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黑道生涯(4)


    旁边的打斗方才开始,我们这边已经折了两人.我大吼着冲向那人.心想我和你拼了,扑到那人面前时,我见他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我挥起拳头便向他面门砸去.被他挥手格开,然后他一拳打向我胸口,我身体使劲向左一扭,他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敲打在我的左臂上.这一拳力大无比,打得我左臂一麻,接着便感觉痛彻心肺,我咬了咬呀,和身一扑,抱住那人.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那人腾出左手,躺在我身下使劲扭住我方才被打中的左臂,我惨叫一声,用头就向着他面门撞去.啪的一声,我的额头正中那人的鼻梁,他顿时涕泪直流.这时候,我的左臂已经疼得不行,我翻身滚开,躺到旁边用右手执着我的左臂喘息着.  
  我刚翻开,就看见旁边那人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吼叫着用脚踢向我.那人满鲜血,神色甚是可怕.我已经疼得无法站起,只能用右手护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忽然就听到一声大叫,我翻身一看,阿强扑了上来,打向那人,那人杀红了眼,腾地飞起一脚,揣向阿强,阿强正向这里冲着,被他冷不防出了这一脚踢在小腿上,顿时砰地倒在地上,那人不理阿强,又狰狞着向我踏来.我躺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那人一脚踏住右手.我正自绝望,忽然就听那人惨叫一声,双目拼命瞪出,动作一下便僵了下来.他松开脚来,用手扶住后腰,慢慢回过头去,身后,阿强正握着把刀,凶狠地看着他.刀上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那人就这么站在当场,看着阿强…阿强握着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那人忽然一声大喝,冲向阿强.他背过身去的时候,我看见他后腰上老大一片红色,血正泊泊地从那里冒出.我心下大惊,想这可要出人性命了.这时候,他已经和阿强抱在一起.身躯不住地抖动.我爬起身来,飞也似地跑向那里,到了他俩身边,只见阿强抱着那人,右手不停地抽动着,一刀刀捅过去.脸上露出狠绝的神色.那人已经完全瘫软了,头软绵绵地伏在阿强肩上,双目无神,腿脚半屈着.这时候,四周一片寂静.周围所有的人都停下手来,呆呆地看向这里. 幽暗的路灯下,阿强面目狰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右手还在往对方的小腹一下下送着.     我踏上前去,拼命拉开阿强.一边回头大叫:”快走,快走.”阿强终于松开手来,茫然地看着我.手里的刀框当一声掉落在地.我一把拾起那刀,拉着阿强就往体育场外跑去.这时候,大门口警笛声呜呜响起,红兰色警灯慢慢闪动着逼近…转头一看,店里的服务员和顾客们俱都围在门口,惊恐地看向这里…阿强一下跌坐在地,抱着我的小腿大哭了起来

、“起来,快起来,”我一边大吼着,一边拼命拉着阿强.阿强被我拉了起来,我用脑袋顶着他的脸大声说:”快逃,现在就逃...”说完,我朝着中涛他们大吼一声,”发个P呆啊,大家各自跑路.”二十多人便四散开来,朝着四处奔开.虹口体育场的状况我颇熟悉,我拉着阿强向着西北面跑去.边跑我边脱下外套,扔给阿强,说:”你快换上.等会出去后马上就去漠河路上以前艾历瓦尔他们呆的那片地方,找最靠里那栋破房子,到了就在里面呆着,关掉手机谁也不要找.我会来寻你的.”说话间,我和阿强已经奔到了西北角的一快绿地前,绿地的后面种着一排矮冬青,冬清树后面的篱笆已经有些破了.我停下身,一把抱住阿强,轻声说:”你放心,我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被抓.你听我的话,到那里去等我.”阿强叹了口气说好.我放开阿强说:”快走.记得关掉手机,千万别打电话.就连家里人也不要联系.”阿强点点头,矮身向着冬青树后扒去.这时候,远远的传来阵阵叫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我看着阿强消失在篱笆那头,才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站住,不许动.”对面的两个警察看到我大声喝道.我慢慢摊开手,伸到头上.那个警察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擒住…   
    派出所里,我们所有被抓的人都被挨个问话.我穿着短袖,头痛地厉害,摸了摸额头,竟然滚烫滚烫的.我叹了口气,蹲坐在墙边上,慢慢闭起了眼睛…”起来起来.”忽然我被一阵叫喊声吵醒.”让你来是在这里睡觉的吗?过来这里回答问题.”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把我喊了起来.

   “两个条子问了我二十多分钟,我只是一口咬定阿强已经逃走了,不知道去哪儿.”这时候,外面又走进一个身着便衣的警察,进来后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医院来了消息,被你朋友捅的那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事情严重了,性质完全不同.你要是知道消息的话,赶快告诉我们,否则到时候你也要被牵扯进去.”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格登一下,暗暗叫苦,想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阿强逃走的时候我没看到他往哪里走了,真的,我要知道的话我肯定告诉你们.唉…他这下犯了死罪,我可是不敢帮他呀.”对面的条子冷哼一声.这时候我,感觉头脑一阵发昏,打了个冷战.摇晃着身子,到了这时候,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头慢慢的向着膝盖靠去.我听到对面的警察厉声叫着:”你干什么?”我撑着抬起头说:”我病了,发了高烧.”隐约间,我看到那人离开座位,向我走来…接着我的意识便开始模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当我睁开眼睛,便看见中海正坐在轮椅上,守在我的身边.他见我醒了过来,解开紧锁的眉毛.朝我笑了笑.我挣扎着爬了起来,问:”事情怎么了.”这时候,中涛正好走了进来,见我起身,他欢叫一声说:”周周,你醒啦.” “阿强怎么了?” 我问. 中海叹了口气说:”那人被阿强捅死了.现在阿强下落不明.警察正到处抓他.”我一听阿强还没被抓,松了口气,一下松弛了下来.重又躺在床上.中涛喃喃自语道:”希望阿强没事,不要被抓到,可是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墙上的钟问中海:”我睡了多久?”中海说:”昨天他们问不出什么,于是让你们交了罚款,把大家都放了出来.涛涛把你送到这里来.回来给你吃了药就让你睡下了.”我低着头暗想:”一个晚上,不知道这会儿阿强还在那个地方等我吗?他一定等得急了.”想到这里,我便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中海吓了一跳,说:”你要去哪里? 早上你还在发烧呢.”我说我现在就回家,我老头子在家等我等急了.中海说那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暗想,现在就得去找阿强,我一定得想个办法让他脱身.

    出了门, 耀眼的阳光又让我一阵晕眩, 我扶着脑袋打了辆车, 上车后对司机说:”去漠河路.” 车开动了,我看着窗外,心里想着阿强,他还在那里等吗? 吃东西了没有? 该让他躲去哪里呢?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宝山街头热闹非凡.人流车流汇聚在一起,把友谊路堵得严严实实.司机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 不时的探出头去看着.过了五分多钟,车流丝毫没有前行的样子.司机对我苦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对面,忽然就猛地打了把方向,穿过中间的双黄线向着对面的那条小巷开去,边开边说:”我们走这条小路吧.前面可能出什么事情了.”我转头看了看,就看见后面有一辆灰色的普桑也从车堆里探出头,跟了上来.   
  司机熟练地在挤满了人的这条巷子里穿来穿去,没过多久,竟然就重又穿到了主路上.这一段路就空了很多,不再那么拥挤.司机笑着对我说,现在就快了,十分钟就可以到漠河路了.我点点头,忽然想起阿强一晚上呆在那里,可能连东西都没有吃,水也没喝.于是对司机说:”师傅,你到前面超市停一下,我先买点东西.”司机应了一声,开到前面路旁的一个便利店停下,我下车走进店里.走向食品柜,拿了些面包,又走到冷冻柜要去拿饮料.冷冻柜旁边就是玻璃橱窗,我转头看了一眼,忽然见到在离我那辆出租车后面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了辆灰色的普桑.似乎正是刚才跟在我们后面穿进那条小巷的这一辆. 我心头一震. 心想莫非我被跟踪了? 我匆匆买了点东西.出门上了出租车, 对司机说,”师傅,你稍等一下,先别开.”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那辆车.那车上有两人.副驾驶座上那人正伸出一手到窗外,抽着烟.看了会,我对司机说,”我们走吧.”司机发动汽车,重又上路,我紧紧盯着后视镜,在我们的车开出十来米后,那辆车也启动跟了上来.
    看着后面那辆车,我心里一阵惊慌,想:”我被公安给盯上了,这下可糟.还是先转回家里去吧.”我正要让司机掉头回去,忽然心念一动,心想要是我就这么折回去了,那更加洗脱不了自己的嫌疑了.公安一定知道我发现他们在跟了.而且我这一折回去,就明明白白地说明我知道阿强的藏身之处. 那该如何是好呢? 我扶着脑袋想了一会,便对司机说,”师傅,你开到漠河路口,向左转弯.就停下.司机答应了一声. 不一会,就到了地头,司机靠边停下车来,我付了钱,向对面的团结饭庄走去.   
  进了门,发现饭店还在照常营业着.将近中午,外面大堂里已经坐了几人在吃饭.我径直走向帐台,问收钱的小李说:”你看到阿强了吗? 阿强来过这里吗?” 小李摇摇头说:”周周哥,阿强两天没来了.我们都没看到.”我又走向厨房,问正在烧菜的厨师看到阿强没有.他也摇头否认.我对他们说我正在找阿强,要是见了他就让他赶紧和我联系一下. 说完这些,我便走出门外,偷偷斜眼看了下对面.那辆普桑果然就停在那里.我装着没看见他们,在路边打了辆车向家里开去. 看着窗外向后掠过的景色,我心里暗暗叫苦,心想我被公安盯住了,阿强在那里可怎么办.先前我假模假样去饭店找阿强,就是要让公安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我猜想公安的人一定会去饭店盘问我到底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这样的话,我就能洗脱嫌疑.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样才能尽快摆脱公安,去和阿强见面.我生怕他等我不住就直接露面.这样多半就会被抓.

