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和胖一起走过的日子(04)


2001年8月27日 星期一
    下午5点半下了班,我去人民广场转了转,小胖让我6点钟在112路终点等他。我等到6点3刻他才来。我们穿过人民广场往南京路走。
    在音乐书店,我又挑了三盘超低特价的磁带:一盘万山红的的专辑;一盘朱逢博的专辑;和一盘张振富、耿莲凤的专辑。
    在第一百货,我说小胖:“你可别给你们家里人买这里的衣服”。小胖面露不悦。
    出了一百,我说在路中间的石凳上坐坐,小胖显得冷冷的,坐在那里出神。我不高兴了,问他在想什么;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说:“去一百之前我是这样吗?都是因为你说我们家了。你总是表现出居高临下的样子。”我随便的一句话,他这么在意。我也生气了。我说他和小杜至今还藕断丝连,我问他为什么不把放在小杜那里的东西拿完。
    从这开始,我再也无心逛街了。我们一路走南京路,我不停地说着他和家里,以及小杜之间的事,他想岔开话题,我却不想再说其它。
    我们原打算在中联地室吃大娘水饺的,跑到那里一看,由于停电暂停营业,这让我们非常失望。
    小胖说请我吃肯德基,我觉得那玩艺儿太贵。结果,我们在旁边的“上海小吃”店吃的生煎,油豆腐细粉汤和小馄饨。
    饭后,俩人继续东行。我本来想在“百信”鞋业买鞋的,由于心情不好,挑选也没了心思。
    到了外滩,我们坐着继续谈前面的话题。小胖真生气了,沉下脸来。我说走时,他居然没有动。他说过他们单位在市里有个办事处。我问他是不是想去办事处住,他没有否认。我半开玩笑:“那你去办事处吧?”他笑了,跟我往回走。
    今天这次逛街,我们都很失望。我觉得和小胖通电话,或是他来这我里,我都感受着浓浓的恋情。而和他去购物或是逛街,他总是冷冷的,我抱怨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笑了,他说他不愿在人多的地方做得太亲热。
    我们乘上42路车。回来的路上,两人都努力更加亲近一些,极力想淡化前面的不愉快,到家已经11点半了。
    在洗澡的时候,我对小胖说,我昨天看上视热点人物专访,访得是杨惠珊和张毅。主持人问杨,如果有一天,对方先离去了,她会怎么样。我说一听此话,我马上想到如果有人问我,我落泪了。我对小胖说,如果有人问我,我就说:“那就让我先离去吧”。小胖本来站在旁边,我在洗澡。听我这样说,他马上过来,默默地帮我洗着。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我给小胖说约翰·克里斯朵夫对奥思维的思念。我动情地说着,小胖大颗的泪珠滴在我手上。
2001年8月28日 星期二
    今晨5点,我和小胖就醒了。
    小胖告诉我,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给我买了一件衣服我不要;梦见我要离开他。但又说:“不知那人是不是你,有好几个人的样子。去宁波,那是你吧”。他说醒来后:“我一摸,你在,我就抱住了你”。他深情地说:“我也怕失去你”。我昨晚告诉他:“我很怕失去你。”
    晚上,小胖来电话,说小杜叫他去把东西拿走。他正在小杜那里理东西。他说:“也不是说后悔,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读小杜奶奶的一封来信给我听。说她是做教师的,和她挺有话讲。又说小杜的父亲人也挺好。他说:“以后再找,不会再有小杜这样的了,当然,以后也不会再找了。”
2011年8月29日 星期三
    早上8点,小胖来电话,说叫我起来。他只在我们最初相识的一周是早上来过电话。
    今天下午,我和许伟华、董黎去宝山科委,我去为他们办专利法讲座。
    下午5点,我回到中心,小郭告诉我:“你一个学生来电话,问他姓什么,他不肯说,他说打电话到你家里。”我知道是小胖。
    晚上9点,小胖来电话。说今晚去小杜那里把衣柜拿走了;他买的一套床上用品包括一条小杜已经用过的被子也都拿走了。他说:“那东西挺贵的。”他说这事彻底结束了,说:“我们以后别提这事了”。他说这事不全是为了我。
    我说这事尽管中间他的有些话和行动,我不太满意,但整个事情他基本上是按我的意思来做的,我非常感动。
    我说起初他给我说,他和小杜是恋爱关系。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已经订了婚。小杜实际已经成了他的未婚妻。如果早知这样,我那晚不知还会不会去小杜那里了结此事。
    我说他为此做出了牺牲。包括他要顶着来自家庭和对方家庭的多重压力。我说当时不知道父母在他心中是有这样重要的位置,如果知道,不知我还会不会干预此事。
