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半为报》之 贺思维


《知恩半为报》之 贺思维

作者:海波

    贺思维是我的表弟,他奶奶和我爷爷一母同胞。说是表弟,其实年龄差别很小,都是1952年生,我只比他大三个月。
  贺思维学习极好,从小到大都班里的学习尖子,他是延川中学高中七二届学生,在毕业考试中,他的数学、物理和化学全都是满分,成了该校在这方面空前绝后的唯一人,(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以后就是有也只能和他并列,且他的排名还在前面)。
  真应了天妒英才那句话,他学习那么好,可家境却异常贫苦。贫就不说了,在当时那时普遍现象;关键是苦,真正是苦不堪言。就在他毕业后回乡的第一年,父亲因病去世了,一下撇下九口人。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姐,他就是最大的,下面有四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爷爷,21岁的他就成了家里的主事人。这个“事”好难主啊!困难一茬压着一茬,灾难一件接着一件,就在他被父亲生前治病欠下的债愁得一筹莫展的时候,爷爷又去世了,和父亲去世只隔了四十天。
  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被这接二连三的灾难压垮了,但外表平和文静的他没有垮,迎着困难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开初因学习好和人厚道被公社抽去当“八大员”(指县级农业、林业、水利、农机、畜牧雇用的长驻公社的临时工和公社自用的电话、广播和电影放映人员,这些人是农民身份,但脱离农业生产,专门从事和职务对应的工作),我记不清具体是农技员还是水利员。干了一段时间,由于表现好,成绩突出,被推荐上了西北农学院。在学院也是优秀学生,不但在班里任职,还是学院“上、管、改”(上大学、管大学、用毛泽东思想改造大学)领导小组的成员,毕业时有教授想推荐他去日本留学,他哪能走得了啊,返回家乡参加工作养家糊口。在他的带领下,这个苦难重重的家庭,终于突出重围,成了周围著名的和谐家庭、文化家庭和比较富裕的家庭。
  贺思维对我的帮助是非常具体的、细微的,具体和细微到很难用文字表达的程度,这对我这篇感恩文字形成了巨大的考验,属于“从来也不用提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程度,只能泛泛而论了。他在西北农学院上学的时候,那里就是我了解我所向往的大学生活的重要窗口,每到寒暑假,我们总在一起聊好长时间,以此来校正我的想法,丰富我的知识。他在县农机站工作时,我就是那里的常客,去了要吃要喝要住,我第一次见冰箱就是在他的办公室,他详细地给我介绍了冰箱的用处和工作原理,有一次还专门为我用白开水加白糖“冻”了一盒子冰棍,原以为做成能酥酥地吃一饱,没想到冻出的那物却坚硬如钢铁,光滑如琉璃,牙上去都打滑,不但没吃成,还掉下来砸伤了我脚拇指。
  我在村里当领导时,他给我提过许多关于农业丰产的意见和建议,给了我许多启发。他用非常通俗的语言给我详细讲了氮磷钾三种肥料合理施用的重大意义,说,就就木桶盛水一样,水最高只能和最短的那块桶板持平,长出来的都是浪费,多少年后我才知道那叫水桶定律。一度时期我们还探讨过“测土施肥”的实用可能,二十年后这项技术才在陕北大面积推开。从他那里我听到许多之前做梦也想不到科学知识,他给我讲过果蝇眼色和基因变异的关系,米丘林学派、李森科学派和摩尔根学派论争,听得我一阵阵发晕,难得地发现了知识海洋的广袤和自己无可救药的浅薄。
  后来他被调到地区农科所工作,再后来又到能源安全监测部门,无论走到那里,他的办公室就是我“歇马的良店”,同样是要吃要吃要住,“有理霸分”的样子。在这期间他给我借过多少次钱,我都记不清了,一段时,没办法时找贺思维几乎成了我的思维定势。1986年,我的家属“农转非”时,他通过朋友给过卓有成效的帮助,这些都是应该提到的。
  贺思维对别人好,对家人更好,无论在孝敬老人、提携弟弟妹妹和关心培养子侄方面都好到有口皆碑的程度。父亲去世时他五弟贺思辉才七八岁,他硬是从小学供起,一直供到大学,现在是博士、华东师范大学金融与统计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为国内一流学者。他的儿子小名强强,天赋和自制力极高,我去他家那几年,他只是个小学生,但成天起来埋头看书学习,并以此乐。一个把学习当成乐趣的孩子不成功也难,后来上了西安公路学院,毕业后下海经商,无论是学问还是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成绩斐然。这既是贺思维培养的结果,又是他一辈克已事人,善良处事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