    车到了新村口停下,我付了钱下车.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见后面那辆车也跟着停下,副驾驶座位上那人走下了车. 我没回头,收回目光径直向家里走去…上了楼,开了家门,大哥和老爸都不在,我赶紧奔向窗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向下看去.看到刚才下车的那个男子正站在楼下,用手机打着电话.过了一会,他挂了电话,朝楼上看了眼,转身离去.我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路口,又看着楼底下,等到确认再也没有可疑的人了,便去开了抽屉,把我所有的现金都取了出来,大约有三千多块的样子.又拿起那包先前在超市买的食物.飞奔下楼去.跑到了新村后门.打了辆车直奔漠河路.路上我不住地往后看去,确认了这次没有人跟踪…       到了地头,我往四处张望了一下,飞也似地奔进那片荒地.找到了最后那栋破房子.我在房门口轻轻地叫着:”阿强…阿强.”忽然就听得后面的长草丛里传来悉悉桫桫的响声.接着就是阿强的声音:”周周.”阿强压低了声音在喊.”我在这里.”我回头一看,阿强在后面的草堆里向我招手.我赶紧奔向阿强,来到他面前,我便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他,说:”你吃东西了没,我带了些给你.”阿强拉着我的手,来到草堆后面.蹲下拆开手里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问阿强:”你怎么呆在这里? 为什么不到房子里去?”阿强用手抹了抹嘴,喝了口水说:”那些房子里现在都有人住了,附近的乞丐晚上都搬来这里住,我不敢进去睡,怕惊动了他们.昨天晚上我就睡这儿了”阿强指着一边的草堆说,旁边的长草,一大片都被压平了,显然昨天晚上阿强就睡在这儿.看到这幕情景,我一阵心酸,我从苏联袋里又拿出一个面包,拆开了递给阿强说:”兄弟,你再忍一忍,我尽快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说到这儿,阿强忽然就楞住了.他跌坐在草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说:”我走了.我老娘怎么办.我刚从牢里出来,答应了他们我要好好做人的.可现在…”阿强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含着泪说:”我要走了,这一辈子可能就看不到家里人了.”他忽然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走了,我这就去自首去.”说着就用手撑地,要站起来.我一把按住阿强,圆睁着双眼,用着力低声对他说:”别…你千万别,你知道吗阿强,被你捅的那人已经死了.你这时候就算去自首,那也是死罪啊.你希望你父母看着你被枪毙吗? 你觉得这样做就很孝顺吗? ”阿强听我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抱着我,大哭了起来.我一时无比心酸,也掉下泪来…   
  哭了一会,我推开阿强,跪下地来说:”阿强,你是为我做出这事儿的.我不会就这样看着你受苦.我一定把你安置好.你父母这里也尽管放心,我就会象对自己父母一样孝顺他们的.”说完,我对着阿强磕下头去.阿强赶紧冲上来将我扶住拉起,颤抖着说:”周周,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一时冲动.当初我不拔刀就什么事也没有.”说到这里,阿强侧过脸去摇着头,神色间无比悔恨.我握着阿强的手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也是没用.阿强,你就在这里小心地呆着,我尽快安排你走.”阿强转过脸点点头说好.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递给阿强道:”晚上天冷,衣服给你.”阿强接过衣服,我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到那件衣服的口袋里,说:”阿强,这些钱你先拿着备用.记得千万小心,尽量不要出去露面,吃的我会送来.”阿强点点头说:”我自会晓得,周周你先去吧.”我拍了拍阿强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离开了那里,我一路走一路想:该怎样做才好? 又该送阿强去哪里呢? 这方面,我丝毫没有门路.想来想去, 我还是决定去找黄毛商量一下, 兴许他会有主意. 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黄毛, 一听是我.黄毛大叫着:”周周你还好吗? 昨天打了你一晚上电话,中海说你病了,在他家.”我说我没事你在哪里,现在我就过来. 黄毛说那好我在家里等你. 不一会,我便到了黄毛家,进门后,黄毛一把拉着我说:” 这次怎么搞这么大? 你没事吧.”我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黄毛. 黄毛听了,叹道:”阿强这次可就惨了.” 我说:”我想找你问问,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把阿强弄出去呢?”黄毛一拍桌子说:”蛇头,这事只有去找蛇头了.他们有办法把人运出国去.不过…”说到这里,黄毛皱眉不语…”不过什么? 你快说呀.”我急着问黄毛.”唉…”黄毛叹了口气道:”那些蛇头要价都很高.” “要多少?”我轻声问黄毛.”至少十多万.”黄毛看着我说,”从前伟刚办出去过一人,花了十二万,去的英国.那算是他认识那个蛇头,很便宜的价格.”   
  我顿足道:”不管多少钱,我都得去凑,就算是抢银行,都要把钱搞齐.”我看着黄毛说:”你有认识的人吗? 尽快,我想马上就和他见面谈一下.阿强的事可拖不得.”黄毛点点头说:”我认识个福建福清人,在上海做这个行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晚上九点,我和黄毛同那个叫做宋立锋的福清人在新客站后面的大统路上的一条小弄堂口见了面.这个宋立锋长得高高大大,小眼睛,皮肤微黑. 见了黄毛,他嘿嘿笑道,怎么? 要给兄弟我介绍生意么? 黄毛指着我说:”这是周周,和我一起宝山混.”宋立锋笑着对我说:”听说过,听说过,宝山的周周最近很有名嘛.呵呵.”我对他点了点头,说:”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宋立锋道:”谈生意么? 那来我家谈吧.”说着转身,带着我和黄毛走进那条弄堂,在一间低矮的房子前停下.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他回身说:”进来谈吧,我就住这儿.”
    我和黄毛进了门,这屋子既小且旧,乱七八糟地放了些老家具和一张床.宋立锋搬出两把凳子让我们坐下,自己坐到了床上,看着我问:”你们有什么事要来找我? “我看了看黄毛,说:”我有个兄弟,我想把他弄出去.”宋立锋又问:”他为什么要走,想过要去哪里吗?”黄毛在旁边说:”他犯了点事,公安正在找他.去哪里你看着办,怎么方便怎么好.”宋立锋点了点头说:”是被公安通缉的吧,那去欧洲是不成的了,他不能通过旅游签证办过去.连机场都进不了.除非做套假证,但是这么做有风险.””那怎么办?”我急着问.”只有去南美洲,蹲集装箱走海路.这样苦了点儿,但是比较保险.”黄毛在旁边问:”那要多少钱?”宋立锋伸出手来,翻了两翻.”十万?”我叫了起来.   
  宋立锋点点头说,”是啊周周,我认识黄毛,你又是道上混的,这个价格我不敢乱开,已经给你很低了,这个价钱,我自己其实根本赚不到什么,主要是付给我上家的.他们那里抽我的钱抽得很厉害,还有海关的人要打招呼.这些都得花钱.”我摆摆手说:”那好,你赶紧去准备一下,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走人?”宋立锋说:”三天后有艘船去巴拉圭.你后天之前凑足钱,马上就能走.”我点点头说:”那你替我安排,我这就凑钱去.”说着,我便站了起来.宋立锋笑着说:”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一下.”我盯着宋立锋,低声说:”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朋友是犯了死罪的,要是被逮住就死定了.你办这事儿最好小心一些,万一走漏了消息.或者最后没办好事情害我那朋友被抓,你自己给我当心点.”宋立锋点头说:”这个我省得,周周哥你放心.我吃别人这口饭,自然要替人办好事.”我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我就拜托你了.”
    离开宋立锋的住所,黄毛问我:”你打算去哪里凑这笔钱?”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回家再想想吧.”一路无话,我和黄毛各自回家.到了家里,大哥正在厨房洗碗筷.开门一看是我,便板着个脸回又到厨房,一边喝斥我说:”几天不回家,手机不接,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你不打算去网吧了吗? 以后都扔给爸了吗?”我走到大哥身边,看着他轻轻说:”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大哥见我这么严肃和他讲话,也不由得一呆.放下手里的碗,回头看着我问:”什么事情呀?”我说你先洗好碗,我到房间里跟你谈.大哥点点头,把碗筷又冲洗了一下,擦干手,放下挽着的衣袖.来到房间里.我和大哥面对面坐着,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哥,我想问你借点钱.”       
  大哥听我提起这事,一楞,问:”你要钱做什么? 要多少 ?”我低下头说:”我想借十万”.”什么?”大哥一听跳了起来.”十万?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别过脸去, 轻声说:”前段时间我问别人借了十万块钱,想自己做点生意,结果全赔光了,现在人家向我讨债来了.”大哥的脸涨得通红,大吼道:”你向谁借的钱? 你拿那么多钱去做什么生意了?”听到这里,我一下子语塞.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向大哥借点钱,却没想过怎么去圆这个谎.大哥问我做什么生意,我一下子却想不出来.大哥还在那里暴跳如雷.我心想,我就豁出去了,只要拿到钱,怎么都行.我霍地站了起来,看着大哥道:”哥,我就对你说实话了吧,你弟弟该死,借了钱跟人去赌博,全部输光了.现在别人到我这里来逼债了,我要还不出,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啪”的一声,我挨了大哥一记耳光,眼前金星乱晃.

    我低着头,以手抚脸,心中一片苦涩.大哥打了我这一巴掌,顿了顿脚,便走出门外.我看着被大哥甩得砰砰作响的房门.缓缓坐倒在地…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开门声响起,我抬头看去,大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前,他沉着脸,把一个信封扔到我面前,说:”你以前也干过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从来都不去赌钱. 这里是五万块,我的全部积蓄都在这里了.你都拿去还了,剩下的钱我们再想办法. 不要去告诉老头子,他心脏不好,知道了这种事情吃不消.哼,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赌博,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说完这话,大哥把信封往地上一扔,转身出门…只留下我一个人继续在那里发着呆.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趟银行,把我所有的三万块积蓄都拿了出来.加上这五万,还缺两万.我发愁着,想去哪里筹这两万块前.黄毛来了电话:”周周,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我给你凑了点儿钱.”二十分钟后,我到了黄毛家里,他拿出两张存折说:”我这里有五万,都给了阿强吧.”. “五万?”我看着黄毛问.黄毛点点头说:”我问我妈借了点钱,阿强这里急,都先拿去用吧.”我慢慢伸出手去,接过存折.黄毛拍了拍我的肩,说:”发什么呆,赶快去把事办了吧.明天阿强就要走了.”我看了黄毛一眼,点点头.  
    晚上回到宝山的时候,我去了趟超市,给阿强买了些饮料.出了超市,我进了麦当劳,想给阿强买份套餐吃. 这时候,正是晚餐时分,麦当劳里排起了老长的队伍.我正看着招牌盘算着买哪种套餐,身后来了一对母女.那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扯着她妈妈的手叫嚷着要吃薯条和汉堡.她母亲拉着女孩说:”女儿乖,妈妈给你买个冰淇淋,呆会回家陪奶奶一块儿吃饭.晚上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女孩儿却依然拉着妈妈不依不饶,叫嚷着说:”我天天都可以吃排骨的,我今天就要吃汉堡.” 听到这里,我心念一动,想道:”阿强明天就走了,也不知道这一辈子回不回得来.他出去以后,想要吃到好吃的中餐可就难了.”想到这里,我转身挤出队伍,心想:”今天得让阿强吃点好吃的.临走前这一顿可不能委屈了他.”   
  我出了麦当劳,想了想,便打了辆车来到吴淞的老丰阁. 上楼进了饭店.我要了菜单,一连点了七八个热菜.点完之后说麻烦都替我打包带走… 出了老丰阁,已经快九点了.我提着一手的菜,进超市买了两瓶阿强最爱喝的汾酒.打了辆车开向漠河路去.路上,想起阿强年迈的父母,我不禁感伤. 心道:”子欲养而亲不在,阿强此时心中必定难过,今天我可得陪着他好好喝几杯.” 车开到了漠河路上.艾历瓦尔以前驻扎的那片空地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我坐在司机身边,忽然发现那片空地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我不禁疑惑,心想:”那里不要说灯光,平时晚上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怎么今天看起来那么热闹,似乎有很多人的样子

