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架下的思考
陈岩锋
如果说肉体上了绞刑架是摧残,那么精神上绞刑架何尝又不是。
思考:一
革命。我曾信仰过,不过想着是革别人的“命”。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没有想到自己也需要革命。因为我一直认为真理在我手中。和绝大多数人想的一样。即使剥夺他人的生命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我一直相信自己是革命党。和很多人一样,代表着人民可以处理“反动派”。而且没有丝毫怀疑自己有错。也许作为年轻人——污点很少的我可以拥有革命的权利。但作为老人革命的的确是少数。象鲁迅君闻一多君一生不停“革命”的毕竟是凤毛麟角。
昨天的革命者今天大都堕落成反革命,但是它仍旧以革命者的名义宣告今天的革命者是反革命。
革命者就是发言权,代表着正义与真理和人类未来需要走的路。他也可以为了革命的目的:实现共产主义——乌托邦,不管过程残酷无比,不要人性。因为革命者没有人性,他是用特殊材料制造的。所以胡适君可以被亲子断绝父子关系,出卖妻子或者丈夫没有一点羞惭,弟兄相残没有丝毫犹豫。更别说对待另外的反革命者。手段再凶残都是为了革命的崇高目的。
革命者在另外的革命者面前说自己最革命。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是不革命或者反动派。敢于主动承认自己反动的与一直革命的一样,是凤毛麟角。
革命者——他革亲人的命没有革不是他亲人的命痛快,当然革亲人的命比革自己的命痛快。由此,他是自私的,自私的就不是革命者。革命者的革命是肥皂泡。
的确,有谁听说过,我不是革命者自杀以谢罪人民的。他又是凤毛麟角。所以当我看到闻一多君的同学因为感到自己无用而自杀时,我打心底说:你是最革命的人,连自己都敢革,你实在伟大。
2001.10.31
思考:二
人生如梦。总说人是匆匆过客而已。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可是几人又把握着。有些人不是很现实嘛。他利用这有限的时光满足私欲,甚至为了这不惜拿千万人的生命当玩笑。
看着金子塔长城雅典神庙波白运河和兵马俑这些现代人引以为豪的宏大文明工程难道就没有感到痛心?难道那希特勒天皇斯大林毛泽东直接或者间接杀戮那么多人也可以叫你笑得起来?绞杀的时候有刽子手,有看客,有被绞的。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叫。今天你上绞索,明天也许就是那个大笑的看客或者行刑者。而绞刑架还是那个。物是人非事事休。
也许正义来临总是晚点,他来了倒是幸运。怕的是他并未伸冤,这笔钱找谁讨还。
人生如梦。他可以醉生梦死,你所得到的是活不得死不成。即便死了他可以说,你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牺牲,但是你应该想到,为什么他不冲在前面,而叫你冲。难道他为了伟大的事业奉献不是更光荣。所谓人生如梦,那就是你做梦吧。我可现实着呢。人生就这一次,还有来世吗?
2001.10.31.
思考:三
审判的是弱者、失败者,不是强者或者胜利者。
正义啊!你的面目何其微小,有的时候都见不到。多么希望你一直站在弱者或者失败者身边,随时扶携他一下。不要只光顾强者,他已经知道利用你作恶。你最需要的是帮助弱者,惩恶扬善。
正义啊。你什么时候可以出现在弱者身旁?你不要用道义而用法律审判作恶的强者。
不以成败论英雄,那是因为你是精神错乱或者别有用心。当然也有极个别的明白人。
2001.10.31
思考:四
难道说错误都是别人的,真理掌握在我的手里?是生物的趋利避害本性喜欢把错误推给别人还是后天造就的?他们死了,你把错误可以全部推给他们,反正他们已经无法辩白。对于活着的人你岂不是加害。你不是已经作恶了吗?如果有良心这个字刻在胸膛你可能有悔意。如果没有呢?为虎作伥,冷眼相观,是没有错误的。因为是被逼无奈,如果不蒸发你那么就是蒸发我。只有反抗者与镇压者才有错误。
那么现在的我呢?
2001.10.31
思考:五
事实难道还有人害怕?不是表扬孩子别说谎吗?
