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冻中解救4万年前的婴儿猛犸象（下）

从冰冻中解救4万年前的婴儿猛犸象

（下）
李忆民编译

在寒冷的小屋里。

2008年6月，在圣彼得堡古生物学院，科学家们提取了利乌巴的一段肠子。从左至右：密歇根大学教授丹﹒费希尔，圣彼得堡古生物学院教授亚历克谢依﹒蒂卡霍诺夫，帕维﹒科萨柴夫博士和法国人伯纳德﹒比盖。

它的鉴定书证实：利乌巴当时的身体状况良好，并且进行“自我治疗”。

在尸体解剖台上，利乌巴向专家们“讲述”了自己的历史。通过扫描仪可以发现，长鼻子里充满了粘土和沙子，这使人联想到，它们的部落在向夏季牧场迁移的时候，利乌巴可能滑到了河边的泥浆里，这样看来，它是因为窒息而死的。它的前磨牙表明他刚出生一个月；同位素（碳）14说明出事的时间大概是春天；牙齿和长牙的剖面图标志着它短暂的生命，过的是一种平静而安定的生活；皮下厚厚的脂肪层显示给它哺乳的母亲的身体也很健壮。利乌巴肠内的成年猛犸象粪便证实，婴儿吞噬它们母亲的粪便，使自己“接种疫苗”，便于以后消化植物。它们的远亲——今天的大象仍然袭用这种“自我治疗”的方法。

一个真正的明星。

在Jikei医科大学，经过了全面的体检和采取了严密的保安措施后，利乌巴展示在公众面前，有十万观众目睹了它的芳容。

婴儿猛犸象环球旅行的第一站：日本。日本拥有唯一一台大的断层扫描仪，只有这样的仪器才能揭示利乌巴的秘密。

令人惊叹的神奇的婴儿猛犸象遗体，不断地被转运。它是在西伯利亚西北部Lamal半岛的Juribei河岸上发现的。利乌巴肯定先是被盗走，拖到诺维港附近的一个小城。刚被发觉，利乌巴就被送到了当地首府城市萨列哈尔德的博物馆——这里的条件很好，是保存的理想之地，但不适于研究它所具有的非凡的科学价值。在荷兰匆匆做了组织标本，以检测同位素（碳）14。然后，婴儿猛犸象运到了日本，进行断层扫描。2008年6月，它又返回俄罗斯的圣彼得堡，一直到今。下一站：2010年将在芝加哥的菲尔德博物馆展出。

（正文）

1、河岸上的一个黑点

今晨，温度上升到-15℃，在西伯利亚北部的Lamal地区，这已经算是好天气了。尤利﹒库迪是生活在这个半岛的四万一千个涅涅茨（Nenets——俄罗斯土著人）人中的一个居民，对他来说，是应该出去寻找夏季营地的时候了。这个带小胡子的男人，身板威武强悍，堪称真正的猎手；其实，他的性格，却像一只温顺的羔羊。

到今天，尤利离开家已经3天了。突然，他的雪橇刮板刮掉了一块地皮——这是冰雪融化的信号。再过几个小时，他的驯鹿就可以饮水了。随着他的驯鹿群贪婪地望着还有最后几十公尺之遥的Juribei河水，在覆盖着积雪的河岸上，他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一个有点发暗的黑点。他想：“这肯定是一只死野兽。”在北极冻土带，这可是一种天赐的意外的盘中美餐。

2、那肯定是猛犸象的遗骸

他逐渐靠近这个黑点，好像是一只小象，侧卧着睡着了。看它的样子似乎还活着。尤利是个不定居的游牧者，没受过什么教育，他一时没想到，这只动物会是那种生活在第四纪、牙长而弯曲、身披浓黑长毛的猛犸象。这只个头儿很小，无毛，没有巨牙，但这只小象具有在这个地区发掘出的史前大象的一些主要特征。它保存得如此完好！

这个发现，使尤利陷入了紧张的思考当中。毫无疑问，他要把这只动物带回去，如果能被谁鉴别出来它是什么珍贵的稀世之宝，那它就值钱了。可是，又一想，近20年来，萨列哈尔德地区的政府部门认真收集在永久冻土带有计划地发掘猛犸象的碎片，尤利最后决定……什么也不做，让这个“象”婴儿原封不动地侧卧着“睡”在那里。

他回家后，向家人讲述了他的奇遇。他的儿子一听就明白了，那肯定是猛犸象的遗骸。那天晚上，他的堂兄弟、表兄弟们也都来了，大家都听到了他的故事。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周围十里八村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利的儿子建议他去政府报告。

3、婴儿猛犸象怎么在商店前“休息”