    我让司机在离前方两百米左右的路边停下,下了车就拎着酒菜就向马路对面走去.一路灯光幽暗,过了马路,我定睛一看,前面路旁竟然停着两辆红蓝相间的警车.我心中猛地一跳,大吃一惊.心想糟糕,阿强该不会是被警察捉住了吧,我赶紧躲进路边的长草堆中,慢慢向前面的空地摸去.走前几步,我忽然听到阵阵大声喝斥的声音:”人在这里,快过来.” . “不许动,站住”. 我惊恐地伏倒在草丛里,探出脑袋去看着,只见远处几条黑影蹿过,”田强,再逃我就开枪了.”有人喊着.我听到这声音,顿时手足冰凉.冷汗从额头滴滴流下.心中念叨:”阿强快跑,阿强快跑.”盼望他能就此逃脱.   
  “砰,砰砰”,三声枪响,就如同三块巨石砸在了我的胸口. 接着是一声惨呼. 那是阿强的声音.我痛苦地闭起眼睛,蜷起身来.浑身颤抖着滚倒在草丛中.然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警灯亮起,警笛鸣起,人声渐渐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这片空地重又恢复宁静时,我跌跌撞撞地从草丛里爬起,身上脸上沾满了泥土.其时明月当空,微风拂面,四处一片寂静.我抬头看向漆黑静谧的天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真正是撕心裂肺一般,想起阿强为了我惹下这大祸. 又听我之言躲在此处. 今日终于丧命当场. 恨不得能够代他就此死去. 哭了良久,我低下头来,打开口袋,拿出方才买的那两瓶汾酒,打开盖子.仰头向天,轻声道:”兄弟,今天我便和你干了这瓶.你一路走好.”说完,我将手中的酒都撒在四周草里. 又拿起另一瓶来,对着嘴咕冬咕冬倒下肚去.那酒火辣辣地从嗓门落下去,象一股热线一般进入胃里.喝了几大口,忽然我就被酒呛到了,弯着腰蹲下咳倒在地,眼泪鼻涕一齐都咳了出来.我抚着胃抹了把脸,又将剩余的酒都倒进嘴里.然后啪达一声,把酒瓶扔在地下.渐渐地便感到脸上发烫,意识模糊.踉跄了几步就跌倒在地…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天光大亮,我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脑袋象灌了铅一般重,啪的一下,我又躺倒在地,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 “周周,周周.”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挣扎着将眼皮撑开,眼前却是黄毛的面孔.他举着把伞,眼色焦虑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惊喜地叫了一声.”你终于醒了,你躺在这里一整天了.快起来走吧.下雨了.”黄毛这么一说,我方才感觉身上脸上都淋透了.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黄毛扔开伞,扶着我的肩膀要拉我起来,一边说:”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也不在家,真担心你也出了事.刚才来这里看看,哪里知道你真的在这.”我伸出手推开黄毛,哑着嗓门道:”你别管我,黄毛,就让我呆在这里.”说着又感觉眼角湿润.涌出泪来.   
  黄毛用力捧着我的肩膀,大声说:”都过去了,周周,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说着他紧紧抱着我,也哭了出来. 雨就这么淅淅沥沥地下着,我和黄毛的头上挂满了水珠,也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泪水,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路边的泥地里哭泣着…   
  回到家里,我把自己泡进浴缸,放了热水用力的搓洗着.似乎想要把心中的罪恶和满身的泥一起就这么冲洗干净,不留痕迹. 可等我全身都被毛巾擦红了,还是依然减轻不了堵满胸口的闷塞和悔恨… 洗完澡,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渐渐地回过神来… 我忽然想起了阿强的父母…

    我打了个电话给宋立锋,他的声音有些慌乱:”周周,我知道阿强的事情了,真可惜”. “阿强去不了了,我现在过来拿钱.”我对宋立锋说.”啊不,我现在在外面办事.唉…这个钱,我有一部分已经付给上家了”.宋立锋在电话那边说.”哦好,没关系,那就等你回来再联系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我拿出身上的钱和黄毛给我的那两张折子,在身上放好.到抽屉里拿出把刀揣进怀里,便出了门,打车到了黄毛家.敲了会门,黄毛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便蹲下身子,把两张折子从黄毛家的门缝下塞了进去. 接着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我到了宋立锋家,他果然没在家里,我慢慢走出弄堂,到对面烟纸店里买了包烟.抽出一根,蹲下身子,坐在旁边的墙下,点上烟抽了起来…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了,下午四五点钟的人流和自行车涌动在这狭小的大统路上,我便一直坐在地上,盯着对面的弄堂口,纹丝不动,两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也不觉得饿,一径看着对面的动静,一径回想着阿强的事情.到了这时候,我方才觉得自己又能够重新面对那些事情了.我皱着眉想,阿强躲在那个隐秘的地方,警察又怎会知道的呢? 这件事情,知道消息的除了我和黄毛,就只有宋立锋了.而知道阿强的具体藏身之处的,只有我和黄毛两人,照理说,断断不会有人知道这事情的.难道我最终还是被警察跟踪了? 我甩了甩头,心里实在理不出头绪 . 这时候,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向着对面弄堂口走去.我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却不是宋立锋又是谁.   
    我扔下手里的烟,紧走两步,跟了上去.我随着宋立锋到了他家门口,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宋立锋回过头来,看见是我.神色有些紧张.笑着说:”周周,你来啦,来,进来坐吧.”说着取出钥匙开了门.进门后,我走向窗口,拉起窗帘,看着宋立锋说.”我是来拿钱的.”宋立锋干笑着说:”周周,下午我也跟你讲过了.这钱,我已经付了一部分给我上家办事去了…”话未说完,我蹭地从坏里掏出那把刀来,往桌上咔地一插,摇着头道:”今天我拿不走钱,就留下你一只手来.”宋立锋乱摆着手说:”周周,你莫乱来,你莫乱来,有话好说的.”我不说话,只是盯着宋立锋.   
  终于,宋立锋一拍大腿,叹道:”算我倒霉,算我倒霉.”说着就向床边走去,边走边说,”周周,我老实对你讲,我的确付了两万块钱给海关的朋友,托他帮忙办这趟的活.唉…哪里想到这次碰到这事情,这钱,就算我出的吧.”说着,他蹲下身来,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捋钱来.放到桌上.”看着我道:”点点吧.这里是八万.”然后宋立锋又拿出把钥匙,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些钱出来点着.接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说:”这里是两万块,周周,我就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事情可得罩着点.”我站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钱.扔到桌上.忽然拔出刀子,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一手用刀指着他,低声道:”你老实说,到底是谁让你把阿强的消息捅给警察的.不说我劈死你.”   
  宋立锋急道:”周周,我怎么会干这事情,我又不知道阿强躲在哪里,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怀疑到我.”我哼了一声道:”除了你和黄毛,没人知道我和阿强有接触.”宋立锋大声道:”周周,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你要冤枉好人,你就TMD杀了我吧,我以为你是个好朋友,够哥们.所以我做这趟生意自己赔钱,也没有怨言.哪里想到你是个疯子.你TMD动手吧,有种就杀了我吧.”我的手慢慢松开,叹了口气.推开宋立锋.把刀放进怀里,说:”对不起了,兄弟,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你的好意,我领了,以后我会当你是我的朋友.”宋立锋揉了揉脖子,也叹了口气道:”没关系,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自己当心.”我点点头,收起桌上的钱,推开门便走了出去.听得宋立锋在身后说:”周周,你去问问黄毛吧,可能他这里会有线索.”

    出了宋立锋家,我揣了八万块钱,来到了阿强的家里.我在他们家门口犹豫了一会,终于敲响了门. 门打开了,一张了无生气的死灰色的老女人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是阿强的母亲.,她疲倦地看了我一眼,问:”你找谁.”我说我是阿强的朋友,来看看你老人家.老太侧开身去,让我进了门.屋里窗帘全都拉着,饭桌边坐着个秃顶的老男人,一动不动.走近一看原来是阿强的父亲.我记得前两年阿强第一次坐牢后,也是我和黄毛来他家送钱,当时见到过他父亲.两三年不见,老人已经憔悴许多了.我轻轻叫了声:”阿强爸.”老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突然,他就象见到鬼一样,用手指着我,颤抖起来.” “我…我认得你.”阿强的父亲嘶哑着声音道.”你就是周周.”我说是啊,我就是周周.阿强的父亲战了起来,用手指着门大声吼道:”滚,你给我滚,你来做什么.”   
  我倒退两步,低声说:”伯父,你不要生气.”老人看着我,眼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似的,他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你,害我儿子丧命的.你这个瘟神,前两年也是你,你一来阿强就坐了牢.这次你算是了了心愿了吧…”说着,他慢慢蹲下身子,扶着桌角呜呜哭了起来.我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一下阿强的父亲,哪知他冷不丁抬起头来,看着我,啪的一下,一巴掌就这么拍了上来,我没闪避,只是垂着手,挨了这一下.阿强的父亲这一掌打下来,一边哀嚎着:”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来我们家蛮太平的.”说着又是一脚踢来.这时候,阿强的母亲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身子,叫道:”老头子,你别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出来.  两个老人抱在一处,坐倒在地凄惨地哭着,我强忍着泪一步步退出门外.门外阳光灿烂,我清了清憋得难受的嗓门,快步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 晚上,我约黄毛在永清公园见了面,见到他来,我劈面一句就是:”你有没有把阿强的事情告诉过别人.”黄毛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大变, 支唔着道:”这,应该不会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什么应不应该的,你TM快告诉我.”黄毛叹了口气道:”我们分手后第二天,我和我妈到伟刚家吃饭,伟刚同我喝酒的时候谈到这件事情.我…我也有些喝多了.稀里糊涂就同他讲了.但是我想…我想他没有理由做这事吧.阿强的死怎么可能跟他有关呢?”    我狠狠的指着黄毛说:”你TMD…”说到这里,却又不知讲什么好,顿了顿足,叹口气道:”希望不是伟刚吧.”我看见黄毛垂着头懊丧的站在那里,便走上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情不怪你,如果真是伟刚存心套你话的话,防都防备不了.”黄毛抬起头,看着我怯怯地问:”如果…如果真的是伟刚.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黄毛,坚定的说:”如果真是伟刚干的这事,兄弟,那你就别怪我了.我不会放过他的.”黄毛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管不了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皱着眉,看着我问:”我想过,伟刚真的没有理由这么做吧.”我看着远处,缓缓道:”我也希望不是他做的.”
   黄毛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永清公园的石凳上,抬头望着灰黄色的夜空,思索着阿强的这件事.我忽然发现,这件事情如果真是伟刚做的,我几乎无法找到证据来证明. 做这件事,假如够谨慎,只需要一通匿名电话就够了. 这样的话连警方也无法找到举报人.更不用说我了.而在无法真正证明是伟刚之前,我是断然不会贸然和伟刚作对的.想到这里,我甚至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在我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同伟刚做对头的. 这人看起来很冷静,但实在太可怕了.可怕的连我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见他都要胆寒三分.    
    回到家里,我正跑去洗澡时,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阿成打来的:”周周,我们想对伟刚下手,你一起来商量商量吧.”我笑了一声道:”成哥,你知道吗 ,我已经离开伟刚了,唉…现在我既不愿意帮他,也不愿意再牵涉到这件事情里来了.”成哥在那里啊了一声问:”你不跟伟刚了?”我说:”是,你到宝山来打听打听,人人都知道我周周离开伟刚,到漠河路单干的事情. 成哥,以后你要在宝山有事情,尽管来找我.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帮,只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再牵涉进去了.你们要去弄伟刚,我绝不阻拦,也肯定不会和他通风报信,你放心.”成哥嗯了一声道:”那好吧,我再和兄弟们商量一下.你既然实在不想来,那就算了.”成哥挂了电话,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快感:”哼,你们就去斗个你死我活吧,我乐得清静,看看好戏也不错.”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网吧,接到郭敬的电话,说是漠河路上新开了家KTV,按照惯例,要跑去那里踏一下点,探探虚实.后台要是不扎手的话,以后就可以在那里每月收钱了.我对郭敬说没问题,吃饭唱歌的事情,我最拿手.你召集五六个兄弟晚上见面一块过去. 郭敬应声挂了电话. 我看着网吧里坐着玩游戏的那些人,忽然心想:”原来漠河路上的那家弹子房,前两年已经关门了,兄弟们都在阿强的饭店里聚会.现在阿强走了,他们家的饭店也是不能再去.我何不再开个桌球房或者饭店,一来可以让大家来聚聚,二来说不定也能赚些钱来.毕竟,整天靠打架收钱,也起不了什么大的营生.伟刚有自己的生意,连那玉素甫也知道开一新疆餐馆.我又何不效法?    想到这里,我一阵兴奋,可是转念又想:”这钱该从哪里来呢?” 我忽然想起那笔本来要送给阿强父母的钱.我暗道:”阿强啊阿强,那八万块钱,就当是我借你的.你父母现在不肯收这钱,我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把这钱交还到他们手里,让他们下半辈子过得舒服.” 晚上八点,我来到了郭敬家门口,见到了黄勇他们五人,他们正聚在门口低声说笑着.见到我来,便叫了声周周哥,我笑着问:”你们鬼鬼祟祟的干些啥呀?” 黄勇忍着笑道:”老郭正被他老婆训话呢.”我说别人家的事情你们管这么多干啥.黄勇和旁边的小五相视笑道:”你是不晓得,老郭近腔把(最近)在外面搞了个小女人.天天神魂颠倒的,今天中午和那女的在肯德基一起吃东西,正在亲热,哪晓得被他丈人老头看到了.当场就煽了他俩耳刮子.这不,你听,现在正在里面悔罪呢.” 我忍住笑,捅了黄勇一下道:”你小子,就知道笑别人.还不进去救命?”说着,就听到屋里隐隐传来尖利的女声.小五道:”我们可不敢进去,周周,你不晓得,老郭的女人,可是个母老虎啊.”我说:”他老婆我见过,是有些厉害,也不是不讲道理瞎闹的那种,只是好些面子.”说着,便抬手敲响了房门.这一敲门,房间里的声响一下便熄了,过了会,’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了郭敬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孔.见到我,他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说:”周周,我怕是去不了了.”我笑着轻声道:”怎么样? 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说着,将门推大,一边回头对后面黄勇他们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瞧瞧.”一边就向里走去.     
    郭敬在后面关了门,苦着脸拉住我低声说:”周周,你还是别去了吧,那女人凶得很呢.”我拍拍他道:”你老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放心,没关系.” 如此,我拉着郭敬的手进了卧室,她老婆正自坐在床上,背对门口.进了门我呵呵笑了声道:”大嫂,我来啦.”郭敬的老婆叫施远春,从中学起就认得郭敬了.两人谈了六七年,如胶似漆地分不开,尽管施远春的父母都极力反对,但终于还是结了婚.结婚这些年,感情一直都不错. 施远春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哭痕.看见是我,便站了起来说:”周周,你可要替我做主.这个人我是不能再跟了,他…他…”说到这里, 施远春掩面又开始哭泣.郭敬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喏囔着道:”这个…周周来了,你就别说了成嘛.”我哼了一声站起来,指着郭敬斥道:”你小子,平时看你倒挺老实的,怎么做起这种没品的事情来了.你老婆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还有会到外面野插花?”郭敬苦着脸说:”不是这样的,我…”.”你你你,你什么?”我大声道:”你还有理吗? 还不快过来给你老婆赔礼.”边说边向他使着眼色.