    我说当时我们刚认识,他极投入。如果我们交往一段时间后,我再提断这门亲事,他可能不一定会听。他说:“不知道,也许是吧”。
    我昨天给他写了篇《南站小城》,今天写了篇《东方之珠》。加上周一的《北京颂歌》和上周五的《西望长安》。我的《人生回眸》篇也完成了。今天的《东方之珠》中,我说:“如果说西安像一片剪纸,苏杭像一幅山水画,北京像一张锦绣图得话,上海更像一张油画。”小胖今晚的电话,说这段话写得非常好:“不会是抄来得吧”。他居然背了出来。他说今天把我写给他的文章全打了出来,打了6张纸。说到9点半,有人等用电话,我们才打住。
2001年8月30日 星期四
    下了班以后,我在人民广场的喷水池边坐了一会儿。黄昏中,广场上空飘着的风筝让我倍感轻松和随意。夕阳下的大厦群也很有韵味。
    我今天开始,给小胖写一个新的系列——岁月如歌。我选择了我最喜欢的4支歌的歌名作为此系列的每篇文章的题目:《让我们荡起又浆》、《共和国之恋》、《同一首歌》、《掌声响起来》。白天,小胖来电话,我让他猜我最喜欢的四支歌是什么。小胖先说《同一首歌》,然后说《让我们荡起双浆》,再是《共和国之恋》,最后,我启发了一下“我让你唱过的”。他猜出了《掌声响起来》。我平时给他说过我喜欢的歌,但是有限多;我让他唱过的,也有几首。我没想到,小胖居然全说对了。本来我只是随便让他猜一下,而这个结果,却让我十分感动。
    我在112路终点,从6点半等到7点,小胖来了。上次走时,我拿了件红色T恤让他穿。今天电话里,我让他穿这件衣服来。他果然穿这件衣服来的。
    本来说去豫园。我想周一逛街很没劲,还是走那条路线吧,这样可以冲淡一下不愉快的回忆。
    今天逛街,人轻松了许多。俩人边走边聊。早秋时节,夜晚很凉爽,游人如织。
    我们在“大娘水饺”店吃晚饭。我买了4两香菜肉,4两牛肉香菜,和4两青菜肉的饺子,外加两碗牛杂汤。
    饭后,小胖买了两杯饮料。他要的橙汁,我要的乌梅。俩人拿着饮料,边喝边往外滩走。今晚外滩人很多,我们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小胖想去淮海路和衡山路走走,可惜太晚了。
    今天比周一逛街要适宜得多。但小胖的状态还是不太好。
    在“宝大祥”商厦,名牌产品削价柜前,我看到几件名牌T恤,说:“名牌也不怎么样”。服务员说了句气话。小胖说我:”你不买就不要说。如果我是服务员,我也会这样说的”。这话多生份呀!
    在外滩,俩人靠在护墙上,我问小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今天,是我们相识一个月的日子。小胖淡淡地说:“说那干什么”。话未说完,他也觉得不合适了,马上改口说起了那天的相识经过。简单说了说,他就岔开了话题。
    在吃饺子的时候,我问小胖:“你们家本来准备明年春节给你们办婚事的吧?”胖说:“那肯定么”,我接着说:“我解救了你,噢”。胖说:“对我来说是解救,对我父母说是灾难。”
    晚上,我问小胖会不会结婚,他说现在不会以后不知道。他说:“如果父母要死要活,上吊自杀呢?”又说气话:“随便找个什么样的,只要是个母的,母猪也行。”我问:“和小杜还有可能吗?”他说:“除非女的全死完了。”
    晚上回来,小胖还是淡淡的。我生气了,小胖看出来了,也赌气自己洗澡。小胖来这一个月,每次都是我给他洗澡。他洗好,我洗。我洗好进支,他已经睡了。我知道他没睡着,我在旁边躺下也不睬他。过了一会儿,他碰碰我,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就把几件事说出来了。
    我说我很投入,他不太投入。他觉得委屈:“我上班时,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一下班就往这里跑;不投入,我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劲……”。后一句话,他没说完,当然是指小杜这件事了。
    我说完几件不满之事,然后说:“我真矛盾,如果都是这样的事倒好办了,不来往也就算了。可是,我觉得你也有许多很难得的地方。”小胖开始口气挺硬:“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后来才软下来:“我也不知怎样做你才能满意”。以后再有什么事,你指出来”。小胖现在在我跟前,不像以前那以温柔了,我伤心流下了眼泪。小胖为我吮去泪水。
    我们相识一月的日子,又是这样的伤心。
    今天下午,我去大木桥小企业中心讲课。
2001年8月31日 星期五
    清晨5点半,小胖就走了。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我已经扔进了洗衣机,他又穿上了。
    早上9点,我刚上班,小胖就来电话,问我他8点多打电话到我家里,我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已经上班走了。