行政官员确信了他讲的事情，于是，租用了一架直升机，和尤利一起飞到了现场。然而，涅涅茨人在Juribei河畔仔细搜寻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没有猛犸象的任何痕迹！可怜的驯鹿饲养员被官员斥责了一顿。为了扭转逆局和挽回面子，尤利建议到附近的一个叫诺维港的村子走一趟。那里的人肯定听说了他遇到的那个动物，会证实他亲眼看见的东西。鉴于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官员只好低声抱怨着接受了尤利的建议。

到了那个地方，还没等开口问一个居民，尤利突然惊呼道：“那儿！那儿！就是它！在商店前边！”确实，他发现的猛犸象婴儿在一家食品杂货店门口“休息”着。它怎么到这儿了呢？

店铺老板看到涅涅茨猎手的时候，马上解释道：“尤利，你看到了吧？这是你的一个表弟不久前卖给我的，够两年的开销了！”尤利既感到宽慰，又十分气愤。现在，官员终于相信他了——只可惜，尤利在去加当局之前，在家里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

面对官员越来越不悦的面孔，店主心知肚明，必须让步，没什么必要去争辩，他就准备把婴儿猛犸象放进一个冷藏室里保存起来。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小动物如何能从陆地再出来，“摆出那种姿势”呆在一条河边？

4、十年之内有可能让猛犸象复活

有一个人有望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他叫伯纳德﹒比盖，一个法国人，是二十年来世界闻名的猛犸象发掘者。他的人缘不错，在西伯利亚的民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得到了俄罗斯人的充分信任。

当他看到保存在冷藏室里的动物时，觉得储藏的方法尽管有点“俄罗斯化”，基本上还是正确的。伯纳德﹒比盖惊奇不已，大惑不解：“2000年我在Lakoutie找到了一只部分完整的婴儿猛犸象，但与眼前这个无法相比。它好像是从一个珍宝箱里走出来的一样，什么都有：象鼻子，嘴唇儿，小坐垫（les coussinets）……人们告诉我，它是在一条河岸上发现的，当时它侧卧在河边。因此，我认为：侧卧那面仍然是湿润的，肚子下面有个冰囊。暴露部分完全干枯了，因为它一直被弃置在那里。然而所有的猛犸象都是在永久冻土带发现的，北极地带的土地是永久结冰的。”这只猛犸象婴儿从来未解过冻，这就更加珍贵。“我们可以给它重建全部基因组。”伯纳德﹒比盖喜出望外地说，“用5年到10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利用可以找到的血色细胞（cellules sanguines）,有可能让它复活（……nous aurons la possibilité de le faire revivre grace aux……）。伊夫﹒科彭和其他一些有名望的科学家也都同意这样做。这是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科学探索，这不会是“侏罗纪公园”，它将进一步探明灭绝物种的克隆繁殖的机制，并进一步提高和深化对行将灭绝的动物的人工繁殖的技术。关于我们的这只婴儿猛犸象，很容易给它再造一个与其自然环境相仿的理想的有利环境，在“复原“的环境里观察它——谁不想看看4万多年前死去的猛犸象的演变过程？”

5、婴儿猛犸象的遗体原来是被人拖到河岸的

经过初步察看，比盖教授觉得，他亲眼所看见的婴儿猛犸象和尤利所讲述的有不一致的地方。他决定租用一架直升飞机，与尤利一起前往河岸。“我在我的周围白看了半天，我始终没弄明白——这个动物是怎么离开它原来停留的地方的？”他又问了一遍尤利，坚持让他描述事情的其他细节，对这个涅涅茨人真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只婴儿猛犸象确实是他发现的，既然是他报告了当局。然而，他能向我发誓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吗？”尤利很尴尬，他回忆起了一个叫尼古拉的人。几个月前，那个人讲过他找到了一只婴儿猛犸象。瞧！……于是他们一起去寻找尼古拉：这个人既不确认，也不否认。伯纳德﹒比盖说：“我推测：这个尼古拉，有一天发现了有可能被卡在陡坡上的婴儿猛犸象。他想，这可是一笔好买卖，于是决定把它拖出来。他把动物放在雪橇上，但是拖到了800米处，他停下来了，他考虑到了后果——假如有谁发现他扒窃珍稀动物，那问题就严重了……于是他就把这个象婴儿丢弃在了河边。6个月或8个月后，尤利又找到了它。”

一直到一年后，还没有谁弄明白，这只几乎未受损的雌性婴儿猛犸象——后来人们称它为“利乌巴”（尤利妻子的名字）——是怎么穿越多少世纪漫长的时间隧道，走到了我们面前的？它好像是昨天刚死了似的，至多像是前天死的……

（选自《巴黎竞赛画报》作者：Romain Clergeat 摄像：Francis Latrei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