    郭敬的老婆听我这么一说,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那么小就跟了你,也没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只是想和你守在一起,好好的生活.现在小孩都有了.你…你….”郭敬垂头站在一旁,一连愧疚.我上去拍拍施远春道:”大嫂你也别难过了.其实老郭他人挺好的,肯定是一时糊涂,你放心,我们兄弟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他再有这种事情.第一个就不放过他.”我抬头看着郭敬说:”你打算怎么办? 跟那个女的断了吗?”郭敬连忙点头道:”啊..是是,一定,一定的.我回头就跟她说以后再也不见面了.” 施远春抬头尖声道:”你还想跟她讲话?”我赶紧扶着她道:”别生气了,老郭是不能再去了.我来和那个女人讲.让她再也别来找他了.” 施远春抽泣着说:”周周,你…你可要帮着我啊.”我说一定一定.   
  这时候,郭敬走上,陪着笑脸道:”小春,你别生气了.” 施远春抹了抹眼泪,说:”那我父母那里我怎么交代,这下我丢脸可丢大了.你…你惹出这事,给我爸看到了,你让我以后回去怎么有说,当初可是我哭着喊着要嫁你的,现在我怎么有脸回去.”我说:”老郭,这件事情,既然是你惹下的,那也只有你自己去搞定了.你还是抽个时间,陪着你老婆去你丈人家赔罪吧.”郭敬听了,头垂得更低,摇着头道:”这怎么行,他老头子还不把我砸扁了? 我…我不敢.” 施远春跳起来叫道:”就你知道要面子,就做了这事情还怕被别人说,你让我怎么办.”我也在一边说:”是啊,按照道理,你这一趟是一定要走的.没办法,你自己惹的祸还是要你自己来收场.记着到时候态度好一点,该跪就跪,该罚就罚.”郭敬叹了口气道:”那…那好吧.我去,我去.”

    我忍着笑走出了郭敬家的门,小五迎上来便问:”里面怎么样了?”我摇头道:”老郭正挨揍呢.”大家听了,相视都笑了起来.黄勇说:”那我们还等不等他了?”我说不用等了,咱们自己就去吧. 如此,六人打了两辆车,开到了漠河路上,在靠近樟岭路的地方停下了车.夜灯初上,马路对面有个极大的门面,顶上的霓虹灯分外耀眼:凯迪KTV. 下了车,我低声问黄勇:”来踩过点吗?里面的情况怎样?” 黄勇说:”这家店前天才开张.兄弟们都还没来过.”我点点头,带着一众人过了马路,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店门口站着四个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见我们六人走了近来,笑着为我们引路进去.到了大堂,她把我们交给了几个穿着衬衫打着领结的服务生.   我们要了个VIP房,那个服务生掏出步话机说了几句,不一会,走来两个穿着西装的服务员,领着我们就象二楼走去.小五在一旁低声对我说:”这里排场还真不小.老板肯定有来头.”我嗯了一声,跟着那两个服务员来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包房内.进了房间,六人打开菜单点了饮料.待服务员都出去之后,他们都看着我,黄勇问:”周周哥,接下来怎么做? 要不要给他们搞点事?” 一边的一个叫郑辰的兄弟拍着桌子道:”先吃,吃完了把人叫来说东西不对味,让他们赔钱给咱们.”我摇头笑道:”咱们又不是无赖,这里也不是街边摊,你以为到哪里收钱都一样吗?”郑辰红着脸,摸着脑袋喃喃道:”当初去盘古路上收摊位钱,大家都这么干.”我哈哈笑道:”大家都别急,该吃的吃,该唱的唱.要叫小姐就叫.先玩着再说.”

    不一会,酒来了,小姐也来了,七八个小姐鱼贯而入,兄弟们一人挑了一个,搂抱着便唱开了,我没要小姐,一个人坐在旁边,倒了杯红酒,想着今天这事情,该怎样做才好.我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有了上次在夜总会的教训,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事情要谨慎.我们做这一行,同开店一样,要的是进财,而不是无端惹祸.我正凝神想着,房门开了,走进一个服务生来,笑着说:”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朋友,叫做周周的.”大家都在嘻闹玩乐着,听他这么一说,猛然就都安静下来了.我缓缓起身道:”我就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个服务生堆了一脸笑容,道:”哦,是这样,我们老板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 .我一脸遗惑,问道:“你们老板? 你们老板是谁? 他怎么会认识我?”   
  那个服务生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刚才把我叫去,让我请你过去一趟.” 我皱着眉想着,”又是谁呢?无亲无故,会让我过去.会不会是仇人?”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惊,抬头问道:”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们老板姓金.”那个服务生说. “姓金? “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啊,会不会就是那个…”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说:”好吧,你带我过去.”旁边的郑辰拉着我说:”周周哥,你一个人小心啊,我跟你一块去.”我笑着拍拍他道:”放心,没啥事儿.我认识他们老板.”说着向他眨了眨眼睛.转身走出了房门. 那服务员带着我辗转上了三楼,来到一个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包厢门口,他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那门,过了会,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把脑袋凑过去和里面的人说了句话.里面那人把门拉大,看了我一眼.示意让我进去. 我看了他一眼,那人生的高高大大,光着个脑袋,穿着一身西装,却掩饰不住鼓出的胸肌.我对他笑了笑,拔腿就向里走去.进了门,便看到金老板正坐在一张大沙发上,拿着片橙子在吃.我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金老板,呵呵,你今天找小弟来有什么见教么?”金老板把手里那片吃完的橙子皮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拉我过去坐下,一边笑着说:”周周啊,难得你大驾光临啊. 怎么? 今天又是来砸我场子的么?”   
  我站起身来道:”哪里敢,上次金老板给我的教训还不够吗?”金老板听我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那你今天来做什么呢?”我硬了硬头皮,道:”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金老板,我们是吃什么饭的,你也知道.今天来这里,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油水可以捞.能敲一笔是一笔.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这是你金老板的场子,你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再起这个念头,回头我出去,就带着兄弟们跑开,而且我一定让他们以后不准到这里来惹麻烦.”我一面说,金老板一面就眯缝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等我讲完,他摇头笑道:”有意思,你小子有那么点意思.我上次就知道你不简单.好. 我就喜欢这样的爽快人.”
     金老板接着说:”我刚才在楼下,正巧看到你进来,不知道你想来做什么.所以想找你过来聊聊.你最近混得怎样啊? ”金老板看着我问. 我说:”上次被你这么教训了一顿,最近老实多了.”金老板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种,会怕啥呀?”我摇头道:”你是不知道,金老板,我现在不跟伟刚了,自己出来干.什么都不懂.上面又没人罩着.实在不敢再象以前那样瞎撞了.” “哦?”金老板皱着眉问:”你现在不跟伟刚了? 为什么? 你跟他关系不好吗? ”我叹了口气说:”伟刚人倒是不错,我们也没啥矛盾.我想自己出来干,实在是觉得…”说到这里,我摇了摇头,止口不语.”觉得怎么样?”金老板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来瞒你,金老板,最近伟刚和月浦那边的人斗得厉害.我是替他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我怕这么做下去,闹得太大,最后自己不好收场.所以才…”我看了眼金老板说:” 我还是怕死啊.所以才求着伟刚,退了出来.总算伟刚看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放过了我这一马. 我现在和一些兄弟在漠河路这里混点小饭吃.”金老板嗯了一声道:”聪明人,你是个聪明人.宝山最近的这个情势,我也听说了,迟早还要出点事情.”说到这里,他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我说:”好,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周周,你今天和兄弟们尽管玩.全算在我单上,不要给我客气.”我赶紧站起身来说:”这…这怎么好意思.”金老板一拍我的肩膀,说:”就这么着了.我先走,改天再聊.”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门边的那个大个子也跟着一起出了门.只留下我兀自站在那里发呆.
    我一人回到自己的包间,大家见我进门,纷纷抛下话筒,移开摸在小姐身上的手,跑过来问我情况.我笑着说没事,老板原来是我一个老朋友.郑辰失望地说:”既然和你认识,那可就下不了手啦.”我暗想:”对人家下手,就来十个周周也不管用.”一边说道:”来来来,大家好好享受,我那朋友说了,今天全免单.”众人听我这么一说,便又欢呼一声,跑了回去唱的继续唱,摸的继续摸.一尽畅怀…   
  当一干人醉得七倒八歪地走出KTV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服务生为我们打了车,送我们到了门口.回到家,我疲倦已极,正要睡觉.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我奇怪地想,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我.一边拿起手机看着,一看,却是黄毛打来的.电话里,黄毛抖抖索索的说:”周周,你知道吗,伟刚要动手了.”我问:”动什么手?”黄毛道:”今天我家里没人,我没带钥匙,就睡在了姨妈家里.”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有人跑进伟刚的房门,我偷偷跟在门边一听,原来是小妖.我听他们讲,今天半夜三点要带人去月浦,干掉一个叫成权刚的人.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我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成权刚正是成哥,现在月浦那里,基本是成哥最大.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叶世杰手下专门管黑车这块的,伟刚想做了他,肯定是想去除这个眼中钉.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太了解,月浦那个地方,其实是以东北人和四川人为主,很少有上海人,所以哪怕伟刚把成哥给做了,还是控制不了那里的势力.他冒那么大风险花这样的代价去杀成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他们之间有仇吗?

