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意外文化行
2008年10月我在武汉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参加母校60周年大庆.该校成为我的“母校”,是因为它的前身就是中原大学—我在开封参加革命时的母校.
那天在大体育场举行开幕式,校方安排我坐在主席台上,主持人一声令下:全体起立,升国旗,唱国歌!于是两三万人齐刷刷地肃立,静候国歌的前奏-----.一秒,两秒三秒…….10秒,20秒,…只听得录音机
‘卡塔’一声就抛了锚(由于昨晚下雨,放在露天的机器进了水,而又没有人检查…)只见人人呆若木鸡,空气凝固了,大家不知所措地等候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可怕的寂静,大会怎么开始?
这时,我就想,是不是该我挺身而出了?
可是校方会……,容不得我再犹疑了,我大步走到台前,向站在第一排的校长打了个招呼:校长!我上啦!我看到了他赶紧频频点头:好,好!
可是管录音的人竟不明白应该给我打开讲台上的话筒,我只好对着操场大声说道:同学们,请大家跟我一起唱-国-歌-!
我大声唱起了前奏,三万人终于在我的带领下,高声释放着国歌唤起的他们对人民的信赖和对祖国的热爱;升旗手也在几秒钟的犹疑之后,将一面灿烂的五星红旗升上了高高的旗杆!
大会终于开始了!
当我救场完毕走回座位,迎接我的都是赞许和感激的目光.坐在我左手边的一位中年人在写着什么,然后递给我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我是海南省财政厅长陈海波,欢迎你在方便的时候到海南休假。
一月中,当乐团进行完严肃认真的年终考核,我把乐团的年轻人放回家去度假之后,我自己上西北支持了西宁的迎春音乐会,回厦后有机会与久违了10年的吴仪同志快乐重逢,接着我利用过年的几天,布置了团员们总结的整理工作,并试着与陈厅长联系,很快收到了他的热情邀请后,我们全家四人就有了6天的海南之行.
30年前,我曾与中国京剧团<红色娘子军>剧组来访过海南的东线与中线,这次旧地重游,
“暴发”的海南东线真让我开了眼,现代化的琼海博鳌,豪华熙嚷的亚龙湾,三亚,论硬件真的"不是夏威夷,胜似夏威夷"了, 反而使经典的
"天涯海角"大逊风骚了!
但给我印象更深的还是对相对发展较慢的西线的海南本土文化的一暼.这是一段即兴的安排:由于陈海波厅长是西线儋州人,在海口见面时,他就极力向我这个音乐家介绍家乡的民歌
"调声",于是,我们不得不从三亚加了一段西北行,专程到儋州去听 “调声”--
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汉族合唱民歌.为了回报主人的热情款待,我毛遂自荐,自报了一个
“民歌与交响乐”的讲座题目,愿与当地的音乐爱好者共享.于是那天聚集在椰树林中欣赏
“调声”的,除了当地人,还有从海口赶来的十来位省财政厅的处长---我的 “粉丝”.
“调声”开唱了,它有领唱,有齐声和应,节奏铿锵,带舞蹈性,好像当地的人人都会唱,那天本来是雇了(如今是商业社会啦!)穿着闽南(据说,他们的祖先来自福建)风格服装的两队男女歌手来唱(每队10人,付1000元),后来唱得兴起,市委书记,财政厅长,局长,处长都加入踏步携手,高声和应,一幅官民同乐的
"原生态"场面,真是久违了!后来,他还立主我们哪怕不顺路,也要去参观一下儋州西北的东坡书院,又让我们有了意外的收获!
原来公元1097年(北宋绍圣四年),被一贬再贬的苏东坡又被皇帝从广东的惠州贬到了儋(音旦)州--当时海南岛被人们认为是化外蛮荒,有去无来的鬼门关,连苏东坡也曾赋诗认为是"无复生还之望"之行.哪知儋州人民才不理会朝廷那一套,他们尊重和敬慕的是大文豪,人们朴素的热情感动了学者苏东坡.于是什么也遮盖不了这颗珍珠的继续放光.在儋州的短短三年里,苏东坡苦心劝农,移风易俗,敷扬文教,传经授道,著书立说,海南历史上第一个举人,第一位进士都曾受学于他,到南宋时期,儋州读书风气日趋浓厚,人称:琼之有士始与儋;琼之士,莫胜乎儋!到清末儋州已有进士6人,举人70名.苏轼不愧为在海南传播中原文化的先驱!
联想起一位曾来厦门合作的国际小提琴比赛金奖获得者龙 希,当我问起这个出生在遵义的孩子到北京向林耀基老师学习之前是跟谁学的?
他说,是跟少年宫的一位老师,再问,原来那是1956年从上海音乐学院下放来的,我知道那都是一批音乐才能很高,敢想敢说的年轻人.现实告诉我们,坏事有时也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好结果,他们把音乐的健康种子,撒到了祖国各个偏僻的角落,也包括已经四次
“召唤”我去青海的那个在青藏高原上大力推动经典音乐的琴行老总小马的父亲,不也是从上海发配来的吗?
海南人爱戴苏东坡,从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他,使他从"居无室,出无友,食无肉,冬无衣"到后来"无人不为友","无户不为邻",苏东坡也对海南有了深厚的感情,当徽宗即位,他奉召离去前,还赋诗曰: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其实他是四川眉山人);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又说:
“他年谁作地舆志,海南万古真吾乡,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甚至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他的三个流放地).后人为感恩纪念,自元代就在他讲学原址修建书院至今.这真是一篇生动的海南文化发展史,也使我们的海南之行划上了一个丰满的文化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