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期货男人》连载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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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琼还在出差,说是要三十多天。她在上海和北京来回跑,没有时间与魏莱保持经常性的联系。魏莱每天把时间用得非常充足,效率也特别高。一个如此亲近的女人,突然之间离自己那么遥远,魏莱一开始感觉不太适应。
  比赛进入了第十个交易月份。股票操盘手与期货操盘手之间的竞争进入白热化。
 
  第10号公告:
  上个交易月份总结。股票收益率18%,帐户权益达到271.72万元。李钢留言:我领先,我要胜利!这是我的第十次交易。
  外汇帐户权益67.93万元。 
  期货收益率20%,帐户权益197.06万元。加油!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是他的第五次交易。魏莱还有七次交易机会。
  专家评论
  期货:机会正在来临!就看魏莱的表现!考虑到魏莱还有交易机会,我们几乎可以断言,冠军非魏莱莫属!加油,魏莱!
 
  这天,魏莱收到叔叔的一封信。
  家乡建设经济开发区,叔叔魏尚荣的地被征用了。还要搬家,地方政府给了3万块钱安置费。魏尚荣想盖楼房,说至少还缺3万块钱,希望魏莱帮忙想点办法。经济增长,政绩。地方官僚要把农民赶尽杀绝。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发展经济,实际上,征用的土地根本没有开发,完全被撂荒,魏尚荣非常气愤。在信中他骂这些人是吸血鬼败家子。
  魏莱打电话把这件事给吴琼说了。
  吴琼说:“叔叔可是你的再生父亲,没有他,哪有你?还不赶紧给他筹钱,3万块钱太少,给5万吧。”
  魏莱给叔叔汇款5万元,以感谢养育之恩。
同样是农民。因为生在深圳,这里的农民一年收入数十万元,可是,在内地的农民,人均一年的现金收入还不到一千元。
  深圳的农民,土地使他们贵族化,楼房使他们资产阶级化。成为不在地主。他们成为移民,移民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最实惠的就移民到香港。请人代收房租,维持在国外的二等公民或三等公民生活。
 
  收盘之后,魏莱在一家桂林米粉店胡乱吃了一碗牛肉粉,付了钱,就在深南大道闲逛。
  身边,是特区的男男女女忙碌的身影。
  公共汽车加大油门,呼啸而过。
  大街上,私家车越来越多,不时可以看见一些靓丽的小姐开着同样靓丽的名牌汽车从眼前一晃而过。深圳的漂亮小姐大多开着同样漂亮的小汽车。这句话他早就听说过好多次。今天算是见得最多的一天。
  “这个城市非常有活力。”魏莱自言自语。
 
 
  突然间,一家网吧进入他的视线,网吧还是围棋馆。
  魏莱走进网吧兼围棋馆。
  一个约莫25到27岁的小伙子上前打招呼。
  “朋友,来杀一盘,怎么样?”
  “怎么杀?什么规矩?”
  “赌棋,一百块一局!”
  “下围棋也兴赌棋?”
  “小赌怡情嘛。”
  魏莱想,既然他说出来了,咱也不能装孙子,下就下,赌就赌呗,还怕你不成,不过,我真他妈还是第一次赌围棋。一百块一局倒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摸围棋了,心里没底。估计他这种人是专门靠这个吃饭的。
  “来吧!你还在想什么呀?”
  “好!来一盘!”
  “小姐,请倒两杯茶过来。”
  “请稍等,马上送过来。”小姐应承。
 
  开始猜先。本来,下围棋的人是用猜围棋棋子的单双来确定由谁执黑的。但是,这不符合魏莱的风格,他喜欢别出心裁,他有他的玩法。
  魏莱掏出一枚一元硬币。
  “你猜。”
  “国徽。”
  魏莱抛硬币,国徽没出现,魏莱执黑先行。
  第一局下了还不到二十分钟,魏莱的一条龙就被对手吃了,魏莱中盘认输。给了对手一百块,他这么快就赢了钱,洋洋得意。
 
  “再来一局,两百块。怎么样?”魏莱盯着对手,用询问的眼光征求他的意见。
  “来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以为魏莱的水平就只有上盘表现出来的那样。
  再次猜先。对方还是要国徽。
  魏莱抛硬币,国徽出现,对方执黑先行。
  围棋盘上,双方你来我往,魏莱抓住一个机会,挖!切断对方一块棋,生擒一条长龙,足足有30多颗子。
  魏莱痛痛快快地报了上盘的仇,吃掉他的一条大龙,三十多粒棋子,六十多目棋,太过瘾了!
  对手一看根本不可能翻盘,只好投子认输。
  “给!”对手极其不情愿地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两张一百元纸币,递给魏莱。
 