今天依旧很少见到象联邦德国总统承认自己错误的。
他不会不知道文革、南京大屠杀吧?如果说日本人不应磨灭侵略罪证,那么文革及其其他造成的灾难谁应该受到惩罚?
作恶而又不敢承认的人,今天仍然生活得很安逸。他不但如此,也心有余悸地把罪证消灭。直到事实不清,无法查证谁应该为作恶负责。
如今——即在眼前,不是仍旧有人用华丽的谎言掩盖事实及其恶念,那么如果去戳穿西洋景呢?连说出事实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也不会改变多大。因为你的真实损害了说谎及其邪恶。
2001.11.1
思考:六
人权还有比尊重生命,让人——这个高级动物吃饱言行自由更这重要的吗?
都是人,谁又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偏偏有高级知识分子、高级工人、高级官员之说?就好象动物的分别一样。为什么呢?作孽的又能是谁?每每听到责骂他人时说:你不是人!但还有比人更无耻卑鄙的吗?他的表现很多时候连禽兽都不如。
每当看到流氓警察罪犯法官法医监狱刑场时,想到的是你——强暴有什么权利杀害他人呢?如罪犯杀害他人一样。无非披了件合法的外衣,但行的呢?
人类难道也是竞生?如果是的话,人的死生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一切都不再希奇。而感觉意外的是这种荒谬的苍蝇般的思想。
2001.11.1
思考:七
背叛可耻吗?忘记过去以为着背叛。
我是平民,没有过多财富,没有权势,也没有文化。我就是一个人。在我的国家我是其中一员,在我的阶层我也如此,在我的民族照样不变。这是生活环境,无可逃离。就现在而言。如果我现在不受这些约束可以吗?我不再为国家服务{卖国贼},不再为民族出力{汉奸},不再为平民呐喊{叛徒}。结果会如何?这是背叛吗?我活着是为的谁不应该取自自己的思想?我为什么不可以把她忘记,活出自己呢。既然从富裕可以告别贫穷,从民族可以走向共荣,从国家可以大同,为什么作为一个人不可以没有不爱自己民族、国家、阶层的权利。他应该拥有。谴责他是一种错误。也许今天几乎是真理。
2001.11.4
思考:八
民主每个人都在追求。
民主,作为穷困者,他为的是一口饭;民主,作为知识分子,他为的是尊重知识,尊重自己;民主,作为有钱人,他为的是保证金钱不被抢掠;作为高级人员,他为的是权力的不被剥夺;作为暴力的拥有者,他为的是这是我的人民,他们享有充分的平等,当然这是与外星人对话。
那么我们不可以这样看,暴力者,少点虐待,给点宽松;知识分子,抛弃空谈,给点知识;富裕者,不再吝啬,给点金钱;贫困者,少点埋怨,出点力。不是更好吗?
想来思去,都只是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就别再奢谈社会进步。
2001.11.4
思考:九
民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今天的汉族与其他民族一样,都没有纯粹的血统。但是为什么还祭起民族主义的大旗?尤其在共产党执政的国家更是如此。他们可是唱着《国际歌》团结世界人民的。难道悔悟了。晓得世界人民团结是空想。民族,国家,阶级都是人为划定的界限,造成了人民的隔阂,他是阻碍社会发展的。今天提起她,不得不想到其中有别的企图。
2001.11.4
思考:十
谁是人民?
