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爷爷活了一百多岁,爷爷活到84岁,奶奶活到93岁。老爷姥姥去世多年了,老爷活到95岁,姥姥也活到八十多岁。他们长寿的一个原因就是心平气和。什么事都想得开,没有过不去的关。从不奢望着摘不到的星星。只要能动,从不停止劳动。我和老爷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生都没有离开过长满庄稼的土地,一生都没有离开过纸和笔。他在我们村里年岁最大,也从来没有像他那么大岁数还亲自到地里伺弄庄稼。全村的人都对他充满敬佩,他也从来没有在人们的目光中傲然。直到他的身子老得驼了,目光还经常深情地望着那片生他养他的大地。他苍老的声音赶走过吃庄稼的麻雀,衰老的身影在田垅上缓慢的移动,一顶破得掉檐的草帽为他遮风挡雨,中式的对襟褂子洗得掉了颜色,洗得发白。当眼神把一生的神采都要六露尽时,剩下的还是善良。
老爷的生命是顽强的,对生命的追求是执著的。他留恋平淡的生命,总是想把有生的每一天过得更好。
姥姥的家在村的中央,听说姥姥家是富裕的中农,较好的生活是姥姥用辛勤的劳动换来的,姥姥特能干,夹包做买卖,半大脚到处跑。
姥姥的手很巧,记忆里满是她亲手编织的大大小小的蒲扇。我和弟弟妹妹们拿着小小的扇,妈妈拿中等的扇,奶奶拿大大的扇,这些蒲扇都是姥姥挤出空闲时间放弃休息编织的,我不知那蒲苇如何由河边采来,不知道它们如何由青变白,只记得姥姥坐在堂屋地上大大的厚厚的蒲墩上,周围满是她随手可拿的蒲条,蒲条横七竖八厚厚的像收割后的庄稼地,昏暗的堂屋里姥姥在漆黑的厨子旁默默地飞快地编织的情景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姥姥直到病的不能下炕了才停止了忙碌的身影,她不能再到处找柴,不能再忙碌在锅前灶下。
我记忆里的姥姥和老爷都是苍老的,老爷不算矮的身子微曲着,无论在哪都像一株枯老的树桩,生命力虽已渐渐抽去却依旧顽强。他抖摇不停的头面向曾经稚嫩天真的我,从前我没有更深刻的感受,现在想来那的确实生命与生命的对视,那么平淡却饱含了期冀。老爷微屈的身子逐渐变得更弯,更弯的身子依旧缓缓地走在农庄的街市,走在繁华的闹巷,走在长满葱绿庄稼的田野,那深色的身影总在不停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我记忆的深处,走出一条不止的人生轨迹,让我追寻着,一直到灵魂的故里。
半身不遂的姥姥则总是坐在不大的炕上,悠悠地像个钟摆般活动着上半身,面部那么平静,仿佛参透了生命的意韵。在那昏暗的小厢屋里,没有她烦躁的声音,虽然面对的是不能下地走动同样困在炕上的相伴一生的老伴,虽然她已不能床前灶上的服侍,但面对着已然的现实,她只有平静的摇着,默默看着儿子儿媳出出进进的身影,用还算好使的另一直手颇费功夫地装满旱烟的烟斗,有颇费功夫地独自划着火柴,先是快速地吧哒几下,然后又悠闲地任乳白的烟雾缭绕过她的微微发黄的面颊,让那来自土地的烟草的气息弥漫在古旧的老屋,现在想来那里多么接近佛堂,虽没有供奉的佛像,可我想那两位都年已近百的老人,不都已是大悟大彻了吗?
姥姥、老爷,你们在那边还好吗?孙女想您!
每逢佳节倍思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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