搬出鬼神来,抬出先祖来,没啥法律道德可言。到了后来,才有了孔子的“德治主义”,这就好理解了,这也是种顺其自然的逻辑吧。

  《尚书》因记言,便可以查找历史,于是还是大有用处的。又因其以记言而成史,与后来的《史记》、《汉书》、《二十四史》不同,这就独成了一类,也为后面“史”的旁观留下评说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