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门,我一向是恐惧的。其中对坐公交车,最害怕的就是上下车。往往是上车还没有完全上去,车子就已经开动了;下车时,一只脚还在车上,车子就已经启动了。最气人的是,你这时要是与司机讲理,他说出的话能噎死你。气得你直想骂人。可是你要是一骂,就显得你没有水平,没有素质;万一吵着吵着,到了一定程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动起手来就更加不堪设想了……可惜我辈无车族,不能理直气壮地开着自己的小车进进出出,不得不去受这份鸟气。
尽管一再叮嘱自己,不要生这类小事的气,与这些人生气不值得,可是事到临头,往往怎么也忍不住,直到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了,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吵架。这时又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忍辱负重的能力。可是又觉得,连这个事情都要忍辱负重,那生活真的是太没有意思了。
自己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会有很多个不以为然的声音反对回来:一定是你磨磨蹭蹭的,半天上不了车;你怎么会去与一个司机吵架;你怎么那么没有涵养;…………可你们有谁知道,为了这个问题,为了这一类似问题,我已经伤透了脑筋。以至于怀疑人为什么活着,甚至于得出“人活着就是受罪”的结论。
就在牛年的前一天(阴历),我还和一个公交车司机及卖票的吵了一路,弄得车上人直喊叫:快过年了,少说两句。他们知道不知道,我就是因为知道少说两句,经常让一些下三滥气个半死。下了车,心里那个叫窝火。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少坐公交车,打的又太贵,只好经常步行。有时候,只要不是急着赶路,我会一口气走上近十里的路程。虽然感到累,但一想到不用提心吊胆地去坐那个魔鬼一般的公交车,也值。
这天,丈母娘与大姨子来了,还抱着一个一岁的孩子。要去逛商场,还要逛公园。我只能硬着头皮又去坐公交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要是我上车,一般是总是最后一个上车,因为我总觉得与老人与孕妇与妇女小孩抢着上车有失斯文,对不起自己的那副眼镜。到了下午,送走她们后,我已经累得不能步行了,再说,妻子不可能跟着我步行吧,还有七八里的路程呢。只好上车,妻子发现了我的窘境,这次我连一只脚还没有上车,那公交车就不管不顾地开动了,妻子大声叫着:“唉呀,小心点。”那土匪一样的壮司机还回头很横地看了一眼,我怕又引起争执,赶快说:没事没事。妻子不服地说:明明开得早了嘛,为什么不让说?我真想扑上去捂住她的嘴。下车时,在很多人奋力向下冲的时候,我不幸又排到了最后一位。这次,妻子一下车,就看着我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在车上,而公交车已经开始呼啸而行了。我对妻子说:“这回你看清了吧?不是我给你胡说吧。上车的时候我明明连一只脚都来不及踩上,它就开,刚才下车,脚没落地它就走起来了。”说着,我把我心里的那份恐惧说给她听。妻子听后沉默一会,突然笑了,说:“下次这样,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提前尖声喊‘唉呀,唉呀,啊哟—————’”她故意把声音发得那么尖锐,我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这样轻松过了。因为我虽然经常因为学历被妻子在娘家人面前说成“读书人”,可是谁知道我经常对这类芝麻大的事束手无策呢,并且为此常常苦恼呢!
我开心地笑呀,笑呀,故意把这份快乐的轻松延伸一会儿。我想像着司机因为我的尖叫而不得不急刹车的紧张样子,才理解一个叫痛快的词的含义。我觉得心中有种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像古代人复仇一样开心。虽然我知道,这类事情,我是不是真的能做出来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