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物权法（223）

解析物权法（223）

陈绪国

【原文】〖最高额质权〗

第二百二十二条出质人与质权人可以协议设立最高额质权。

最高额质权除适用本节有关规定外,参照本法第十六章第二节最高额抵押权的规定。

【解析】〖最高额质权〗

本条款，是关于最高额质权制度的新规定。担保法没有规定最高额质权制度，成为一个很大的遗憾。物权法作出此项规定，对于方便当事人担保活动和促进融资活动良性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示范作用。此项制度设立后，与最高额抵押权制度并驾齐驱，相得益彰，相关当事人如鱼得水般的欣慰。此项制度的建立，对于中国担保物权的创新发展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最高额质权〗

最高额质权，指为担保连续债务的履行，债务人或者第三人对一定期间内将要连续发生的债权提供质押担保，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质权人有权在最高债权额限度内就该担保财产优先受偿。此项新制度的建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很好的指导意义，对于方便当事人担保活动和促进融资活动良性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示范作用。

一、最高额质权新制度的意义

最高额质权新制度的设立，毫无疑问，为担保物权大家庭增添了新成员，注入了新鲜血液，其重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最高额质权新制度的主要意义如下：

1．可以促进担保物权更新换代

最高额质权是一种高级质权，兼收并蓄地吸收了质权和最高额抵押权的长处，比较最高额抵押权和一般质权具有更大的比较优势，适合于连续质押和最高额质押，适合于财团质押、企业财产质押、动产集合质押和长期融资活动的质押。

作为一种高级质权和高级法锁关系，由于博采众长和优势显著，将被许多担保物权人非常爽快地选择应用，可以促进担保物权更新换代。当事人一有需要，既可以从最高额抵押权转换升级到最高额质权，又可以从一般质权中升级到最高额质权，这样的选择，在最高额质权新制度的保护下，将一路畅通无阻。

2． 可以更加有效地促进融资活动

最高额质权新制度设立的直接目的，正如立法专家所言，是为了简化设立担保的手续，方便当事人，促进资金融通，更好地发挥抵押担保的功能。过去，因为没有建立最高额质权新制度，就会遭遇最高额质权的制度瓶颈，权利人只好对此望洋兴叹。大量的信息和意见反馈到立法机关以后，立法专家觉得群众的意见很好，于是就建立了这种新制度。

最高额质权是法锁效力和信托效力很高的一类担保物权，可以边质押边融资，还可以边清偿债务边融资，出质人和质权人双方都放心、都可靠、都满意。特别是在连续质押活动中，双方的工作效率都很高，信托责任心都很强，最高额质权之法锁效力和信托效力可以充分地体现出来。

然而，普通质权是唱独角戏的，如果要利用多个动产进行多次融资，那么，只能是一个一个程序地慢腾腾地进行，要耽误很多时间与机会，经济社会的法则是“时间等于金钱，效率等于生命”，耽误时间、丧失机会，对于双方当事人都是不利的。最高额抵押权可以担保连续的、长期的、大额的债务，这个办法也是不错的。可是，抵押权人不能占有、管领、控制与保管抵押物，从头到尾都相当的被动，甚至于发生过抵押人将抵押财产卷走、不进入实现最高额抵押权的程序、不清偿债务等尴尬情势。所有这些，均体现出一般质权和最高额抵押的弱点多、效力差的一面，对于当事人的融资活动相当不方便。

3． 可以增加债权实现的份量

最高额质权新制度的设立，实现了质权更新换代，实现了最高额质权法锁关系和信托关系的有机合成，实现了债权人的软着陆，同样地具有相对的优势，可以增加债权实现的份量。因为所担保债权的升级，其债权实现的份量由此得到增加。

如果由普通质权升级至最高额质权，由于质押的财产品种数量更多更好，质物折价或者拍卖、变卖后变现的右选择性更大，更加灵活多样，即时实现部分债权和一并实现最高额债权的难度并不大。

如果由最高额抵押权升级至最高额质权，事情更加好办，可以由最高额抵押权的被动变现清偿债权转变成主动变现清偿债权，对于质权人主动地、即时地、优先地、完全地实现最高额债权的条件更加充足，更加有保障、有效率、有效力。

