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与太平军的故事（12）

【美】霍尔杰·卡希尔著

王纪卿译

    在1851年和1852年，已被称为天王的秀全和他手下的诸王发布了大量的告示，出版了若干种宗教书籍。其中大部分作品和它们模仿的传教册子一样单调乏味。秀全的作品在其中首屈一指。他的文学修养在此对他十分有利。T·T·米窦斯（又称“密迪乐”。——译注）是对太平天国运动掌握最多信息的观察家，他说秀全的作品表明他“精通其本国的广博的文学，包括哲学性较强的部分。他的写作风格简明扼要，一个真诚的人如果真有写作才能，急于将信念植入读者的脑子里，而不是鼓励对他本身的崇拜，就一定会采用这种风格”。除了秀全的作品以外，太平人士的产物从中国文人的观点来看是粗俗不堪的，既无品位又不合语言学规范。

    在《天条书》（1852）中，天王解释说，敬拜伟大的上帝不是模仿外国人，因为自从开天辟地以来，直到三皇五帝的时代，王子和庶民都曾敬拜伟大的上帝。他说，其他各国人等继续履行这种责任直到现时，而中国人到了秦汉时代就中止了。

    《天命诏旨书》（1852）鼓励太平信徒的盲目热爱和勇敢，其中记载了天父和耶稣谴责缺乏公益心，把财物拥为己有，在战场上胆怯动摇。此书对杀敌给予了天国的批准，命令太平军战士在战场上决不要退缩，叫他们帮助病人和无助者，保护兄弟姐妹不受伤害。其中还提出对于违犯不准通奸这一天条的人要给予严厉的惩罚。

    在《天父下凡诏书》中，声称上帝已经降临地球，击败了几名太平叛徒。此书由东王杨秀清撰写。他在一个小小的危机中巧妙地安排天父下凡，因为他是一位精明的奇迹创造者。

    有一部名为《幼学诗》的太平著作，据说是由秀全撰写，得到传教士们的高度赞扬。曾与吉士笠一起将圣经译为中文的牧师麦都思博士说：“这是一部完美的出版物。它在宗教中奠定了道德的基础，首先谆谆教诲要敬畏上帝，信仰救世主，然后过渡到教诲做人的义务。其中表述的关于上帝的观念是正确的，对他的崇敬是基于他的创造力和保佑众生的仁慈。所有的民族都要侍奉上帝，无一例外……崇敬耶稣的颂歌那一段是真正的福音。其中包含着福音书的种子。耶稣的死亡、复活与升天，讲述得非常清晰；我们必须完全信任他，由此才能保有天国的荣耀。如果这场运动的首领把这些真理植入他这个阵营中的年轻人的头脑里，我们可以预言，只要他的影响还在延伸，就会明确地指出救赎之路，没有一个灵魂会因为他不懂得自己必须得到拯救而迷失方向。”

    麦都思还赞扬了其他几种太平著作。他发现在《原道觉世训》中“有许多真理，基本信条的阐述挥洒自如，对中国人是新鲜的……例如上帝是万方之父，例如中外民族在其统治下是平等的，例如所有的人都是教友”。  《原道觉世训》是《太平诏书》之一部分，是秀全自己的作品。此书和上述各种著作，加上包含太平宇宙开创论和宗教要旨的《三字经》，是太平军在攻克金陵以前的主要出版物。

    太平宗教书籍中的许多内容令欧洲的神学家们觉得古怪可笑。天王在《三字经》中有一段叙述，讲的是他的灵魂去天国旅行。他描述了上帝和耶稣的妻子：

    战胜妖，复还天，皇上帝，托大权。天母慈，最恩爱，娇贵极，不可赛。天嫂贤，最思量，时劝兄，且悠扬。

    秀全不熟悉比喻性的解说，在这些描述中，他被圣经中的一些暗喻误导了，如圣经对耶稣基督作为“新郎”的暗喻，对“基督新娘”的暗喻，以及传教士对“上帝之母”的暗喻。另一方面，《三字经》很好地阐释了圣经关于救赎问题的设计：

    皇上帝，悯世人，遣太子，降凡尘。曰耶稣，救世主，代赎罪，真受苦。……信得救，得上天，不信者，定罪先。

    太平人士仿照旧约的方式设计了上帝通过杨秀清和萧朝贵这类受到神启的人与他们的谈话。天王如同古希伯来的预言家一样不断劝谕他的臣民，把上帝向他展示的事物呈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启示都是老生常谈，只要读过传教册子就能了解。它们有几分像近年来已为人们所熟悉的灵界发出的一些启示。

    最重要的太平教义似乎就是信仰上帝及其救赎计划，如同在新约中学到的那样，此外还有通过遵守十戒来行善。在人类对上帝的尽责之后，最大的德行就是孝顺与正当的性关系，而轻视父母、淫荡、杀人或伤人、杀婴、偷盗、吸食鸦片、卖淫、酗酒、赌博、行巫和算命，都被列为首恶。太平教义废除奴隶制，禁止裹脚。

    太平首领们严肃地对待他们的宗教。每个新人都奉命在3周内记熟十戒，违者处死。威廉·詹姆斯·黑尔写道：

    高官们非常关心用其宗教教义来培训民众，参加安息日礼拜是强制性的：而对各级官吏来说比强制还要严厉。他们显然被当做这场运动的领袖，或许还是教员或牧师。在由25个家庭组成的每一村落中，都有一名军官负责举行宗教仪式，至少每月1次，25个这种教区中的居民，要举行大型聚会，聆听某位王爷或高官的布道。没有充分的理由，任何官员不得缺席这种大型聚会。第一次犯规，他要戴枷7周，杖责1000下；第二次犯规就会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