    我走出屋外,来到楼下,烦躁地在路灯下转来转去.刚才那些浓浓的睡意早已一扫而空.我该怎样做,把这件事情告诉成哥吗,让他防备吗? 但我已经想好不再插手去趟这浑水了,我知道,好不容易脱出身来,一旦被卷进去,就再也没有脱逃的希望了.但是,我心里却始终不愿意让伟刚干成这事,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么想的原因何在.也许是成哥对我还算不错,也许…我始终都把伟刚看成最大的威胁,一旦没有人牵制住他,那对我将是不利的.可是,怎样做才能不露痕迹呢? 我慢慢向前踱去,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慢慢就有了主意.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两点多了,我匆匆来到街上,打了辆车到了宝山,找了个投币电话.塞了硬币进去,打通了成哥的手机,”喂?”电话里传来成哥的大嗓门,显然他在一个很吵闹的地方.背后人声音乐声,声声震耳.”嗯,是成权刚么?”我压扁了声音,嘶哑着说:”咦? 你是谁?”成哥问.”你不用管我是谁,今天晚上3点有人会去找你,要你的命,你不要问我是谁.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来救你的.”说完这句,我不管成哥在那边拼命地喊叫.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躺上床去,已经快三点了,这么折腾了一阵,我实在是累了,倒在床上便闭上了眼睛,没两分种,我的思绪便飞到了天边,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突然间,不知道哪里砸来一个念头,狠狠飞进我的脑海,我一个激灵,竟然又醒转过来.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那个念头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中翻转着:”成哥在外面,成哥现在还在外面.伟刚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候动手.成哥这里又内奸,一定有人事先通风报信.”想到这里,先前一连串的疑问便似乎都有了答案.伟刚做掉了成哥.在那里一定会有人跳出来接过盘子.而这都是伟刚安排好的,就和以前陈豪一样.我是万没想到,伟刚会在叶世杰和陈豪都死后,再来搞同样的一手,这手段….       那一夜,我最终没有睡成.在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熬到了早上,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月浦那边的情势,却又不能就打电话去问.清晨6点,我打通了黄毛的手机:”昨天晚上,我把这事告诉成哥了.”我对黄毛说:”你不会怪我吧.我是觉得,伟刚这么做,可能以后会对我不利,我想让两边的关系都平衡一些.反正成哥一直想对伟刚下手,这一次哪怕伟刚不去做这事情,两边一样是水火不容.”黄毛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反正伟刚少杀一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说却不知道月浦那里的情况怎样了,我急着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探听到.黄毛说:”我现在又怎么能去问?我只能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是等等吧,今天白天总会有消息的.”我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太阳终升到了头顶,我等来的却是黄珏的消息.她发了条短信到我的手机上,只有三个字:”分手吧.”我一看之下,如雷轰顶.这些天来,我一直回避着那天和黄珏分手时的情景.心想兴许和以前一样.先冷一下,过几天再去哄哄他,事情就会过去.却没想到她如此决绝,发来了这样的消息.我立刻回了短信给她,问:”为什么?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我们的感情吧.”没过多久,滴答声响,短信又来了:”不要再骗我了,那天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你多珍重!!”我一看这条消息,顿时绝望地瘫倒在地.心中念道:”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无法挽回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很久以前的那一天,我兴冲冲的跑去找到黄珏,轻轻的告诉她:”我退出了.从今以后正经做人.不再和以前那些朋友搅到一起了.”黄珏一边笑着一边流泪,一边看着我告诉我,只要我真的遵守诺言,不再和过去那些事情牵涉.那她这一生一世都会和我廝收,无论艰难困苦,永不分离.她很认真的告诉我,她不愿再为我整天提心吊胆,不想看我在外面跟人好勇斗狠.如果有一天我又重新走回旧路.那她就跟我分手…虽然我早已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就这么坐在地上,痴痴的想着黄珏. 忽然我弹起身来想:不行,我得去找她.那么多年的感情,一定不会就这样了结.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去.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我接起一听,却是金老板打来的:”周周,你中午来我这里吃饭吧,我有事找你.”我说:”今天中午不行,我有些事情要去做.我们再约吧.”金老板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拒绝他的邀请,语气间略略有些失望,说道:”那好,你先去办事,办完之后再和我联系.”挂了电话,我到路边打了辆车,直奔南京西路而去.到了黄珏公司的楼下,我看了下表,才十点多钟.我想:”等她吃午饭的时候,再找她说话吧.” 这天气已经是初夏十分,将近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射在头顶,暖和之极,我一个人闲逛在吴江路上,心里忐忑不安...
    电话铃声响起,这次是黄毛.”那个姓成的没事,伟刚叫过去的那三人,两个挨了刀逃了回来.另一个被捉.唉…”说到这里,黄毛叹了口气. 我问:”怎么了?”黄毛说:”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那个被捉的家伙倒也硬气,死活不开口说是谁指使的.最后被那个姓成的搞死了.” “什么? 又死了一个? 那人是谁?”我有些着急的问黄毛.黄毛道:”你也不用着急,你知道的,伟刚派出去做这种事的,一般不会是自己的兄弟.是外面叫来的.”我想了想,对黄毛说:”我猜在成哥那里,一定会有伟刚的人.否则昨天晚上伟刚不会得到这个消息.你千万小心,不要露出知道这件事情的口风.”黄毛惊讶的问:”那个沉豪不是死了? 怎么那里还有伟刚的人吗?”我说:”我不确定,但总是小心些好.”黄毛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中午十一点半,我回到了黄珏楼下,打通了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会,有人接起了电话,一听却是个陌生的声音:”哦黄珏啊,她刚下去,可能是去吃午饭吧.” … 打完这通电话,我站在街边看着对面,生怕黄珏下来的时候就被我漏过.过了几分钟,我终于从拥挤而出的人群中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激动地走向马路对面, 忽然,我看见黄珏的身旁跟着一人,正是上次来接她时和她一起下来的那个Eric .他们正要过马路,Eric伸出手去,搀着黄珏的胳膊.黄珏转过身向他微微笑了笑.也没有拒绝,两人就这么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看到这幕情景,我顿时如遭电击一般痛楚,暗呼:”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看着他们两个走近过来,我赶忙别过头去.走到一边.当两人渐行渐远,慢慢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被人群淹没时,我发现自己已是一脸的泪水和心酸… 我怀着满心的痛楚,荡漾在这拥挤的街头,觉得自己无比渺小,那些所有发生过的事,尽管我机关算尽,自作聪明,却最终没有一样事情是我可以掌握控制的.直到今天,我终于失去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周周,究竟你想要些什么? “我问自己…   
  晚上七点,我站在淮海路的一棵梧桐树下,我已经这么在街上逛了一整天了,脸上没了泪水,心里也早已麻木.只是呆呆的不知何去何从.正值茫然之际,手机又响了,我拿出手机,接起木然应了一声.还是金老板打来的.”周周,晚上一起吃饭.”.我也没想,答应了一声. 金老板继续说:”那就半小时后,老丰阁吧.”我说好.然后挂上了电话.”唉…也许那会是个好去处.”我轻轻告诉自己,”人,总要做些什么事吧.” 失去了黄珏,我便再也没有牵挂了.也许那时候,在我的内心深处.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想法.天知道!!

