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196)


(注:上篇说到1986年初,我在北京读书的日子)
1986年1月17日  星期五
    今早,我去给天津班的同学常荣生和邹君代买他们寒假回兰州家里的火车票。之后,我又在前门转了转:在大栅栏那里一片大减价的叫喊声中,我也被喊昏了头,买了一条劳动布的裤子太瘦了;买了一件夹克式的晴纶棉衣又太小了。中午,我在流动摊点处买了一个七角钱的芹菜盒饭,那菜是用开水煮熟的,甭提多难吃了。
    晚上,因为我说王金波太世故,姜振强和我吵了起来,还说我曾说过王金波不能生孩子;后又说到了他,说我有一天早上说他舌头有点短;说别人说我有点怪。我才如梦初醒,原来表面上的山东大汉小姜并非像我原先印象中的那么大度豪爽。
1986年1月18日  星期六
    今天考完了《外国法制史》。
    下午,加紧采购准备放寒假时带回家里的东西。
    我先去北太平庄买了:法式面包、年糕、方糖、杂拌糖、北京“维生素”酥糖、上海“米老鼠”奶糖、广州“大白猫”奶糖和玫瑰大头菜,还給姐姐买了一只紫红色牛津背包。
    又去新街口买了:巧克力、花生糖、雪花软糖、绿豆糕、南瓜子和粉丝,又给姐姐买了一只银灰色的软面背包。
    晚上,常荣生从天津过来取票,还給我带来吴世龙的一封信;小吴把我在八里台银行里开户时存的十元钱取出来了,他让我把借他的200元钱寄到抚顺他家里去。
1986年1月19日  星期日
    我和张连东一起去采购,在北太平庄买了一盒果脯和一盒海棠果;在新街口买了:一斤2.50元的杂拌糖、一斤巧克力、一包特味新型果汁奶糖、一斤粉丝、二盒茯苓饼、三两酸三色水果糖和三盒高级点心,
    我们住的北京174中学旅馆的门厅处,有一台彩色电视机,我们经常会在这里看新闻和影视剧。北京电视台15频道的电视节目挺不错的,这两天,我看了日本影片《金色夜叉》和国产电视剧《瞧那些大男大女们》。
1986年1月20日  星期一
    中午,我见我们学校的礼堂门口在卖今晚7点钟冶金礼堂的电影票,上影片《取长补短》;我去问张连东和李明哲看不看电影,小李说不想看,我就买了两张票。谁知,晚饭后,张连东去北京班的老自习室里下棋了,七点差十分时,我才找到了他,看来他把看电影的事全忘了。我和张连东的性格相去甚远,我越来越多地感到我们很难成为长久的好朋友。
1986年1月21日  星期二
    上午考完本学期的最后一门课“专利商标法”后,班主任陈汉邦宣读了我们前几门课的成绩,我民法考了83分,婚姻法91。
    张玉洪来信说要到北京来送我,我想他主要是想来給我说他和周小波的事情吧?我回信让他今天来。今天,我收到了他的电报,我去火车站接他,但没接着;我折回校园时,刚走进校门,就看到他已经在我们自习室的窗口处向我招手了。我快步上楼,他赶忙下来,在二楼,我们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我让他来时给我找个纸盒,买20元钱吃的东西;他今天带来一个厚纸盒,还給我买了二盒十八街“桂发祥”的大麻花。
    果然,张玉洪详细地给我讲了他和周小波的故事,又说单位里很多人给他介绍了八个姑娘,他都不愿意见,心里只想着小波。说小波母亲给他母亲写信,骂他是“流氓、恶棍”,还把他给小波买的衣服撕成碎片寄给他;一气之下,他措词极尽挖苦、讽刺、嘲弄,准备回信反击,可又没有勇气寄出,怕这样一来,小波受到的家庭压力会更大。他才去了一次浙江江山小波的单位,和小波及小波现在的男友姜力都谈好了,小波和他重归于好;可他回来之后,小波就又变卦了。我先是带玉洪在我们学校食堂吃晚饭;晚上9点,又带他在食堂里吃夜餐-馅饼。
1986年1月22日  星期三
    早上,我和张玉洪去买火车票,今晚,他乘317次京津列车返津。我们一起去参观毛主席纪念堂:先瞻仰了水晶棺中毛的遗容,又上楼看了介绍毛生平的文献纪录片《光辉永存》。我想起上小学时,大家极其虔诚地表现着对毛的崇拜,以及毛去世时,某些同学过于夸张地悲痛欲绝的往事来。我感慨岁月的无情和历史地公正!