 
  “还来吗?四百块怎么样?”魏莱接过钱,一点也不谦虚地说。
  “来!”对手这次一点也没有犹豫,而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猜先。对方仍然要国徽。
  魏莱抛硬币,国徽出现,对方执黑先行。
这盘棋,对手下得非常谨慎,行棋很慢,盘面上,双方的实地和外势基本相当,魏莱感觉还是黑优。
  双方你来我往,在平静的背后,是激烈的撕杀,斗志斗勇,从一开始,双方就杀得难解难分,几乎每一块棋都要拼个你死我活,对手拿出了看家本领,企图不给魏莱任何机会,魏莱只好与他周旋,如果就这样收官,盘面上,魏莱的实空可能不够。
  魏莱点了一下空,黑帖目之后,估计就领先一两目,还是非常细的棋。
  中盘战斗基本结束,对方认为占据优势,实空领先,行棋开始保守。
  机会出现了,这时,魏莱发现对手有一块棋还有毛病就脱先了,一块似活非活的棋,这种棋,只有做过比较复杂的死活训练的棋手才看得出来。
  对手是否发现这个漏洞,还不得而知。反正他正在长考之中,估计对魏莱中腹的一块棋想心思,魏莱非常清楚,那是一块活棋,大不了丢掉两颗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魏莱可以不管,对手估计他没有看出来。
  交换。好手。盖一个。
  你怎么应法?
  刺一手。
  好棋。
  因动而动。
  给你,我给你。我早就选择放弃了,鸡肋。
在这种关键时刻,魏莱形势判断清楚,他把对方的空和自己的空都认真仔细地点了两遍,如果就此收官,对方赢两到三目。既然看得如此清楚,就赶快下手。对于长龙,他简直就是一个杀手,他渴望这种情况出现,果然就出现了,既然出现了机会,他哪肯放过?
  点一手,好棋。他点了一手,形成一个倒扑,对方要么放弃五子,这样,实空绝对落后。要么顽抗,其实这块棋已经无法做活了,这块棋被点死,对方就只得宣布投降。
  尖一手,妙。左右逢源。对方反击,已经来不及了。
  对手一看傻了眼,沉思良久。
  魏莱心想,这下你该投子认输了吧。
  可是他不。他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走了几步棋。魏莱仔细分析,小心应对,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
 
 
  突然,那小子说要到外面打一个电话,还没有征得魏莱的同意,就起身跑到外面。
  魏莱一开始还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要跟什么人联系,就坐在那里等。
  一面等,还一面点盘面双方的实空。
  点的结果是那家伙彻底失败。
  其实,在那家伙刚走出门的时候,魏莱就感觉有一些不对劲,他再看棋盘,对方不是已经输了吗?他是借机开溜了。
  大大的滑头!
  魏莱出来不是为了下棋赚钱,纯粹是来找人下棋好玩的,刚才加码赌棋就是为了告诉这些下赌棋的人不要玷污了中国围棋这项国粹。
  结果,他等了大约三十分钟,也没见对手回来,果然是逃跑了。
  “估计他手上没有四百块钱。”魏莱对自己说。
  魏莱问围棋馆的服务员:“刚才和我下棋的那位先生到哪里去了?”
  “不清楚,怎么啦?”
  “他说有事,打个电话,出去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回来!”
  “你们的棋下完了吗?”
  “还没呢!我领先,这可关系到四……”魏莱感觉说漏嘴了,于是打住。
  “这盘棋谁占优?”毕竟是围棋馆的服务员,使用的都是围棋专业术语。
  “当然是我占优!”
  “可能跑了吧?或者请高手去了!”
  “请高手?”
  魏莱付了20元的台费和20元的茶位费,带着对那个临阵逃脱者的厌恶和一种失落感,离开这个围棋馆。
  魏莱知道,凭自己业余初段还不到的水平,还敢在外面跟人家下赌棋!哪天碰上一个高手,还不把口袋里的银子掏干净。后来,他才知道,问题还没那么严重,他听说在深圳那些下赌棋的人,手里的钱一般都不多,或者不敢多带钱,只敢哄哄那些不会下棋的人,就凭魏莱的水平,不多不少,足以对付他们。因为魏莱有一个绝招,就是擅长心理战。他喜欢加码跟人赌,他一加码,对方就紧张,一紧张,就下不好棋,他就顺理成章地赢棋了。按照不断加码的方式下棋,他只需要赢一盘就够了。
  可是,如果碰到一位真正的高手,他就只好愿赌服输了。
 
  吴琼出差。
  已经好几天没有与魏莱通电话了。魏莱每天忙着做交易,一段时间,他的帐户每天都在进钱。
  吴琼离开之后,魏莱才感觉到自己对她的需要,现在是非常强烈,那两个小时的飞行距离,竟然是那么遥远,因为遥远,才显示出彼此真实的需要,魏莱感觉到了那距离产生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