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与太平军的故事（11）

【美】霍尔杰·卡希尔著

王纪卿译

    拜上帝会在1850年的最后几个月是在广西的西南部（应为东南部——译注）度过的。他们攻占了一系列城镇，击退了围剿他们的官军。他们的战术很单纯，完全是中国式的。与官军遭遇时，他们会假装逃跑，将官军诱入伏击圈，然后便可轻易得手。两广总督徐广缙现在发现他面对着一流的敌手，他向北京发出了进一步的警报。皇帝于1850年11月1日派出禁烟英雄林则徐前往广西，令他剿灭那里的造反者。秀全针对大清皇帝的行为发表声明：

    满人200年来世袭中国皇座，原本乃一外族小部落，借助强大武力夺我财富，占我国土，窃我政权，证实惟恃武力便可篡国夺位。由此推知，本王向所占村庄课税，比之北京的官员收税，有何差别？占领和防守，同样公平，又为何要派兵来攻？对吾人何其不公！满人本系外族，有何权利征收十八行省之财物，委派官员欺压民众，而吾等汉人则不许从公产中获取分文？无一人能独享天下主权，无一朝能延续百代皇帝。天下事，胜者为王。

    洪秀全的这份声明是反抗者采取的第一个政治行动。在此之前，这场运动属于宗教性质。现在它具备了政治性，使之区别于这场运动的其他阶段。

    林老钦差未能抵达广西上岗。他在半途去世了。皇帝随后任命李星沅为镇压太平军的钦差大臣，并命令满人将领乌兰泰直接前往战场。李星沅在1851年去世，大清帝国的前任满人首相赛尚阿被派往广西任钦差大臣。他被授予镇压太平军的全权，他随身带去了200万两银子的军费。

    1851年夏季，太平军队伍扩充，财富增加。1851年9月25日，洪秀全攻占了位于广西省东部的永安州城。他在银库和谷仓里发现了大量的财物。

    攻占永安以后不久，拜上帝会建立了一个以秀全为首的新帝国。他自称“天王”——天国的国王。他不能称帝，他认为用上帝之名中的“帝”字是亵渎神明，因为帝就是神。不过，他的追随者们都将他视为皇帝，称呼他时使用皇帝的尊称“万岁”，即长生不死。新皇帝将他的皇朝称为“太平天国”，意思是天国最太平的一个朝代。从那时起，他的会众就叫做太平军，不过中国的历史作家通常将他们称为“长毛”，即蓄长发的人。秀全在他之下封了5位王爷。他的同志冯云山被封为南王；在昏迷状态下代表上帝发言的杨秀清被封为东王；以耶稣名义讲话的萧朝贵被封为西王；韦昌辉被封为北王；石达开被封为翼王，即助理王爷。最后这两位王爷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广西人，出身于书香门第。石达开是一名能干的军事领袖，他是太平信仰的早期皈依者。

    大多数研究太平天国运动的著作家都认为洪秀全是在1851年末或1852年初称帝的。少数作者认为新帝国的建立较早一些，从1851年春节（2月1日）就建立了。这个较早的建国日期是洪仁玕提供的，他是秀全第一批劝化的信徒。但是，由于洪仁玕在建国时并未跟太平军在一起，直到他们攻占金陵几年以后才与秀全会合，所以较后的那个建国日期也许是正确的。

    太平天国运动宣告建立新帝国以后，便在迅猛地发展。洪秀全及其军团向前挺进，就像古代传奇中攻无不克的英雄。一位目击了他们进军的中国人说道：“新皇的仪仗队使我想起了我国戏剧中的场景，从舞台上可以见到我们屈服于鞑靼统治以前的古代英雄。簇拥在皇帝身边的人们剪掉了辫子，容许他们的头发生长；他们不穿侧边开襟的紧身衣，换上了前开襟的服装。皇帝坐在一乘华丽的肩舆上，四周用黄缎帘子遮蔽，由16名军官抬着前进。这乘肩舆后面是他老师的轿子，由8名苦力抬在肩上。接着是他的30位妻子，坐在金碧辉煌的轿子里。后面跟着大批仆从和苦力，队伍井井有条。”

    秀全在永安宣告：“满夷当灭，皇汉当兴，此为天命，不可违逆。……天命诸王进入永安，心怀恻隐，待庶民如保赤子，不许部下妄抢一物，妄伤一人，倘有抗拒不遵，必交军官严办。诸王号令所在必宜更革编发左衽之非，奋厥乃心，成兹伟绩。效力有功，定贻爵赏。且俟东南底定，然后戮力北燕……”

    这份告示表明，洪秀全作为反抗领袖，在其事业早期的目标是进军北京。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向前推进时未曾巩固后方的果实，而是直奔大清王朝的首都。他知道，只要拿下了北京，其他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进入他的控制之下。

    秀全建立太平王朝之后，作为理所当然的皇帝，他着手组建他的王国、军队和宗教。他用严厉的纪律约束臣民。他的性格中有清教徒的成分。他的法律带有神权政治的色彩，与麻萨诸塞海湾殖民者的“自由团体”非常相似。这些法律对于大清官员和根据条约开放之港口的外国商人而言是既令人吃惊又令人讨厌，正如新英格兰的法律对于查理二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