好象任何人都是人民中的一员,好象又都不是,如果用阶级来划分。
工人农民是人民,那是他们没有成为人民敌人时;知识分子官员是人民,那是他们还未曾蜕变为人民公敌。人民是整体,也是个人。当我们想称呼他们时,他们就是人民,当我们不想称呼时,他就是敌人。不管腐败者、贪污者、堕落者,在没闹得身败名裂时,都是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的见证人,同时也是参与者。另一种说法是:人民杀人民,有魔力操纵着。
每每那人高傲地说他代表人民,喊得最响亮,做得做漂亮,栽得跟头也最大。但那些只说自己话的倒是成为人民心中的偶像。人民在当时并不喜爱心中的偶像,只有等他死了以后,才开始树立起来。也就是说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是当时不得人民认同或者人民不敢喜爱的。
人民与敌人是可以互相转换的,今天是敌人,明天就是人民,反之依然。一切都操纵在魔力或者他人之手。
2001.11.7
思考:十一
生命维持要吃喝拉撒睡,万物都一样,珍贵的生命只有一次,作为完整的人。作为一个人,除了以上的他应该具备思想,或者通俗讲:想法。就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称赞舍己为人最正常。他们付出鲜血、生命为的是民众有一个更好的明天,不再是个别人的专利。他们今天的死,是为了明天众人的生。生着的人都要死(但不需要都早死),死了的人不一定都生在人民心中。既然都要死,那么与其在沉默中死,不如高鸣而亡。生命的意义大抵如此,摆脱自己或者使他人摆脱压迫。
2001.11.7
思考:十二
善良不可以作为惩罚他人的资格,可以作为宽容的同胞。
善良的人应该是宽容的,用爱温暖他人,他不锱珠必较,不用霸权压制。因而当我看到打着善良的伞去要对方住口或者剥夺生存权利时,就开始怀疑他的善良动机。在恶的面前我看到了杀戮,在善良或者宽容面前我也并未见到和平。善良的伪饰无法打消恶的目的。
时刻反省是最可取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大抵就是多看自身不足,容忍他人的观点。任何人都不是真理在握,用宽厚之心善待他人也是寻找真的需要,即使对恶念很多的人。
善良是使对方更好的存在,也是为了自己更好的存在。在恶念的田野里,报应时刻都在生根发芽开花。也许这就是联系。
2001.11.9
思考:十三
这个世界还有谁没作恶?
基督讲的是原罪,我已开始相信,把“人之初,性本善”抛弃是缓慢的。这是经过了笃信——怀疑——抛弃的过程。对佛教的“报应”我至今还是采取保留态度,并未全信。原因很简单,就是作恶的并未得到彻底报应。虽然大多已经兑现。
原来即使昨天我可能仍旧信奉人生来就是善良的,但刹那间我感觉到血腥从原始状态已经刻在人的身体,象血肉与精神似的不可分离。赎罪感就无可挽回地扎进了我的躯体。这是作为动物的本性使然,但不可作为辩驳的理由。因而今天自然对人的报应的确不值得痛恨,他欠债实在太多。
作为个人对于他人也是如此。虽然他现在并未作恶(?)或者很少作恶,但是血肉里仍旧带着恶分子。这是前辈的遗留。是无法摆脱的。所以要修炼——赎罪才可以获得良心安稳。
现在时。不因大善隐小恶。不必细看便知:他在作恶时你受害,你在作恶时他受害,我在作恶时你和他都受害(今天的观赏者难道不是明天的受害者或者施加者?),或间接或直接都如此。不必装得一本正经,恶念在你我心中。承认恶便是善的大进步。
这个世界谁还没作恶?
2001.11.9
思考:十四
路
在每个人脚下,有坦途有狭径有坎坷有泥泞有欢喜有悲哀有阳光灿烂有暴雨倾盆。路很多,是走的人多,现在无人涉足的地方很少,而没走过或者走的少的则十分艰险 。路是不要命的先行者开拓的,他大多并没有很高尚的情操,只是为了活着。后人不过在乘凉或者循旧。走别人开拓过的比较保险,由于开拓的代价太大,几乎都在走旧路,开新路特别少,因而极少的开拓者则成了稀有动物。坦途拥挤着很多人,也就成了狭径,因而为保存自己互相排挤。同时路上还有大虫有猛兽,不小心则被噬掉。也会出现无法预料的陷阱,而这可能是朋友设就的。遇到独木桥,大家既然过不去,或许忍让着去死,也可能杀戮到可以过去为止。
2001.11.13
思考:十五
2001.11.10
残念
