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介绍坝上张北

　　丁启阵

　　美景需要发现，需要与众不同的眼光。——作者

　　昨晚吃饭的时候，我跟几位张北的朋友说：“介绍一个地方，最好是能概括出一句简洁有力的话语。你们认为张北可以概括出什么样的一句话语？”他们告诉我，已经有了现成的答案：“离北京最近的美丽草原”，“京西坝上高原第一县”，“距离首都最近的贫困县”，等等。这些概括当然各有道理，相信都能打动不少外地人。说到这里，也许会有读者对最后一句有所腹诽，会质疑道：“贫困能有什么魅力？”有这样疑问的朋友，一定是瞬间忘记了人类都有两种品德，一种叫“善良”，一种叫“幸灾乐祸”。一个贫困地区，可以是生活富足的善良人展示其善良的最佳舞台；一个贫困地区，也可以是幸灾乐祸者表现其幸灾乐祸的绝妙场景。除了这两种品德之外，大多数人都有好奇之心。好奇心既然可以杀死猫，当然也可以使人驱车两三个小时来转一转，看一看。据说，几任国家最高领导人都曾于上任不久便来张北视察——要知道，享受过如此殊荣的县份是屈指可数的——他们的纷纷来张北，可能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情况而另有缘故吧。

　　言归正传。根据这两天的转悠，我也给张北想出了一句广告语：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纯天然高尔夫球场。

　　我这样说的根据是：慢坡，草地，树林，池水（大一点的叫“淖”），这些建设一个高尔球场的要素，在张北四千多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是随处可见的。只要略加整饬，立即可以举行高尔夫球国际比赛——朋友们，我的这个创意，比在中都原始草原举行摇滚音乐会更有价值吧。听张北的朋友介绍，继续往北走，尤其是进入内蒙古境内，草原会更加广阔，但那里基本上是一望平坦，缺少建设高尔夫球场必不可少的慢坡。

　　不要以为笔者是高尔夫球爱好者，坦率相告：本人从来没有打过高尔夫球，电视上播放的国际顶级高尔夫球比赛，我虽然偶尔也会看一看，但是，其吸引力大致相当于F1，不及F4，更不及台球。总之，我可以保证，说张北是纯天然高尔夫球场，真的是一种比较客观的印象，并非出于主观偏爱。

　　我对张北景色的主观偏爱，其实是它的古意和野趣。

　　这一次我于残雪尚未消融、绿色还没有冒出来的时节来张北，好几位朋友表示过不解。直白一点的问：“这个时候跑到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含蓄一些的问：“哥们，是不是去早了点儿？”嘴馋一点的问：“吃烤全羊的季节还没有到吧？”就连接待我的张北朋友也几次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啊丁老师，现在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事实上，这两天，在野狐岭，在中都遗址，在中都草原，我也都没有看到过除我之外的第二个外来游客。

　　对张北朋友的道歉，我曾经这样回应：看风景，是不论季节的。因为，任何地方，都是四季皆有风景的。关键是，我们得有不同的眼光，不同的审美标准。为了增加自己这个观点的说服力，我还给他们介绍了古人关于四季之景的一个说法：“春景如笑，夏景如怒，秋景如妆，冬景如睡。”

　　这两天我在坝上所见的，就是一种高原睡景。开阔的视野，灰黄色的慢坡，一丛丛一行行错落有致的树林，两三株一丛、不高大、不笔直、树皮皴皱、枝条繁密略呈虬曲状的杨树（不是北京等大城市常见的毛白杨），实在是颇有古代山水名画的韵致。古代山水名画，哪有坝上原野这般巨大，这般丰富，这般能时刻变化着呢？

　　201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