4．可以刷新担保法律关系

最高额质权新制度的设立，因名思义，就是刷新法律关系的生动体现。

最高额质权法律关系，分为本位的法律关系、关联的法律关系和跳转的法律关系三个部分。

本位的法律关系，即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由连续的质权关系、最高额质权关系两个体系组合而成。他们相为犄角，又互为依赖，为担保最高额债权的实现，衍生出了许多子物权。如最高额质权人的阶段性特别处分权和全局性特别处分权、阶段性优先受偿权和全局性优先受偿权、阶段性完全受偿权和全局性完全受偿权、阶段性完全补偿权和全局性完全补偿权等等。出质人的权利，也会在普通质权基础上增加许多新担保物权，也衍生出了许多子物权。如阶段性质物保管请求权和全局性质物保管请求权、如阶段性返还原物请求权和全局性返还原物请求权、如阶段性实现质权请求权和全局性实现质权请求权等。

关联的法律关系，即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在本位的法律关系基础上，与最高额抵押权的法律关系关联，与此同时，最高额抵押权的法律关系与一般抵押权人的法律关系发生关联，以及与担保物权的一般原则关联。撇开一般原则和普通债的法锁关系不讲，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仅在担保物权体系中，可以算是高级或者第四序列的法律关系：第一序列，一般抵押权的法律关系，为初级担保物权关系；第二序列，最高额抵押权的法律关系，为中级担保物权关系；第三序列，质权的法律关系，为次高级担保物权关系；第四序列，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为高级担保物权关系。再往后，就是第五序列，留置权的法律关系，为最高级担保物权关系。由此可见，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的关联性程度达到四阶，仅次于留置权的法律关系

跳转的法律关系，即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不限于动产质权一个法律体系中，而是向前、向后或者向下、向上的担保物权法律关系方面跳转，叫做隔序或邻序跳转。如隔着动产质权向最高额抵押权、一般抵押权及担保物权一般原则方面跳转，使得其法律关系相应延长。惯性思维定力作用下，人们的概念化行为是容易想到本位的法律关系上去，容易忽视跳转的法律关系。

本条款“最高额质权除适用本节有关规定外,参照本法第十六章第二节最高额抵押权的规定。”只是一个近步跳转的提示，其他部分的远步跳转已经省略掉了。曾记得，本法第207条“最高额抵押权除适用本节有关规定外,适用本章第一节一般抵押权的规定。”也是一个法律关系的衔接式规定，证明远步跳转也是客观存在的。

本条款所谓“参照”，是包含跳转法律关系有选择照办的意思，不能完全照抄照搬最高额抵押权的一套做法，只是法理方面有类似性的一面。譬如，最高额抵押或质押是限额抵押或质押；最高额抵押或质押是为将来发生的债权提供担保；最高额抵押或质押所担保的最高债权额是确定，但实际发生额是不确定的；最高额抵押或质押是对一定期间内连续发生的债权作担保等。所有这些，都是类似做法。主要区别，在于最高额质权是在转移占有和得到管领、控制、保管权力基础上发挥特殊作用的，并且，最高额质权人在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最高额质权的情形，将所质押财产所得价款优先受偿，能够直接处分质物与直接取得价款，这也是最高额抵押权所不具备的优势条件。

所谓“适用”是平行法律关系的意思，最高额质权特有的法律关系不为普通质权法律关系所适用，但普通质权法律关系均可以为最高额质权法律关系所适用。

二、最高额质权的属性

最高额质权是高级担保物权，所有质物可以对于一定期间内将要连续发生的债权提供质押担保，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和法锁效力。了解最高额质权属性，不妨从其本质属性和增益属性两个方面来解析。

1．本质属性

最高额质权的本质属性，即本原属性、功能属性、效率属性，表示其法律规范、法锁链接、信托责任的内在联系，与其他担保物权有着横向与纵向的联结。可以看出，该本质属性是“改良品种的担保物权”，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类的新型物权。

所谓新型物权，一是指时间新。即2007年3月16出台的物权法即本法第一次规定的新品种物权。二是指创意新。最高额质权不仅仅是于中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在整个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都是罕见的。尽管本法关于最高额质权的规定只有一个条款，却是起到画龙点睛的关键作用。