平时都没起床那么早,昨天晚上睡觉稍早,今天不到七点就下床了。往常要上班要应酬,休息总是感到不够,到了礼拜就可以安稳睡上两天。不过昨天下午溜得早,休息也就够了。
起来以后洗漱完毕,端坐在电脑桌旁依旧浏览新闻、查阅一些资料,再就是看些并不相见或者熟识的朋友的留言。除了时间比较充裕、压力小,别的和往常一样。
吃饭以后也是一样。平时几个很好的朋友并没露面。开始逐渐想念,然后慢慢失落。因为这些朋友几乎在这个时间该起来的。可是今天一个也没有。
家里的人已经出去买东西,在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卧室里前几天采撷的野菊花还在散发在浓郁的味道,可是上山的场景永远再不回还。
闲得实在无聊就出去片刻把红墨水买了,那是用来书写下载资料封皮的。上一周下载了很多书一直没有时间装订,今天时间很多,再就是心情还可以,就慢慢地干起来。
装订完毕,还是端坐在电脑桌边找些资料看,等待着朋友出现,可是他们仍旧不见影子。于是拿起还带着胶水味的《天葬》细细品位着。这本书已经看了几天了,但是并没读完。原因就是希望自己有所收获,不愿意叫她早早断绝与我的身体接触。虽然思想上一直联系着。
也许骨子里有股奴气,也许有被蹂躏的自卑,总之,中国人在强者面前不敢硬气。但是在对待其他邻近弱小民族时,汉族人并不允许异端存在的。大概这就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吧。不过作为一个宽容为怀的民族或者国家或者个人不但要抗击压迫,同时也不要凌辱弱者,容忍其,这才称得上伟大。因而在这个算不得苛刻的条件前,我无法认同中国人或者中国是伟大的。
王力雄先生的态度是不隐恶,不伪善,讲出真实。这个世道并不是需要真实的年代,冒着生命危险讲真话仍在继续,不过值得钦佩的何尝又不是这些人。讲出真实也成为有意义的事业。难道有些人就那么害怕真实?看来上帝给人类一张嘴不但是养活自己,也是作践自己的。
看着讲到XX运动的文章,稍稍有点欣慰。如今政治被金钱悄悄代替掉。现在氛围还算宽松,起码有人敢于提及此类问题,也可以表达。我无法想象刺刀架在脖颈讲真话时勇气的扩张,究竟在高压与怀柔之间作为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会选择生存。当然作为爱护他人的,也会偶尔出现羚羊般的角色。
我也曾经遇到过曾经是羚羊的人。那是几年前的事情。
夏天。没事了就去逛书店。这个书店是新开的。老板当然不认识。进去浏览完毕,就把大裤衩里的RMB掏出来给他们,换取自己的精神食粮。没想到的是,并没收应该收够的RMB。我很诧异。他告诉我说,看着你刚才看书的模样,就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在乎钱,算是交个朋友。我领受了他的善意。
以后我经常去那里买书,也预订过很难买的书。他们很热情,时间长了就逐渐熟识了。他的背景也谈到了。他是参加了那次运动的人,听说还是领头的。事发之后亏得朋友襄助,才未受囹圄之苦。说起此事,有时兴奋,有时感慨,有时失望,有时伤心,几乎各种该有的情绪都有了。不过最常说的就是自己太傻。这些老百姓活该受苦,不值得同情。所以听他的伙计说,现在他赚钱全部自己消受。几乎一礼拜去嫖娼两次,包括前几年价钱很贵的时候也是雷打不动。剩余的钱则用在吃喝抽上。也不谈什么志向了。不过有段时间听说还想找禁书看。
一天之间,无所事事,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作活着。不管失意也罢得意也罢,一天天总要生活。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对于逝去的人活着即是罪过也是幸福又是责任。前人开拓好了道路不但是后人继续走,而且后人也要继续开拓,才不负先贤的苦心。
我们身上既有反抗的血魂,也有奴役他人的恶念,还有观赏者的态度。每个人都是杂糅着各种东西。或者有些人表现得稍微明显一些,我们把他划入或英雄或贼寇或君子或小人。但当思考以后才发觉这是多么荒谬。善良与善良在一起还是善良,善良与丑恶在一起更容易彰现丑恶,丑恶与丑恶在一起既可以见到善良也可以见到丑恶,无非那个多点少点。因而当责备他人的丑恶时,我更看中内心是否忐忑。
人类的道路就和那个画家似的,如果把自己画画时画入画中,是无穷尽的。个人恶念的驱除大抵也是如此。如果图得善良的名声,最好的抉择就是死亡。不过这样有意义吗?
