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网上看到不少批判宋先生反民主观的文章,严词之激烈,可闻切齿之声。我善意揣测,宋先生可能怀着一腔爱国热情,想为当代中国政治体制做一点曲笔辩护吧。民主的一个要义,就是尊重言论自由权。虽言不尽善,也何必对一个爱国侨胞如此口诛笔伐呢?心里颇有些为他鸣不平。
今晚上网,我有幸看到宋先生一篇新作,题目是《民主究竟有什么好?》,吸引住我的眼球。我以为是对民主价值观的解读,遂怀被宋先生传道解惑之心,浏览起来。没曾想,这一看,我禁不住拍案,把桌上茶水也打翻了。不是宋先生的大作太精彩,而是他实在太蔑视国内知识分子的民主素养,太侮辱国人的智商了。看他的反民主论,越看越窝火,简直如吞了一颗活生生的苍蝇。
为更了解宋先生强悍的反民主观,我逐一拜读他的相关篇章。《西方民主中国行不通》、《台湾民主何来进步?》、《台湾民主已死》、《为什么不要用民主来定义中国模式》、《“两岸民主统一”何以是伪命题》、《藏独、疆独、台独为何都期盼中国民主化?》,大概七八篇。其观点正如题目所述,不再赘言。
宋先生反民主系列文章,以所谓法国民主体验、世界民主评析、台湾民主互动点评、中国社会透视为其主要内容。貌似博学多才,娓娓道来,实则意识形态至上,无异于奉旨之作,是“两种民主论”的隔洋对歌,是“特色民主论”的欧式马甲罢了。我只能用“瞎子摸象”、“一叶障目”、“白马非马”三个词,来表达读后感。对其文,不值一驳,生怕玷污了传承着知识分子独立精神的中国汉字。
我想免费送给宋先生几贴心灵解药,治治他的独裁专制相思病。
第一帖药:民主作为现代政治文明,是世界共识,也是一种常识。
民主作为一种政治理念,意味着公民有权参与国家政治,国家权力的来源即全体公民,每个公民不是被统治对象,而是统治国家的主人。基于这种政治理念的政治形态叫民主政治。民主政治的精髓是“民有、民治、民享”。这个定义至今仍然受到世界普遍肯定。从广场民主、威权民主、直接民主到代议民主,民主代表着由一种人类理想的统治方式,一种任何现世政权未敢轻易忤逆和挞伐的普世价值。民主的反义词是独裁专制。
《世界人权宣言》是联合国大会六十多年通过的一份旨在维护人类基本权利的文献,中国政府也签署了这份文件。民主与法治是一对孪生兄弟,民主乃法治的本质性内在要求。离开了民主,法治就失去了应有的本质,法就不能成其为真正的法。没有民主,法治就会沦丧为一个工具,一枝口红,一叶浮萍,公民基本人权更成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招魂幡。
宋先生连篇累牍要反民主,可否请你从民主国家法国,移民到反民主国家朝鲜,享受更纯粹的独裁专制如何?
第二帖药:民主不姓社不姓资,是中国共产党建党宗旨和执政理念,并非西方国家的价值观专利。中共成立八十多年来,一直不息追求。宋先生要反民主,岂不是要反共产党,妄图彻底否定共产党的民主价值观吗?
第三贴药:民主自由是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推崇的普世价值观。以此立意的政治体制改革,是中国大势所趋,是亿万民心所向。改革开放后,中央每届领导集体都没有停止推进民主自由的政改步伐。宋先生要反民主,是否想阻扰党中央政治文明的进步?是否想与中国亿万民心为敌?
第四帖药:独裁威权不是中国经济奇迹的政治推动力,恰恰相反,民主自由才是中国崛起之源。
在宋先生的反民主立论中,最大论据就是,把中国取得举世瞩目经济成就,归功于中央专制威权,而蔑视了民主自由的丰功伟绩。
我告诉宋先生几个客观事实:1、中国巨大经济成就来自于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和文革时期相比的政治进步,就是政治民主、公民自由。2、中国最早探索市场经济的安徽凤阳农民和温州个体户,无不是冒着被无产阶级专政的生命危险,为基本生存人权而勇敢冲破威权的藩篱,从而开辟一条活路,成为改革开放的样板和标本。逐步民主自由,拯救了因阶级斗争而濒临崩溃的中国。3、中国地大物博、人口最多、人民智慧而勤劳,这些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基本要素,为什么同样中国,在极端专制下,生活水深火热;在逐步民主自由后,社会欣欣向荣?4、中国沿海经济发达地区,政府工作作风、民主素质、创业精神都普遍高于中西部地区;反过来,这些政治文明因素,又进一步激活生产力和创造力,推动当地区域经济更上层楼,促进城乡一体化协调发展。以自然资源最匮乏、民营经济最发达的浙江为例,浙江省委省政府改革开放后最早践行“顺势而为”的有限政府执政理念。从张德江、习近平到如今赵洪祝几任省委书记,无一不是生动体现“有限政府”原则。政府做政府该做的,企业呈现出巨大活力和创造力,市场经济蓬勃发展。哪里有浙商,哪里就有市场。跳出浙江,实现了“再造一个浙江”的辉煌。浙江奇迹,是有限政府的奇迹,是充分尊重自由市场经济的奇迹,是社会生产力充分解放的奇迹。广东经济发展,不也靠香港辐射、靠特区带动的吗?同样是中国各省份,为什么越是呈现更多民主自由政治氛围的省市,经济就越发展,城市就越文明,社会就越和谐?中国最早的经济特区,其放权实质,不就是赋予地方更多的民主自由吗?