最高额质权的本质属性，主要或者基本特点如下所示：

（1）转移占有。最高额质权的第一个要件，就是质押财产必须转移占有，让质权人管领、控制与保管。这一点与普通的动产质权无异。

（2）保证将来。最高额质权是对于将来发生的债权进行担保。这一点与最高额抵押权的保证属性类似。

（3）度量确定。最高额质权对于将来发生的债权的担保有最高额的度量要求。将来实际发生额不确定，而最高债权额确定。这一点与最高额抵押权的度量限制属性类似。

（4）连续担保。最高额质权是对约定的一定期间内连续或者陆续发生的债权进行连续担保。所发生的债权次数不确定，且连续发生而连续担保。这一点与最高额抵押权的度量限制属性类似。

（5）优先处分。实现质权时，出质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情形，质权人凭借其管领、控制与保管的质物优先处分、优先受偿。这一点与普通的动产质权无异。

以上列举的是，最高额质权本质属性的主要或者基本层面，如果要仔细列举，可以列入几十项出来，故不赘述。

2．增益属性

增益属性，是最高额质权本质属性以外比较突出的属性，相当于本质属性的外延部分，一般不与本质属性相提并论，所以称之为增益属性。

（1）通融性

通融性，指最高额质权的法律关系与其他担保物权的法律关系有通融的一面。与质权的法律关系通融，是内部通融、基本通融，也称为适用性通融。与最高额抵押权的法律关系通融，是外部通融、扩展通融、技术通融、跳转通融，也称为参照性通融。与一般抵押权的法律关系通融，是外部通融、扩展通融、技术通融、跳转通融和隔代通融，也称为隔代参照性通融。与担保物权一般原则的法律关系通融，是原则通融、技术通融，统称为原则性通融。

本条款的通融性，仅仅列出两个层面，即适用性通融、参照性通融。但这并不否认其他两个层面的通融是无效的，因为并不能排除于特定条件下需要隔代参照其他的担保法律来实行，实质上，他们这四大担保法律系列是可以贯通的。只要是细心品味，就能算出其中的关联性出来。

（2）灵活性

灵活性，指最高额质权在当事人约定俗成的条件下，表现出不同凡响的灵活性。

其一，上下浮动的灵活性。设定最高额质权时，可以一步登上最高额质权的台阶，也可以从一般抵押权、最高额抵押权、普通质权上逐步或者跳级登上来。由最高额质权上升为留置权、最高额留置权，也只有一步之遥，也容易办得到。反之，最高额质权也可以反向地降低为其他形式的担保物权甚至于普通法锁关系的债权。

其二，质押财产的灵活性。质押财产时，可以拟定动产集合质押，也可以专门的一个或几个品种的财产质押，还可以进行财团财产质押、企业全部动产的质押。可以长期、大额的质押，也可以短期、小额的质押等。

其三，处分质押财产的灵活性。处分质押财产变现时，由于质押财产种类多或者数量多，当某些质物的价格下跌时，则放弃不下跌的拍卖、变卖来变现，以减少价格波动导致的交易损失。当某些质物的销路最好时，优先拍卖、变卖这些销路最好的质物等。

（3）聚合性

聚合性，指最高额质权可以聚合质物资源，借以加大融资力度、债权担保力度，使得其法锁关系更加平整化、信托关系更加人性化，从而增强担保物权的积聚效力和人心所向的凝聚力。

聚合性，是由物的因素和人的因素组成的优化选择模式的外在表现。债权人可以得到质权担保的，就不会选择一般抵押权、最高额抵押权模式；债权人可以得到最高额质权担保的，就不会选择一般抵押权、最高额抵押权和普通质权模式。与此同时，债务人认为可以接受的模式，或者与债权人不谋而合的约定，也会优化选择到最高额质权担保的。

债务人以其现有财产融资，为了达到理想的融资效果，也会会理性地作出一个优化选择与优化组合，聚合财产资源来连续性地质押、连续性地融资。最高额质押人与最高额质权人处于同一法锁关系、信托关系氛围内，权利的行使与义务的履行如操作流水线一般的进行，要求他们聚精会神、积聚力量地出质与履行债务，既发挥物的效用又起到融资的效果。

