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小城缘何为巴金而自豪
文/李忆民
(下)
拉封丹和巴金
巴金和拉封丹
让﹒德-拉封丹（1621-1695）是法国古典主义代表作家之一，也是著名的寓言家和诗人。1621年7月8日生于沙多-吉里。他从小生长在农村，熟悉大自然和农民的生活。1630年开始在沙多-吉里中学(就是后来的拉封丹中学)学习……拉封丹算得上大器晚成的文学家。他一生遇到过几个伯乐式的人物，他们赏识他的诗才，为他提供年金，使他由凡人拉封丹变成诗人拉封丹。主要作品有：《寓言诗》（1668-1694）、《故事诗》（1664-1685）和韵文小说《普叙赫和库彼德的爱情》（1669）。
就法国作家而言，在法国人民的心目中，第一位和第二位的作家当属雨果和莫里哀，那第三位肯定就是拉封丹。如果在农民中进行民调，拉封丹一定会得头牌。拉封丹的作品言简意隽，用譬设喻，推及事理，开阔了博大的文学境界。拉封丹的寓言是法国农民最喜闻乐见的，如“龟兔赛跑”、“乌鸦与狐狸”、“知了和蚂蚁”等。凡读过小学的法国人，拉封丹的作品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1928年巴金在该校的珍贵照片
几百年后，巴金也来到了拉封丹中学学习。那么，拉封丹应该是比巴金年长近300年的“大师兄”了。“大师兄”和“小师弟”都随着历史的烟云乘鹤西去，这两个文坛上的伟大名字，都从书本中滑向了石碑。这两位东西方的文学泰斗如果在仙境邂逅是否能认出他们是同窗校友？仙逝不久的巴金按照后人笔下的画像，有可能先认出这位“大师兄”。1840年，拉封丹和莫里哀的遗体在一次盛大的仪式中被改葬到了巴黎拉雪兹公墓。我曾几次站到拉封丹等那些伟人的陵墓前，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为他们献上一个凡俗之辈心里产生的自然朴素的颂词……那里还长眠着巴尔扎克、肖邦、比才……如果墓园里没有那些惊天动地的名字，外面的世界肯定是一片荒凉、单调，人类的心灵肯定是一片空虚、寂寞
年长一点的人还会记得臧克家的一句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也有句名言（大意）：人的最大价值，就是在你停止生存的时候，你还能以你创造的一切为人类服务。历史的车轮转过了几百年，拉封丹创作的故事仍在教育、启迪着现代的人类。他家乡的人民仍在用各种方式纪念他。一百多年前，著名雕塑家Charles-pierre
Laitié用两年时间完成拉封丹塑像，路易十八国王寄给了沙多-吉里市，现在矗立在最显眼的广场上。该市还建立了拉封丹博物馆，常设拉封丹研究会等。现在，沙多-吉里的朋友把巴金的纪念牌悬挂在拉封丹中学的大门口，在文豪辈出的沙多-吉里市，把巴金的名字和拉封丹的名字连在一起，就是把东西方文化联系在了一起，把中国人和法国人的精神世界联系在了一起，这是很耐人寻味的。
友谊地久天长
巴金在其晚年作品《随想录：沙多-吉里》中，对这里的生活充满了怀念：“五十年来我做过不少沙多-吉里的梦。在事繁心乱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在那个小小古城里度过的十分安静的日子。”他回忆起拉封丹中学看门人古然夫人那慈母般的声音带给他的温暖。暑假期间，他和两个同学就在传达室里用餐，古然夫人给他们做饭。即使在文革期间，“我在靠边挨斗的那一段时期中，我的思想也常常在古城的公墓里徘徊。到处遭受白眼之后，我的心需要找一个免斗的安静所在”，而这个安静所在竟然就是沙多-吉里。
数十年后的1979年，巴金重返该市。他写道：“我走进50年前的大饭厅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当他从市长和副市长手里分别接过了沙多-吉里的市徽和拉封丹的像章，又一次“陶醉在无穷无尽的友谊之中”。“这次重返法国的旅行使我懂得一件事情：友谊是永恒的，并没有结束的时候。即使我的骨头化为灰烬，我追求友谊的心也将在人间燃烧。”
当年拉封丹中学学生
的确，友谊是永恒的，在他过世之后，他心中的友谊之火确实继续在人间燃烧着。如果巴金在天有灵，得知在他的小说《灭亡》出版80周年之际，沙多-吉里市确定2009年为“巴金年”的时候，他心中的友谊之火，在另一个世界会更加熊熊燃烧起来，绚丽的烟火染红沙多-吉里的天空、法兰西的天空，也染红了东西方的天空。
巴金是抱着追求真理的信念踏上了法兰西国土，在他公开发表的写给法国神父明兴礼的信中，说出了自己在思想和文学方面的知识渊源，外国文学尤其是法国文学对他的影响。巴金具体地谈到了罗曼﹒罗兰、雨果、左拉等人的作品对他的影响。他表示，他喜欢西方文学中的英雄主义因素，像罗曼﹒罗兰的《贝多芬》和《约翰﹒克里斯多夫》等作品中的英雄，“使我看到了一些崇高的心灵在痛苦中得到力量，最后居然征服了痛苦。”
巴金在追求真理的心路历程中，确实从思想、文化营养丰富的法国汲取了颇多养分，《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弹拨了他的醒世神经，沙多-吉里的热土焕发了他走向文学巨星的激情……
1983年5月，法国政府授予巴金“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密特朗总统向巴金颁发这枚勋章，并致辞：“我很荣幸地以法国政府的名义授予您荣誉军团勋章。我的国家在此推崇现代中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家》、《寒夜》、《憩园》的不朽作品的作者，艺术不倦的创作者。您的自由、开放与宏博的思想，使您成为本世纪伟大的见证人之一……您就是中国形象本身，一个经过若干世纪的考验所锤炼的，并且不断从自身产生复兴动力的、兄弟般的中国形象本身。”
这是法兰西人民传送给他的荣誉和友谊，也是传送给整个中国的荣誉和友谊！这是带着巨大精神财富和震撼人的心灵的荣誉和友谊！巴金说，友谊是没有尽头的，对——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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