    七点半,当我失魂落魄地来到老丰阁的包厢内时.金老板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同桌还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上次我在金老板的KTV里见到的在他身边的那个壮汉.另一人身材修长,皮肤白晰,戴着副黑框眼镜,一派斯文的样子. 看到我进来,金老板笑着挥手示意我坐下.这时那个壮汉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让服务队开始上菜.坐定后.金老板便为我介绍.他先指着那个壮汉道:”这是郁明,我的老兄弟了,平时一直跟在我身边.”那郁德看着我点了点头.接着金老板站了起来,指着另一人道:”周周,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做李全德.我这里的很多生意,都是他帮忙打理的.”我看他这么隆重的向我介绍这人,想他一定是个重要人物,于是便站起身来.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四人重又坐定后,金老板拿起筷子道:”先吃菜.大家边吃边聊.”我饿了一天,刚才回过神来,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肚子极饿了.便不客气,夹了面前的一块咸鸡,放入口中… 菜入口,酒下肚,几巡过后,我方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这时候,我忽的又想起中午看到的那一幕.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我赶忙咳嗽了几下,掩着嘴对金老板说:”我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说完便向外间走去.到了洗手间,我开了冷水,向脸上泼去.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边想着:”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不能再被这些事情影响了…” 终于,几分钟后,我带着微笑和满心的冷漠回到了席间.
    酒过三巡,金老板问我:”周周,上次你到我这里生事,虽然最后不太好看,但是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人还不赖. 哈哈,年轻人嘛,就是冲动了点,冲动了点.”金老板高声笑着说.我摸了摸脑袋,说:”金老板你要包涵啊,那时候不懂事,也没想太多,什么事情都瞎做.你不要在意.”金老板点了点头,看着我道:”那我现在让你过来帮我做事,你肯不肯.” “啊…”我装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说:”这…我又能干什么呢? 金老板,你太瞧得起我了吧.”金老板笑道:”你现在已经不跟伟刚了,那跟了我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在漠河路那里也有生意.难免要你照顾.”我急道:”这说的哪里话,金老板你财大势大,只有照顾我的份,哪里轮得到我照顾呀.”   
  金老板看着旁边的李全德,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金老板一边说:”我就说,周周你是个聪明人.”旁边的李全德说道:”周周,你和伟刚之间的那些事情,我们也知道.你就不用顾虑了.老金看得上你,算是你的福气,以后在宝山这里好好干.有的你的好处.”这人说话不紧不慢,却颇有一股气势. 我赶紧站起身来道:”那是当然,金老板瞧得起我,我一定尽力.”金老板一拍桌子道:”好.”一边就举起酒杯,说:”果然爽快.来,喝了这一杯.”
    喝酒是件容易事,喝爽快了,顶多倒下便是.但是我却知道,喝了酒,这接下来的事,可就有得麻烦了.我不明白金老板找我入伙的原因.因为我这样的人,在他来看只是个小角色,并且他在闸北,我在宝山,彼此之间本没有什么联系. 在我看来,他这样的人,今天亲自宴请我,并且身边还带着李全德这样的人,必定是有用意的.但究竟他意在何为,我却还是想不出.喝完酒, 金老板叹了一声道:” 周周,你离开伟刚,也未必就是件坏事.”他一边说,一边替我的酒杯重又斟满.”伟刚我认识, 他当年在宝山开始混的时候, 也是要叫我一声爷叔的.”我笑道:”那是,金老板你是老江湖了啊.”金老板哼了一声道:”伟刚这么多年混到现在,总算还是有点出息,但靠的是什么?”金老板举手握拳,伸出大拇指道:”这人,靠的就是一个狠字.”     “    当年在吴淞老街上,伟刚发起狠来,把自己堂兄给剁下了一个手指.只因为他堂兄没听伟刚劝,跟了他的对头做事.”这件事我从前没听说过,但想起黄毛,忽然觉得一阵毛骨耸然.”金老板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后来石磊同他结了兄弟,两人一起赚钱.哼,那石磊是怎么死的,瞒得了别人,我却还是有些知道的.”说到石磊,我的心头又是一跳.暗想:”这金老板是有备而来,他要做的事情,想是和伟刚有关了. “ 金老板又说:”当天你在我的地盘胡闹,他给我打来过电话, 按理说,你是他兄弟,跟了他也有些年了.就算你这事情做的不地道,他替你求个情也是应该的.呵呵.周周,你可知道.那天伟刚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看着金老板. 金老板放下酒杯,将背向后靠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那天,伟刚对我说.周周这人就是这样,老金,你爱怎么做随便你,我管不了. 讲完这句,伟刚还补了一句说,我其他的那些兄弟,盼你高抬贵手,不要和他们计较.” 说到这里,金老板仰起头来,哈哈大笑,说:”我在道上混了几十年,可没见过这样的大哥.周周,也难怪你要离开他了.嗯, 我听说就连伟刚的弟弟,现在也过来跟了你,是吗?”我想了想说:”是啊,黄毛和我关系一直比较好,现在也和我一块在着混着.”金老板说:”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和我年青的时候一样,做事情凭的是热血,交朋友讲的是义气.”   说到这里,金老板转头看了看李全德,慢慢说道:”周周,既然你答应了和我一起做事.那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象伟刚做出这样的事体,我老金是绝对不会做的.来,喝酒.”.他举起酒杯来对着我,我忙拿起杯子,仰头喝干.这时候,旁边的李全德开口了,李全德道:”老金其实对宝山,嘉定这一块的出租车市场挺感兴趣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动,想:”正题来了.”李全德继续说道:”现在宝山到嘉定的这么一大块生意,被伟刚把了一半,另一半则没人来管.老金也想进来做一把.”我抬起头来,金老板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

    我点点头道:”金老板,你要是愿意来做这块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么?” 李全德继续说:”一来,老金在宝山这里人脉不熟. 二来,他也不想一开始就直接介入,这样伟刚的面子上颇不好看.翻了脸就不好了.老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李全德被金老板打断了,金老板摆摆手道:”周周,我想你先在漠河路这里做起,把一部分生意揽过来.据我所知,伟刚的车绝大多数都聚集在友谊路那块,你要能把这里附近的人气给揽到了,接下来咱们就去做罗店那里.做完罗店做嘉定,最后再来解决伟刚那块.”我骇然道:”罗店? 现在伟刚的人一直在跟月浦那里的人争那块地盘.怎么…”金老板哈哈大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门路.” 我心里暗想:”哼,什么仗不仗义的,你和伟刚都是一票货色,自己躲在背后,想让我来强出头.”但是,事到如今,金老板提供的机会,对我来说倒未尝是一件坏事.我想了想,看着金老板道:”好,这事情我做了.”   
  金老板听我这么一说,便站起身来,拿起酒杯.看着我道:”好,周周,果然爽快,来,喝了这杯.”我也站起身来,拿起酒和金老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金老板放下杯子道:你放心,替我做事情,有什么好处,我不会忘了你的. 现在,你要是能拉到些人来,我去搞一批车,先把那里的生意做到一起.接下来的事,我来安排. “我点头道:”虽然跟伟刚混了这么些时候,但我对这块生意都不熟,该怎么做,怎样收钱.我都不懂.”金老板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开始的时候全德会帮你的.每个月你收到的钱,三成归你,七成归我.你看怎样?”我笑着说:”那就要多谢你金老板了.”说完我和金老板相视而笑…

    走出饭店的时候,我心里畅快了一些,斟酌着刚才金老板的那些话,心想:”既然决定了要做,我就要好好想法子去做,是时候为自己挣一些了.”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波折,我对自己过去的那些生活,颇有些怀疑,阿强出了事,我竟然连几万块钱都凑不起,年纪一天比一天大,难道就整天这么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么? 这么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想郭敬这样, 年纪老大一把,生活却还是困难,再过得几年,他头发都花白了,还能有心有力去打架赌博么? 尤其是看到金老板的作派后,我才意识到,无论黑道白道,有钱才是正道.想到挣钱的事情,我忽然又想起前几天要开个饭店的想法,最近事情颇多,几乎都把这一茬给忘了,我暗道:”回去后,就把这事情张罗起来.”  
    到了家,躺在了床上,我忽然发现,虽然我使劲不去想任何有关黄珏的事情,但是,最终我还是逃脱不了这份精神上的折磨. 闭起眼睛,脑里浮出的,尽都是过去的那一幕幕,和中午看到的那些场景.我只得挣扎着睁开眼睛,坐了起身,走到阳台上,望着夜空无奈的叹息着. 我知道, 这一夜,又将无眠