（4）专控性

专控性，指最高额质权是比较专业的一类高级控制权，某种程度上比最高额抵押权和普通质权更加专业、更加有序和更有威权、更有效力。

与最高额抵押权相比，最高额质权能够能够连续地出质、连续地占有并管领、控制所有的质物，以至于专项处分全部的质物，将将来债权实现面临失落的风险大大降低。这种专控权是最高额质权所特有的权利，最高额抵押权不会有，其他的担保物权也不会有，连续性将来债权担保的可操作性程度、法锁效力与信托效力会得到明显的改善。正是因为最高额抵押权不具备这种专控权，才显得软弱无力，发生了许多不应该发生的物权纠纷。

与普通质权相比，专控权的性质是一样的，而能力和功效范围有所不同。最高额质权，一是对约定的一定期间内连续或者陆续发生的债权进行连续担保；二是质押财产必须转移占有，让质权人管领、控制与保管；三是对于将来发生的债权进行担保；四是将来发生的债权的担保有最高额的度量要求；五是实现质权时出质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情形，质权人凭借其管领、控制与保管的质物优先处分、优先受偿。其中，第二项、第三项和第四项，是一般质权所不具备的专控范围，因而显得力量单薄，效力不及最高额质权。

（5）特殊性

特殊性，指最高额质权是比较特殊的一类高级担保物权，其法律关系、法锁关系、信托关系等都是非常特殊的。可以认为，最高额质权确实是一种特权。

最高额质权的特权，归结如下：

其一，法律关系上的特权。

最高额质权人可以连续地占有、管领、控制与保管所有的出质物；最高额质权人可以连续地取得出质物的孽息；最高额质权人可以连续地要求出质人保证质物保全，或者单方面提前实现质权；最高额质权人可以连续地转质或者放弃质权；最高额质权人可以行使质物的优先处分权和便利的优先受偿权；最高额质权人可以主导“多退少补”原则的执行，并保留债务补偿权等等。这些特权，是普通质权所难以企及的，是一般抵押权、最高额抵押权所不能享有的。

其二，法锁关系上的特权。

最高额质权人可以按照最高额质权法锁关系的链接来行使特权。该法锁关系，为将来连续发生的债权和最高债权额上法锁，同时也为已经发生的每一笔债权上法锁，为最高额质权的实现上法锁，为剩余债务上法锁等等。所有这些法锁，都是为最高额质权人度身定做的，属于特权化的法锁，为最高额质权人行使法律关系上的特权奠定了基础。

其三，信托关系上的特权。

所谓最高额质权，就是在质权保护主义精神推动下的信托关系。总体上，最高额质权人权利大于信托责任，最高额质权人的信托责任小于最高额质押人的信托责任。这是因为，出质人为债务所累，一切义务与责任是为清偿债务服务的，不得不屈从于最高额质权人的信托责任。

本法第208条关于动产质权的首要规定，就是“为担保债务的履行，债务人或者第三人将其动产出质给债权人占有的，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质权的情形，债权人有权就该动产优先受偿。”由此可见，动产质权的最主要的信托责任在于出质人，而质权人的信托责任相对于出质人要小许多。当然，最高额质权的权力不止这些，出质人的信托责任也不止这些。

就质权合同而言，本法第210条规定的五项信托责任，全部是针对出质人的。其中，仅担保范围一项，对于出质人可施加主债权及其利息、违约金、损害赔偿金和实现质权的费用等，利息、违约金基本上是质权人的专项权利，是出质人的专项信托责任。出质人、债务人于订立质押合同时处于弱势地位，很多情势下不能或者难以对于质权人施加过多或者过重的信托责任，这是由于客观原因造成的，法律层面上也有无法企及的地方。

最高额质权人信托责任，主要集中于妥善保管质权、不得擅自转质、不得怠于行使质权等几个方面，总体上少于、轻于出质人的信托责任。因此上，最高额质权人于质押期间客观上存在信托责任的特权，而大多数特权是必要的，少数特权是难以克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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