2001.11.10
思考:十六
关于死亡从在内蒙即十岁刚出头时我就思考,如今过去十多年,依旧没有答案。昨天没电,看不成网络资料也不想翻书,躺在床上傻傻地想。突然又转移到最不愿意想到的问题:死亡!十多年前对于死亡,只有畏惧和无奈。因那时自己已经是无神论者,虽然见到坟墓怕有鬼怪。不过这种对死人的惧怕更多的来自于人的本能,并不是鬼怪。也知道了生命不可能给我第二次,虽然一直想着最好有神仙。这样就决定了我对生命只有一次就应该珍惜或者惋惜甚至沮丧的感触。我在静谧的夜里遥望太空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奈,思考着人生的不永带给我无尽的伤感,身边的熟人和亲人终有一天悄悄离去,自己也将化为尘土 。想着生活的确没有意义。也可以说那时奠定了我是个悲观主义者。虽然悲观,但发生时的确是在寂寞的时候,就象昨天一样。不过我寻找的是孤独,不想这个恶魔打扰我,可我还得招待这个可恶的不速之客。
如果说以前所思想的是全部为己,今天逐渐开始复杂已经是事实。从知道死是生的一部分时,我就在考虑死亡来临时我会如何。不过作为正常状态情形下的人他对生存的希望的确不放弃。这点感触很深的是,即使在死亡来临是父亲仍旧希望自己活下来。大抵作为一个平凡人活着就是幸福。不过活着的可能性并不是都可以降临在每个人身上。战争、疾病、事故、饥饿、压迫等都可以使人丧失活的信心,选择死亡。他并不是不想活,而是其他因素的制约着,他无法活下去。在可以选择的死亡时,他作出的决定必然有很大的意义,不管对个人或者社会,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勇气。
作为为他人而死的勇气比为个人付出更需要勇气。这大概就是那些因追求正义、平等、自由被人称赞高尚的原因。为个人而死,即便是口舌之争的死亡,很多说不值得,那么为了自己素未见面的人或者某种精神而死,更是不值得。这是很多人的论调。不过有种比见到的功利目的更大的是对自由的向往,也许因此他们在选择死亡时才无所畏惧,而且大义凛然。
用经济学来说,人的死亡也有成本。也就是值得他个人付出才把生命消亡。否则,他仍旧选择生存,即使在苟活。在战争或动乱中包括有普遍压迫的社会里很多人选择生存,也就是不值得他们付出生命。而付出的成本不一样,所得到的也不同。正是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之比。在这种选择中的确多数活了下来。只有少数死亡。而死亡者的选择就针对高尚为他人而死说,并不一定得到应有的位置。也就是死亡者中间很多是无名者。虽然他们不希望后人去缅怀。他们为的是崇高的精神而死,并不是图报恩情。
虽然因崇高已经死亡甚多,但是死亡究竟值得吗?我一直在怀疑。社会发展有他的必然趋势,是不以某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也许在某一时期可以突飞,但是终究要回复正常轨道。与其如此,死亡也就没有为崇高的必要。所以这种死亡完全是浪费。这是宿命论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难道值得提倡吗?由此也产生了为自由而死的怀疑,虽然自由是争取来的。
在死亡面前我不敢相信自己是勇敢的,也可以说很畏惧死亡的牵手。但是也无法逃避。因此我对那些不畏惧死亡的人也是极其尊重的。尤其是明知道有虎偏要行的更值得景仰。理性的选择死亡不是一般人可能做到的。他们理应受到尊重。即便他们所付出的不一定实现回报。
2001.11.18凌晨
思考:十七
姥爷之死
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姥爷已经去世好几天了。他也不是我的亲姥爷,我的亲姥爷在几十年前就亡故了,年龄还不到三十。而姥娘去世的时候也不是很大,由此就给这个家族罩上了阴影,悲剧色彩特别浓重。不过好在作为他们的下辈人,除了父亲在整五十岁时匆匆离去。至今其他人尚安好。也就打破了好象活不过上辈人的禁忌。但这位非亲的姥爷的确很长寿,活到七十多岁了前几天才离去。
这位姥爷一辈子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大罪。在国民党执政时期,他们家是地主,也就没什么苦可受。在国共争权夺利时,作为少有的文化人他被抓去上了战场,由于当时河南“解放”的比较早,他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奔赴东北战场。和他一起去的也都授了官职,不过大部分没有回来,死掉了。而他怕死还没有到了战场就作了逃兵。不过拣了多活几十年的命。好在当时组织并不知道他作了逃兵,而他则以与组织失去联系对付了过去。