   “好啊!!!” 郭敬大声道:”太好了,周周, 现在兄弟们就缺个聚的地方. 弹子房早关门了,阿强的那个饭店, 唉…也不用说了.” 我笑着对郭敬说:”那你得替我选个地方,找个门面才好.” 郭敬皱着眉想了一会,忽然一拍大腿道:”我就有个现成的地方.”哦? 哪里?”我问道.就是在漠河路上,靠近樟岭路,那一带人气挺好,附近就是居民区,我姐夫在那里有栋靠街面的房子,面积挺大的.正空关着. “ 我说,”那太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地段,如果好的话,你和你姐夫商量一下,咱们把这房子借下吧.”郭敬道:”没问题,你要没事的话,咱们下午就去.”我点点头说:”那我们吃完饭就去那里逛一圈.”   
  吃完午饭,我和郭敬来到了漠河路的那一段上,这里看着象个住宅区,路两旁矗立着不少公房.郭敬拉着我就要去他姐夫的房子,我说:”不急,我们先在这儿慢慢走走.”我边走边看,这里显然人气不错,街面两边都是小饭馆.从清真牛肉面到麻辣烫应有尽有,超市,花店也不少.郭敬说:”周周,你真的要开饭店吗? 好像这里已经有很多家了啊.到时候开起来,没有生意怎么办.?”我呵呵笑道:”先别急,再走走看.”
    我和郭敬两人一路走过了樟岭路,看着周围人烟住宅逐渐稀少,我才笑着说:”现在领我去看看你姐夫的房子吧.”郭敬应了一声,带我过马路折了回去. 那是栋老房子,正在那个居民新村入口出旁边,上下两层.底楼大约一百来平米的样子.我点头说道:”这房子都是你姐夫的吗? “郭敬道:”是啊,是他们家的,他姐姐出国了,他妈前年后,这房子就空关着了.后来借给人家做仓库用,今年初那人把货都撤走,不再租这房子了. 这房子是不是有点大呀,周周?”我摇头笑着说:”不大不大,我还嫌小呢?”郭敬一脸惊讶,道:”你打算开个大饭店? 这里已经有很多饭店了啊,各种口味的都有,你有没有把握呀?”   
  我对郭敬说:”以前我也没开过饭店,但是刚才我看了看,这里人挺多的,周围虽然饭馆不少,可都是些小饭馆,环境又差.这附近的人要是想请客吃个饭,或者人多了朋友一起聚聚,还要跑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我想,我要是能开个环境不错的餐馆,只要菜不太难吃的话.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了.”郭敬说:”啊…对啊,这也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笑道:”先不管这些,我要回去合计合计,你给我找个时间,约你姐夫一下,我跟他谈谈这房子的事情.”
    郭敬的姐夫是个矮小的中年人,头顶微秃,看起来颇精明.郭敬介绍我的时候,他一双眼睛盯着我直看.郭敬说完,他便开口了.”嗯…这个,我这个房子,地段可是十分的好啊,开饭店,一定旺的.”我笑道:”是啊,地方是还不错.”他姐夫又说道:”本来我还想过段时间自己搬回去住的,但是这一借出去给人做生意,我就不得不另想办法了.”我暗笑一声,想:”这人还是想多要些钱.”我对郭敬的姐夫说:”这样吧,你给我个价格,我听了也回去盘算一下,如果行的话.我就先付半年房租.”他一拍说道:”如此最好,爽快.这样吧,你是我们小郭的朋友,我算你便宜些,每月这个数.”说着伸出手掌翻了翻.” “五千?”我问道.”五~~千? 这怎么可能,朋友,你去外面领领行情啊. 一万块! 这是至少的了?”   
  “一万?”我听这话,心里一惊,想:”这么贵?”这时候,旁边的郭敬开口了.”姐夫,这也太贵了吧,我听姐姐说,这房子以前借给别人当仓库的时候…”他话未说完,便被他姐夫打断了.”去去去,你多什么嘴,我们家里的事情,我会不清楚么?”说着他瞪了郭敬一眼,嘴里喃喃道:”拎不清爽,谁是自家人都不晓得.”我拉了拉郭敬,道:”没关系,你姐夫说的也没错,这房子嘛,是还可以.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郭敬的姐夫听了一喜,道:”还是这个小兄弟懂事啊.呵呵.那你回去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就告诉我,我马上腾出房子给你.”
     出了门,郭敬急着说:”周周,这房子贵了,贵了,你可不能要.”我点头道:”是啊,我知道是贵了.”郭敬问道:”那你为啥不当面跟他提出呀.还说回来考虑.”我说:”这人是你姐夫啊, 要不是熟人,怎么还价都行,但要是熟人,自己人的话,有时候这脸皮就不好扯了.可能他看我年纪比较轻,想砍我一刀吧,呵呵,做生意嘛,也是正常”我笑了笑又道:”反正也不急,我先回去合计一下其他事情,这事情先拖着,你姐夫自然会来找我. 哦对了,你说这房子本来你姐夫租出去多少钱?” 郭敬说:”听我姐姐说起过,好象只有5000都不到的样子,后来那人不借了,现在这房子已经空关好几个月了.”我嗯了一声,道:”那问题不大,我们等着瞧吧,下次你姐夫要跟我谈,你就别出面了.”   
  和郭敬分手后,我想着有些日子没去看中海了,便到超市拿了几罐啤酒,到了中海家里. 中海来开了门,见到我,他笑着说:”你小子最近死哪儿去了? 也没个消息,问涛涛也说这两天没和你在一起.” 我放下手里的啤酒,说:”来来来,喝酒.”中海看着桌上的啤酒皱眉道:”这玩意儿我可不能喝了.”我奇怪的问:”为啥呀?”中海叹了口气,道:”你看看,这么些日子,我胖了多少.”中海这么一说,我猛然发现,比起断腿之前,他的确肥胖了许多.脸上身上全都是肉.中海低下了头,轻轻说:”周周…其实…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我还想…想再做点什么事情.”我抓着中海的胳膊,心中激动,喉头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我忽然又想起当日要安排中海去网吧做事,最后却没有办成,心里很是愧疚.低着头,久久不语,这时候,中海轻轻拍了拍我,我抬起头,看见他正朝我笑着:”我没事.”中海说,”也已经习惯了,每天吃吃喝喝的,这是享福啊.”我叹了口气,打开一罐啤酒就往嘴里倒去.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啪擦’一声.再一看,原来中海也打开了一罐啤酒,朝着我笑了笑,道:”来,干了.”
  我和中海一边喝着酒,我一边就把遇到金老板的事情都对他讲了.中海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头,听完之后,他看着我,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要跟着他,和伟刚对着干.”我点点头,说:”其实也不是要和明着伟刚作对,我们现在只是干自己的.”中海说:”你也别骗自己了,这明明就是和伟刚在抢生意.他不知道还好, 他要知道了.还不把你劈了.”我叹了口气说,”我们出来混,本来就是把命放在刀子上,至少,这次我还看到了好处,金老板答应分我三成.”中海摇摇头,说:”周周,你做事情我一直放心,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些,伟刚绝对不是好惹的.”我嗯了声.又开了罐啤酒,喝了起来.中海忽然说道:” 你要帮那个金老板做黑车生意,倒是可以去找找车军. “ . “车军?” 我一下想起了这人.”对啊,”中海继续说道:”车军本来就是道上混的,和伟刚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现在在宝山开黑车,身边很有几个兄弟,他每个月都交例钱给伟刚的人,早就一腔牢骚了.你可以让车军带些人过来帮忙.” 我一拍大腿道:”对啊, 那太好了.我正愁无从下手呢.” 中海想了想,拍着手说:”不如这样,我现在就把车军叫来,你看马上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一块吃饭,边吃边聊吧.”我点头道:”那太好了.车军见过几面,但不熟.正好借这机会好好结交结交.”中海笑道:”车军,也是个好朋友啊.我从小玩大的,是可以交交的.” 正在这时,房门开了,我回头一看,是中涛回来了.中涛看到我,便说:”好啊,大哥,你和周周在这里偷喝酒来着,哎,你不是说不喝啤酒了么?”中海摇头道:”和兄弟喝,不要说啤酒,就是毒药,也是要喝下去的.”我笑着站起身来,说:”中涛,你准备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呆会一块吃饭.”中涛应了一声.中海在一边说:”那你去吧,周周,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车军.”    我拎了热菜和熟食回到了中海家门口,门开后,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看,正是车军.”周周啊,最近好吗?”车军向我打着招呼.我笑道:”好,好,挺好的.”中涛走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菜去,张罗了起来. 不多久,酒菜便上桌备齐了,我推着中海来到饭桌边.为三人斟满了酒.坐下,便动起了筷. 几杯酒下肚后,桌上的气氛便热络了起来.车军问中海道:”你今天怎么想到请我吃饭吃酒了?” 中海说:”找你来,想商量点事情.”车军问:”啥事呀,你有事一个电话就好了嘛,用得着专门请我吃酒么?”中海笑着说:”其实,是周周的事情.”车军疑惑地看着我问:”周周,你有什么事情?”我正要开口,中海却先开了口:” 车军,你最近生意怎样,每个月还是要交那笔钱吧.”车军手握成拳,砸了下旁边的墙,恨恨地道:”那个小妖,上个月跑来说,从下半年起,每月要多交150块钱,而且一次要付半年.MD,老子这个生意还怎么做? 那次我当场就跟他翻脸了.””翻脸了? 那后来呢? 你打算怎么办呢?”中海关切地问.车军摇了摇头,说:”哎,还能怎样呢,下个月要交钱的时候,还是只能给.谁让我在人家的地盘上混呢. 这小妖, 对我还不敢怎样,叫人传过话来,说我就可以少付这多出来的九百块钱.但是让我督促我的兄弟都要交齐了钱.唉…你让我怎么说呢.”

    中海看着车军问:”现在有多少兄弟跟着你开车? “车军问:”怎么? 我这里现在一共十五辆车,二十多个兄弟.”中海道:”去漠河路开吧. 到那里找个聚集点,每天从那里开始拉客,伟刚那边的钱,以后就别交了.”车军疑惑地看着中海问道:”这个怎么说?”中海笑了笑,说:”跟着周周干吧,现在他想插手伟刚在宝山的生意.”车军皱起眉头,看着我说:”周周,你要和伟刚对着干么?”中海说:”周周背后有人挺着,你也不用太担心.”车军问:”是哪个?” “闸北的金老板.”我看着车军说. 车军坐在那里,蹩着眉想了一会儿,忽地猛然一拍桌子道:”好,那兄弟我就跟了你了.TMD,老子受够伟刚那里的鸟气了.”   
  我听车军这么一说,站了起来,执着他的手道:”老车,那我就全靠你了.这方面我还没有啥经验,以后都要仰杖你多替我撑着.”车军也站起身来说:”周周,你也不用那么客气,咱们都是中海的好兄弟,也不用见外,何况,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中海在一旁呵呵笑道:”好,好…太好了,以后我们哥几个好好扶持,再也不用受别人的鸟气了.” 这时候,中涛拿着几个小酒杯走了过来,笑着说,那晚上就好好喝几杯吧….

    从中海家出来,车军坚持送我回家. 在路上,车军问我说:”周周,你这么一来,难免就要和伟刚正面对着干了.他要知道你抢了他的人和车,一定不会和你罢休,万一你和伟刚翻脸,那可怎么办,说实话,咱们现在的势力远不如他.动手是一定吃亏的.”我笑着说:”老车,这些问题你尽管放心,金老板答应过我,会给我支持的,况且现在其实是金老板在和伟刚对着干,真有问题,也轮不到咱说话. “车军听我这么讲,便笑着说:”这么办我就放心多了,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做生意赚钱嘛.”   
  车军送我到了新村门口,我下了车,同他告别,一个人慢慢踱向家里.看着地面路灯下的倒影越拉越长,我心中的烦恼仿佛也越来越长,越积越多. 刚才我同车军拍着胸脯说一切都没问题,可是,我自己心中明白,这问题可是够多的.金老板要找我来做这么件事情,也是怕一开始就和伟刚直接冲突,换句话说,在如今,生意尚未做出气候的情况下,让金老板来撑着我和伟刚对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金老板是个生意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我对车军说这些话,是想安抚住他们,我心里明白,车军这几人,是我要做好这些事情的开始和关键.我要让他们感觉到有底气,才能将事情继续下去.可是,伟刚那里,究竟该如何应付呢?

    第二天上午,我打了个电话给成哥,约他中午在月浦见面. 中午十二点,在川悦楼的二楼包厢里,我见到了成哥. 僻面第一句话,我便问:”那天晚上,你没被伤着吧?”成哥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楞住了,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摇头笑道:”那天晚上那个电话,是我打给你的.我得知消息说伟刚要找人做了你.就打了个电话提醒你注意.”成哥张大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啊,原来是你啊,周周, 那…那可是你救了我啊.伟刚…伟刚这个操蛋…我就怀疑是他的人,可苦于找不到证据.”说到这里,成哥狠狠地砸了下桌子,道:”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我看着成哥道:”我估计着,你这边的兄弟里,还有伟刚的人.” “什么? “成哥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会,陈豪不是已经给干掉了么?”   
  我摇了摇头道:”那天我从朋友这里得到消息,说伟刚半夜要对你下手.”可是你仔细想想,伟刚要做掉你,那是正常的,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那一天呢? 又是半夜,而那时候,你又恰巧在外面玩,那些动手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直接去那里伏击你的呢? 要不是你自己这边有兄弟通风报信,伟刚怎么会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对你动手呢?” 我越说,成哥的表情就越是凝重,等我讲完,成哥站了起来,执着我的手道:”周周,多谢你上次救了我,你提醒我的事情,也很有道理.今天这饭,我先不吃了.你让我回去想想这件事.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 你这次救了我,就是有恩于我,我一定会报答的.”说完,他握了握我的手,一脸的肃穆,头也不回便了门去.只留下我呆呆地怔仲在当场,不知所措. “这个成哥,到底怎么了?”我心里暗想,”怎么举动这么怪异?”这时候,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进来,笑着问:”现在可以点菜了么?”,我瞪了他一眼,道:”人都走了,还点个屁菜.”说着,站起身来,也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正在网吧啃方便面,忽然接到成哥的电话:”周周,你有没有空?现在来月浦吧,川悦楼,我摆了酒请你.” “我二十分钟后就到.”抛下手里的方便面,我对着电话说道. 几分钟后,锋锋便被我找来,帮我照看网吧.我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月浦而去.   川悦楼 . 我到时,酒菜已上了席,成哥见我进门,便站了起来,上前拉着我坐下.道:”周周,中午那顿饭没吃成,晚上我请你.”一边说着, 成哥一面开了酒,倒满两杯,一手递给我道:”来,先干了再说.” 我也不说话,接过酒来,仰头喝了.一杯下肚,成哥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坐了下来.我问:”成哥,你怎么看着象有心事?” 成哥看了我一眼,拿起旁边的酒瓶,重又斟了酒,道:”今天中午,我听你告诉我这些,心里一下想起件事情.”他拿起酒杯,呷了口酒,继续说:”那天晚上,我是在月浦镇上的一家KTV唱歌,出门的时候,遭的埋伏.而去那家KTV,是我一个兄弟的主意,三天前他就安排好了这次活动,那天下午,我本来有些事情,不想去玩.也是他,坚持一定要我去. 唉… 那人,是我最老的兄弟了,以前从绵阳跟我到了上海,这么多年,一起混在一起…他…当年没钱,没活干时,我们睡一屋里,有钱同使,有衣服同穿.后来一起跟了小叶…渐渐混出了头,可是…”说到这里,成哥又叹了一声,倒了酒又猛喝一口,我心里也是黯然.