宋先生,你要说中国国情,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国情。你老家山东经济的软肋在哪里?就在于民营经济普遍太落后,就在于政府GDP鼓鼓而百姓腰包瘪瘪,百姓可支配收入太少,幸福指数太低。你不久前去讲学的山东潍坊,经济总量居山东第四,为什么前几年世界各大超市巨头入驻,纷纷倒闭,因为老百姓普遍还穷。为什么穷?只有强势政府,没有强势民营经济。你是否认为中西部那些落后省市,政府权力超级强势,而社会经济发展缓慢,是中国未来的学习榜样呢?
第五贴药:“民主自由是不可抗拒的”。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在中国有其现实紧迫性。我曾在《高举中国民主的光明火炬》一文作了充分阐释。
在此中国社会现实下,党中央顺应潮流,顺应民心,在十七大报告明确提出:“社会主义越发展,民主越发展”。国内有识之士普遍呼吁政治体制改革,亿万民心期待健全社会主义民主法治。宋先生为何两豆塞耳,不闻雷霆,既听不见党的十七大报告,听不见知识界呼声,也听不见鼎沸民声呢?
第六帖药:台湾民主是全球华人的荣光,其社会乱象不是民主之祸,而是台湾特殊历史造成的蓝绿割裂和社会对立。
台湾地区的民主成就有目共睹,每人拥有选票,新闻自由、司法独立,没有说不得的政坛丑闻,没有批不得的政界要人,没有骑在国家宪法头上的人和事。这一切,就是台湾民主宪政的闪光之处。我请问宋先生,这样的政治文明难道不好?你问问在山东老家的亲戚,这辈子亲历过没有?
台湾民主之苦,就苦在台湾不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正如一个家庭,老公坚持和大哥是一家,老婆死也不想认亲,要独立门户。强势大哥还拿着大棒,每天在门口守候。这样的家庭,怎能不充满惶恐不安和急剧对立?而这种对立,是历史遗留的祸害,而不是正常民主政治生活形态。撇开我们“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部分”的主权定位,而仅从民主政治体制本身去考量,如果台湾是一个正常民主国家,会有那么恶质的选举文化吗?
龙应台说得好:“我们都在梦想建立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而且从长时期的殖民和专制统治的经验中我们已经知道,公平正义既不能依靠‘仁慈’的异族殖民者,也不能依靠自以为替天行道的本族专制者;民主,遂承载着我们深重的期望。我们胼手胝足地努力,在威权政府的统治下创出经济成果,同时将经济成果投资于教育,教育水平提高了之后,转而向威权政府挑战要求政治参与,逐渐开展出今天的民主体制。”
威权政府创出经济成果之后,中产阶级成为社会主流,民主体制就势不可挡。台湾地区可行,大陆地区就注定不行?大陆人民差哪儿呢?
第七贴药:出人头地的途径很多,报效祖国的方式千条,何必选择做一个隔岸观火的媚骨奴才,扮演一个闭着眼睛乱开药方的政治庸医?
我对宋先生最为鄙视的,是在其反民主文章中,故意把民主和藏独、疆独和台独绑架在一起,试图利用国人的爱国主义和对“三独”的痛恨,而让国人顺势迁怒于“民主”。这种幼儿园水平的政论伎俩,想必知识分子喷饭,广大网民也会耻笑的。
有才有识的宋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抛出一系列反民主文章?我想,不外乎三个原因
一是宋先生在法国与胡主席面对面以后,一直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久久不能自拔,总想以文报恩,甚至幻想问鼎中南海,期待再次面对面。他本意是讨好和讨巧,但实际上马屁拍在马脚上。党和国家从来都旗帜鲜明主张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法治。宋先生口口声声反民主,难道想把我们国家领导人,抹黑成反民主国家的领导人吗?
二是宋先生可能得到某种特殊指令,以其海外华人特殊身份,现身说法,从而诋毁全世界绝大多数人民都认同的民主价值观。网络评论员“必要时可以制造更为耸人听闻的言论,以转移网民视线”,宋先生与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网民朋友早已不是拨浪鼓一族,一摇就转头了,岂能耍这些下三滥手法而欲盖弥彰呢?愚民之道,可以休矣。
三是宋先生个人心里就这么想的。那我给予言论自由的尊重,但要坚决予以反对。
先哲云:谬论用一条腿站着,真理用两条腿走路。谬论的那条腿,就是利欲;真理的两条腿,就是良知和民心。不知身在法国温柔乡的宋先生,在按下反民主的打字键盘时,可曾想起中国无数仁人志士为捍卫民主而抛头颅洒热血?可曾想起山东县令郑板桥“疑是民间疾苦声,一枝一叶总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