“解放”以后,他由于有文化而且是参加过“革命战争”的“功臣”,政府想让他到县里当个干部,可他不喜欢干,最后选择了小学教师,整天逗着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玩耍。别人问他,他就说受不了拘束。
“自然灾害”时期,虽然这个村里没有死一个人{因为支书是个大老粗,不知道吹牛。其他村庄死了很多,一个公社只有两个村庄没有死人},但日子也不好过。听我妈妈说,树皮、玉米芯、花生壳、红薯梗等都吃过,就在如此苦难时期 ,他依旧吃自己的,在公社里买好吃的而不给家里人带。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他从未感觉到磨不开。
在斗地主的时候,他自然是成分不好,挨斗的一类。别人感觉到这是耻辱,要死要活的,他却不然:这是群众运动,没有必要和他们作对。因而早上到公社去游街,中午照样安然地吃饭。很若无其事的样子。
平反以后,他仍旧要求到小学作教师,不问其他正事。那时候我稍微记得点事。就是我的名字他提出过不合适,好象中间的字是艳字,他说是小妮用的。以后我就不再用她。随后几年,由于家已经搬出农村,也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也就是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回去看的他。那是一九九四年的冬天。给我的印象很好,依旧身体健康,带着股子文化人气息。这时他们家里和其他原来的地主一样富了起来。听老人讲,原来被打倒的地主和资本家、富农大部分都富裕起来,大概这就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简单诠释。
再次回家是在父亲过三年忌日时。这是他已经不能正常吃喝拉撒。听说是大脑出了问题。有时候走出家门都不知道怎么回来了。吃就猛吃一顿,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但有时却很清醒。我见他的时候他在床上想起来,还叫着我的名字,但是老问着一句话。我看着他艰难的而可怜的样子,一阵心酸,在无其他人是偷偷地擦拭掉了眼泪。
办完事以后我就离开了老家,这几年都没有回去。因老家除了留着美好的印象,的确已经没有可挂念的,不想回老家也是想把美好保留到永远。不过没有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他一辈子大部分时间没有受苦,偏偏到了入土的时候受罪。听人家说是因为苦命是定数,今天躲过去明天就会来,这也许可以解答他最后几年受罪的缘由了。
2001.11.19凌晨
思考:十八
叙述事实案例
A的父亲是主人,一直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B日,感觉胸部疼痛,于是耽搁几日后去城市医院检查。结论:食道癌中期。住院时听到自己是此病,郁闷不已。怕治疗花钱甚多,负担不起。C日,从D层楼飞跃而下。顿时七窍流血,呜呼。
E的母亲是公仆,一直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工作。F日,感觉腰部疼痛,于是没有耽搁就去高级病房检查。结论:尿毒症晚期。住院时听到自己是此病,郁闷不已。怕治疗花钱甚少,效果不好。G日,从H单位划来巨款。不久红面春光,快哉。
2001.11.30
思考:十九
爱国主义
爱国主义在那里是错误的?大抵有这些:世界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大同主义,个人主义等;正确的大抵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集体主义等。爱国是爱自己、爱民族、爱国家的扩展,是共产主义、世界主义、大同主义的内收。意思就是在自己这里,国家不重要,当御敌时,爱国就重要,当抵御外星人入侵时,国家也不重要了。而是协作起来打破国家限制抗击敌人。
20001.12.9
思考:二十
向往自由是每个人的权利。人们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利。但追求到自由的人他们往往证明着违反了重复千万次诺言:只有自己的自由,没有他人的自由。因此,他就不容他人怀疑他的动机,甚至使用暴力;因此,他虽然一直声称自己是怀疑论者,却不怀疑自己的动机;因此,自由变为一些声称给别人自由的专利;因此,我将不再相信自由人士的声称,当然还有那些轻易允诺给别人自由的人;因此,我将怀疑所有人的动机,即便我的父母兄弟,对手仇敌。
2002.7.20(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