    9点多,一家企业说有事要请教我,约我在外面吃饭。想到小胖的时间,我定了周六晚上7点,对方说好在黄河路大富豪。
    10点多,小胖来电话,我说明天带他去吃饭,他很高兴,但又担心他去是不是合适,他该说些什么。他想得挺细,包括他该穿什么衣服去。我想让他多见见世面。
2001年9月1日 星期六
    今天上午8点、9点和10点,小胖打来电话;之后,一直到下午快4点,他才来电话。说马上要出来了,回去换衣服就过来。下午这么长时间没有电话,我觉得不太正常。
    晚上6点40分,当我到人民广场112路终点时,小胖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一周,俩人三次相聚在这里。
    我们穿过广场,去黄河路美食街。在大富豪海鲜酒楼,上海捷佳木业有限公司总经理郑芳增请我吃饭。早就听说黄河路美食街了,可到这里来吃饭还是第一次。我到时,他们已经点好菜了。可他们那些菜显然不够档次。
    吃到9点半,散了。
    我和小胖沿黄陂路走到淮海路——再到汾阳路——东平路——衡山路——徐家汇。走了两个半小时。最后,在徐家汇乘303夜宵车赶回来。
    我记得有时和小胖出去,走一点路,小胖回来就喊累死了。可今天走了那么多路,他也没说累。我们在淮海路时,他说走到徐家汇。当时我觉得这怎么可能。可俩人边说边走,真不觉得什么,就走过去了。我很少走那么长的路。
2001年9月2日 星期日
    早上起来,我和小胖去龙华旅游城。
    中午,我们在品真馆吃排骨年糕,面筋百叶结和小馄饨。
    饭后,我们坐在过街廊桥上,轻松地聊着。我俩喜欢谈演艺界的话题。小胖对歌唱演员更熟悉,而我对影视演员更熟悉。阳光下的廊桥遮阳通风。我们懒懒地靠在栏杆上,享受着休闲时光。待了两个小时,才走下来。
    在旅游城转转。看看地室的旧家俱;看看城中的工艺品;看看临时摊棚中真真假假的小玩艺儿;看看打折的书店。
    然后,我们去龙华烈士陵园。
    小胖今晚上夜班。昨天,我告诉他,周一我办辞职手续,让他今晚别上班了。
    在陵园,刚转了一半,小胖挺认真地对我说:“以后不能星期天不上班。”这话我听着真没劲。我让他今晚就去上班,他也真要走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一言不发,他也明显感到了,他不断地找着话说。
    回到家,我说和他交往下来,觉得他太不懂感情。我说:“如果仅仅是在一起吃吃喝喝,那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他也不高兴了:“如果仅仅是为了吃吃喝喝,那在哪不能吃呢?”
    我说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好了,到国庆节再交往。他先是说:“我们不是有很多的设想吗?”后又说:“先分开一段时间也好”。
    我说:“把你的东西拿走吧”。他说:“把我的东西全拿走”。
    我先拔下他的VCD机,又翻抽屉找他的衣服。
    他说:“这期间还让我给你打电话吗?”
    我没有响。
    他猛地冲过来,抱着我,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你不要我了”。
    我木然地站着,没有反应。
    他松开我,说:“那么大的事都过来了,就为这么点小事。”又说:“我这一个月,都做了些什么呀!”
    他把VCD机装进他的黑色提包,又装了几张碟片。他把乔桥、丁建华朗诵的中外爱情诗的两张碟片留下来说:“这碟片可好了,送给你吧。”
    他问我:“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是不是我的文化程度和你差得太远?”我还是没有响。
    我坐在床沿上,他拎着包站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往门口走,他走到门口,我觉得,我不能失去小胖。我过去抱住了他。我才看清他眼里含着泪,他轻声对我说:“我不想离开你”。
    我让小胖坐下,他问我:“你刚才说得气话,是吗?”我是怎么搞的,我又伤害了小胖。我不禁泪流满面。他又为我吮去泪水。
    小胖告诉我,周六中午,他姐姐打电话给他,哭着说他在上海干了些什么,伤害了父亲。为了和小杜的事,小胖受到了太多的家庭责难。
    我该做晚饭了。小胖和我一起去“顶顶鲜”买菜。
    回来,我烧菜,小胖过来温柔地把头靠在我的身上,这让我自责,我为什么老是要刺伤他。这孩子很听话,也很懂事,我应该加倍呵护他才是。
    今天这场风波,是我们相识以来最大的一次冲突。结果使我感到,我非常地爱小胖,我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