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左拉、陀斯妥也夫斯基、德莱塞:关于爱情与金钱的故事


哈代、左拉、陀斯妥也夫斯基、德莱塞:关于爱情与金钱的故事

19世纪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中,爱情与金钱的故事几乎贯穿于他们作品的线索,同时也是其作品的内容。爱情与金钱的故事,有好几种类型,这里选取一种类型进行简评。这种类型就是出身卑微的美丽女子被诱奸功沦为娼妓的故事。

英国作家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法国作家左拉的《娜娜》、小仲马的《茶花女》、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的《复活》、陀斯妥也夫斯基的《白痴》。

《德伯家的苔丝》中的苔丝和《复活》中的玛丝洛娃的共同性较多:她们都是贫穷、美丽、善良的姑娘,只是德伯对苔丝可说是强奸,聂赫留朵夫则是诱奸了玛丝洛娃。她们都被抛弃了,并感到极端的绝望。于是,她们都变成了“不正经的女人”。克莱在新婚之夜听了苔丝的故事后独自离去,苔丝在绝望中杀死了德伯,那是她对爱情还没有清楚的认识,以为她爱情的不幸在于德伯;玛丝洛娃则清醒得多,她知道聂赫留朵夫并不是真的爱她,只不过把她作为救赎他灵魂的工具,所以她还是流放到了西伯利亚。哈代表达了对社会的不满,托尔斯泰则企图依靠基督教来复活有罪的心灵,都不可能是真正的灵丹妙药。

表现在《茶花女》和《娜娜》中,女主人公都是妓女,只是她们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有较大的差异。茶花女曾有过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也是妓女中的上层人物,娜娜则几乎不知爱情为何物,除了肉欲似乎还是肉欲,但她们都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为职业,当她们的肉体不再具有鲜艳的姿色时,她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当然,《茶花女》与《复活》有更多的相似因子。这可能与他们的艺术倾向有很大的关系。左拉是自然主义的倡导者,他的关注对象更多的是社会底层的人物。从中也可以看出批判现实主义与自然主义的差异性。

陀斯妥也夫斯基的《白痴》则呈现另一种情况:女主人公菲里波芙娜16岁时就被托茨基粗暴地占有了,他为了一笔丰厚的陪嫁,决定将她转让给将军叶潘钦的秘书伊伏波金,以便娶将军的长女。由于罗果静的突然出现,事情发生了变化,他愿意高价购买她,拍卖定在她生日,从18000起,最后以10万卢布成交。菲里波芙娜将包有10万卢布的纸包投入火中,要伊伏波金光着手取出。这对人们灵魂炙烤的火与金钱,除了菲里波芙娜,在当的所有人都深受刺激。爱情在金钱面前变得一钱不值。故事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有些相似,但杜十娘是在对终身归属失望之后的绝望,人们很容易把她的人生悲剧归到并不是为了金钱,而担心家庭或社会不能容纳她而起了异心的李甲,金钱与爱情的关系不大,金钱更不能反照人的灵魂。

这类故事的共同性在于,女主人公美丽而不幸,而她们的不幸是因为所钟爱或依附的男人抛弃了她们,被视为社会病;并将金钱与爱情割裂,颂爱情而鞭策金钱。这种观念不能说有什么不对,但他们对金钱的认识显然不够深刻,也缺乏直面它的勇气。而在美国作者德莱塞(1871——1945)的笔下,我们看到了金钱与爱情的互动关系。

在《嘉莉妹妹》中,金钱与爱情是等价的关系。在女主人公因贫穷而限入绝境时,她因杜洛埃能给她提供生活必需时,她和他同居了;当她遇到比他更有钱的经理赫斯渥时,便跟他私奔了,当年轻富有的埃姆出现,她很自然地投入到他的怀里。她对赫斯渥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滚出去,找工作。”嘉莉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名演员,得到了她所想得到的一切:金钱与爱情。赫斯渥不会挣钱,最后饿死在路边的时候,她已完全忘记了他。

德莱塞比上述作家要小得多,在他生活的时代,金钱的地位大大地提高了,而且在社会现实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德莱塞在处理金钱与爱情的关系上,无疑要比19世纪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更为现实和深刻。这也正是美国式的金钱观。杰姆逊博士认为,《嘉利妹妹》是美国最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的确不同于他的前辈的作品:她并没像苔丝因失去贞操就一生不幸,在折腾自己的时候也折腾着他人。可以说,她对杜洛埃、赫斯渥的爱确出于真情,她是因为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而抛弃了他们,这好像是女性第一次成为了文学作品中真正的强者。这是德莱塞的美国梦,虽然比他的前辈们深刻,但比起现代主义作家对金钱和爱情的认识,还是显得肤浅了些。

人类社会的发展史证明:金钱与爱情的关系是反比例关系,即金钱的作用越小,爱情的力量就越大,金钱的作用越大,爱情的力量就越小;当金钱代替爱情成为社会的主角时,所有文学作品中的经典式爱情都显得有些矫情了。没有金钱就没有人的尊严,也正在成为中国人的主流意识。当一切都以经济价值作为价值尺度的时候,爱情也必然要发生变化,即性的力量主宰着爱情,或者说性即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