    晚饭,我在一家小馆子请张玉洪吃涮羊肉。饭后,我先送走了张玉洪,自己才进站上车。一路上,我和西安同学张爱香结伴而行。
1986年1月23日  星期四
    张爱香很聪明也很得体,一路上她很少说话,主要是听我在说。在三门峡站,我们俩合买了一只烧鸡,分着吃了。之前,我给家里写信说我和张爱香同行,爸爸没来车站接我,是妈妈和红金来的,爸爸在五厂汽车站等着我们。
    我说在学校食堂吃不到鸡,回到家里,爸爸早已经烧好了红烧鸡和红烧排骨。这是我第一次在外地读书后回家度寒假和过春节,回家的感觉真好!
1986年1月24日  星期五
    妈妈现在在我们纺织城的“一间楼”牛羊肉泡馍馆对面,我们六厂的陈志刚开的一家小店里当会计,月薪90元;爸爸则在陕西合阳一个乡办小纺织厂里当厂长,这个厂是西安市未央区接管的,也是未央区贸易公司总经理陈志刚让爸爸在那里当厂长的。
    姐姐今天上中班,上午我到家去洗澡回来才见到她。
    下午,我拿了一袋果脯去胡妈妈家。胡伯伯去广州跑生意去了,胡妈妈独自在家。她告诉我:人没有“忍”不行,她忍了一辈子,先是忍丈夫、忍儿女,现在又要忍媳妇;她说如果晚辈对长辈都能像我这样就好了,说我会说话,老年人很爱听。胡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妓女,后嫁给胡伯伯从良,可是一辈子没有生养,收养了胡伯伯弟弟三男三女六个孩子中的老大和老二(一男一女)。胡妈妈在我小时候带过我三年,我和胡妈妈的感情一直非常好。
    晚饭后,我去宣杰家;他爸爸说,今天他才发了工资,他是不会回来吃晚饭的。
1986年1月25日  星期六
    中午,我和姐姐走到“一间楼”,去妈妈那个小店看看;妈妈边和我们说着话,边招呼着门口的瓜子摊。妈妈也许是受在上海滩做过木器家具店老板的外公的影响,对经商有着浓厚的兴趣;妈妈和爸爸多次谈起,她自己想开一家小商店。
    我和姐姐去看电影,巴基斯坦影片《纯洁》。
1986年1月27日  星期一
    上午,我碰到宣杰,他怪我在北京不给他写信;而我自从前年暑假里我和他还有严翔一起去北京玩之后,我对他和严翔的印象就差了很多了。
    晚上8点,我和姐姐一起去看西安曲艺团的轻音乐会。
1986年1月28日  星期二
    今天姐姐大礼拜,我和姐姐进城。我在北京给姐姐买了不少东西,她想给我买一件粗花呢的西装;她在民生餐厅旁边买了一件彩条西装,在个体小店里买了一双鞋,又给我买了一双蛇皮皮鞋。
1986年1月29日  星期三
    晚上7点20,我和姐姐、红金在延河厂影院看电影《野山》,西影片,根据贾平凹小说《鸡窝洼的人家》改编,颜学恕导演、岳红主演。
    红金把他在车间里发的军黄涤卡工作服和黑布鞋送给我。
1986年1月30日  星期四
    今天我骑车进城,给姐姐换昨天买的那件彩条西装去了;我买了两本打折的书:《俗语五千条》和《中国历史故事》之一。
    去蒙大农家,他告诉我:他哥哥没能从四川绵阳调回来,没办法,他嫂子调去了四川;他没考上电大。他还有个同事在,吃完午饭,他们要出去,我就走了。大农已经全然没有了小时候的好学向上,变得俗里俗气的;他和同事津津乐道于单位的风流韵事,我觉得非常无聊。
1986年1月31日  星期五
    回西电看看。仇洪冰下面条給我吃,又拿出红烧鸡来招待我;他正在考研,准备和女朋友王玫考到一起。
    我们社科部现在改名叫社科系了。我到系办,正赶上他们在分皮蛋。王媛淑给我一袋红枣,是以前发的;王荣生给我二个月的工资,现在,我的工资涨到了75元;杨主任给我一个橘黄色的合成革提箱,说是部改系时发的,他还给我一元钱,说是中秋节时我那包月饼卖了一元钱。我还拿到了《青年一代》杂志社寄给我的20元稿费,和一本刊有我文章的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