    在道上混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无论是心狠手辣的,还是面慈心软的,最忌讳的一件事,便是被自己的兄弟出卖. 所以尽管当初陈豪在月浦也混下了好大的名声,手下铁心的兄弟更是不少,可一旦他被揭露出和伟刚同谋时, 还是免不了一死. 这一回,成哥的那位兄弟恐怕也是难逃此劫了.成哥怔怔地看着地上,过了半响,叹了口气道:” 我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就有兄弟去找阿中.”成哥又补了一句:”哦,阿中就是我那兄弟.” 我看着成哥,拍了拍他的手说:”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件事情怪不得你的.”成哥点点头,忽然大声说:”来,来来,继续喝.”说着便又来倒酒.   
  这天晚上,成哥喝得十分豪快,杯来即干,劝都劝不住.酒催愁肠教人醉,半瓶白酒都未下肚,成哥便醉眼朦胧了,口里不住说着:”阿中…阿中…大哥今天要对不住你了.” 我看着成哥,叹了一声想,”这也是个性情中人啊.”菜未上齐的时候,成哥便趴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了.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夜色.又转过头来,看着倒在桌上的成哥.暗道:”还是睡吧,如果不醉,今夜你也是无眠啊.” 我就这么一人一杯,独斟独尽,就着夜色,慢慢吃着这满桌的酒菜…
    服务员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指指趴在桌上的成哥,示意他们轻点.待到桌子收拾干净,我又要了壶茶,坐在成哥旁边慢慢喝着,一边想着心事…十点过后,成哥还在打着酣,酒店伙计进来说:”我们要打徉了,您能不能换个地方.”我站起身来,拉着那个伙计出了门,说:”我朋友喝醉了,你就让他在这多休息一会吧.”那伙计面带难色道:”这…这.”我说,叫你们经理过来. 不一会,服务员叫来了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人,说:”这就是我们值班经理.”我点点头,指着包厢道:”我朋友喝醉了,就让他在里面多睡会吧.”那经理看着包房道:”啊,我知道,这是成哥定的房间,是不是成哥…”我笑道:”对,就是成哥在里面睡着.” “啊,那当然没关系,成哥想睡到几点都行.”一边说着,那个经理一边瞪了眼旁边的伙计,说:”新来的,不认人,呵呵.”我点点头,又开门走进了房间.   
  我就这么在包房里喝着茶,陪着成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忍受不住疲倦,上眼搭住下眼皮,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摇着我的肩,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却是成哥. “周周,醒醒.”看着我醒了过来,成哥说:”已经三点多了,我怎么就一直这样睡着么?”我站起身来说:”成哥,你喝多了,我想就不要打扰你了.就跟服务员说让你多睡会.” 成哥抬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手上的表.表情略有些不安.我轻轻说:”成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所以才想让你多睡会.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还是安心些吧.”成哥听我这么一说,长叹一声,颓然坐倒.过了会,他抬起头来说:”周周,你倒是贴心.”我苦笑着摇头道:”怎么样,要不要再喝几杯.”成哥站起身来道:”好,咱们这就出去,到街上去喝.”
    凌晨的街头,泛着一股寒气.我蹿进对面的超市,拿了两瓶红星二锅头.出来后,分了一瓶给成哥,笑着说:”慢慢喝,这回睡街上可没人看着你.”成哥哈哈大笑道:”没问题,你当我酒量真不行么?”说着,他便打开瓶盖,啜了一口. 我笑了笑,看看天上,黑漆漆的天空,无星无月.忽然听到成哥在旁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周周?”我转过头去,看了看成哥,他正低头和着我的脚步慢慢向前走着.我轻轻讲道:” 说实话给你听吧,成哥.” 成哥嗯了一声,说:”我正想知道.” 我吐了口气,说:”我一直害怕伟刚,叶世杰死后,我更不想在他手下做下去了.所以离开了他. 我想,要是月浦这里的朋友,对伟刚还有威胁的话,那伟刚暂时就不会太在意我.说实话,我是想把你们当作档箭牌.”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着成哥.成哥面带微笑,说:”我想也是如此.不管怎样,你救过我,这份情,我还是会承的.”   
  我又说了下去:”今天有了阿中的事情,让我有了种感觉.”成哥哦了一声问:”那是什么?”我摇头道:”你是个好兄弟.哪怕没有伟刚的事情,我也会来救你的.” 说到这里,成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兄弟? 现在哪还有什么兄弟? 我被兄弟卖了,我的兄弟被我杀了,哈哈哈,兄弟? ”成哥的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转成了一声长叹…我想起了黄毛,想起了中海,摇摇头,轻道:”好兄弟,还是会有的.”成哥忽然别过头来,生硬地问我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吗? 你尽管开口,你救了我,我还你情. 交情的事,以后在我面前,再也别提.”
    我楞了楞,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半响,才道:”嗯,我是想请你帮忙. 有关出租车生意的.” “车的事情?”成哥皱着眉看着我问:”怎么? 这事你也要插一脚?”我点头说:”我有几个兄弟,以前一直在伟刚手底下开车.因为伟刚收他们的钱太狠,所以这次看我离了伟刚出来单干,就想过来投靠我.可是成哥你知道的.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是在宝山的地盘,也没有跟伟刚撕破脸,要是让人知道了伟刚的兄弟投了我来做生意.伟刚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所以我想…”成哥嗯了声说:”所以你想让他们投到我名下? 这样伟刚也不会对你如何了?”我说是是,就是这样,至于收来的钱,我和你分就是.成哥哈哈笑道:”反正我和伟刚已经水火不容了,你要用我的名头,那也无妨.钱的事,你也别提了.那些人,以后让他们在外头,就用我的名字吧.”   
  我大喜道:”太好了,那真是多谢你了,成哥.”成哥摆摆手道:”谢字免提,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吧,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了.”说着,他仰头喝干了手里那小瓶二锅头,啪哒一声将瓶子扔向对面.抹了抹嘴轻道:”生意谈成,酒也喝完,是该回家了.”此时天色微亮,深蓝色的天空接近地平线的那端,已经浮起了一抹青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树叶和泥土的气息.我看了看成哥,点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成哥哼了一声,说:”你不用那么关心我了,倒是伟刚,不能再让他过得这么舒服了.”我问成哥,”你要对伟刚动手吗,一定要小心,这人…”我话未讲完,成哥便摆手道:”够了,不用你多说,我们就此分别吧.”说完,他转过身来,大步跨过街道,渐渐远去…
     “伟刚真的怒了.”黄毛对我说.”我好久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的脾气.我见了都觉得有点害怕.” “什么事情?”我问黄毛. 黄毛看了看我,说:”就是车军的事情,车军带着十几部车走了,在外头说是跟了成哥,而那些车又在你的地头上开着.伟刚这一次,可是真把你和那个成权刚恨上了.”特别是成权刚,伟刚下午对着小妖说:”做不掉这个人,他就改姓成.”我皱着眉说:”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到了.也没办法,要不得罪人办事,怎么可能.”黄毛恨恨地说:”都是那个小妖,在一旁挑拨.说车军不把伟刚放眼里,还说伟刚是废人,所以不愿意在他手下做事了.其实车军没说过这些话,小妖是恨车军不卖他面子.而且他收车军他们的那些钱,很大一部分是放进自己腰包里的.这家伙,真TM该死…”   
  和黄毛分手后,我去见了趟金老板.金老板在四川路上的一栋商务楼里,有一间办公室,他约我在那里见了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金老板眯着眼睛,看着我问.”我找了个兄弟,他原来是伟刚的人,在他下面开车.他带了二十多个兄弟,十多辆车,过来到我这里了.”我对金老板说. “哦,”金老板睁大眼睛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个星期.” 金老板拿出烟来,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抬起头靠向椅背…过了一会儿,金老板坐起身子,看着我说:”周周,我本来是想避免和伟刚直接起冲突,所以正在张罗买车的事情,你只要替我找一批人开车就行.想不到…”他顿了顿,吸了口烟,继续道:”想不到你却去把伟刚的人和车都给拉来了.这下麻烦,这下可有得麻烦啦…”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暗想:”怎么?金老板不愿意挺我.” 金老板站起身来,慢慢踱到我身后,抓着我的椅背,说道:”周周,这件事情,你要是觉得有麻烦的话,就来找我吧.”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松. 金老板在我后面哈哈大笑道:”周周, 你替我惹下一把麻烦,但是,你也替我省下十多万的钞票.我们做生意的,这笔帐总是会算的. “金老板又走到我前面,看着我说:”你记住,尽量少和伟刚正面接触. 你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眼睛里放着光,”早就有人来对我说了,你小子做得还算不赖,找来了人和车,却把屁股坐到了月浦人身上,伟刚这会儿正算计这怎么对付月浦那个成权刚来着…嘿嘿..你可以啊,周周.”我一凛,暗道:”这人实在是精,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   
  我一边笑着对金老板说:”原来金老板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和伟刚放对,我心里实在有些没把握.”金老板哼了一声道:”伟刚现在正忙着和月浦人打交道呢,暂时还理会不到你,你好好干,别让他找着借口.万一有什么事情罩不住了,就过来找我.”我点头说:”我知道,我不会什么事情都来麻烦你的.”金老板点头说:那就好,对了,你再去替我找十多个人吧.我托朋友弄了批海关监管的小车出来,那些车比较好.你找些人替我在那里继续开着.还有,李全德明天会去找你,具体和你讲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东西,你要学着点.”我说:”那是当然.很多事情要向李哥请教的.”金老板嘿嘿笑了笑,说:”那就好,你这小子,还不错.希望我没看错人啊.”

    第二天下午,李全德约了我在同泰路上的一个茶艺馆见面.我到时,李全德已经坐在那里,半闭着眼睛呷茶了.他身边放着一个茶盘,两个紫砂壶,一个水瓶和几个小杯子. 我平时不喜喝茶,对茶艺更是不感兴趣.见到这个架势,暗暗头疼. 我慢慢走到李德全跟前,叫了声李哥.李德全睁开眼来,见是我,微微笑着摊开手掌,示意我坐下.我点点头,便在他对面落了座.李德全问我:”周周啊, 你喝什么茶呢?” 我摇头说:”我学不来风雅,平生只会喝酒,这茶,怕是喝不来的.”李德全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们年青人,是没有耐心喝这个的.但既然来了这里,总要找点东西吃喝一下.”说着转头叫了服务员,要来茶单给我.我便乱点了个柠檬茶.一边笑着对李全德说:”我也只能喝这个了.”   
  李全德点点头,举起手里的小茶杯.说:”这喉底留香的乌龙茶.就象赚钱一般. 只有试得,才能品得,只有品得,才能受用得.周周, 从今天起, 你就要学着去好好赚钱, 赚了钱,你自然也就会喜欢品茶了.”李全德歪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你懂么?” 我点点头说:”茶,我是品不来,可我知道这是好东西.”李全德哈哈笑道:”好,果然老金没有看错你.还有些脑子.”说着,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怀里掏出纸笔,对我说道:”我这里有一些生意上的帐,要教你算一算.”我赶忙凑过头去说:”是啊,这些方面的事情,那真是要向你多请教的.”   

    那天下午,李全德教了我很多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如何摊派例钱,如何收帐分成,如何根据车辆的新旧和所有权计算运营成本,如何订立帮派规矩…我认真地听着,记着,,因为我知道,比起整天在街头好勇斗狠来,这也许才是我今后安生立命的根本.直到夜灯初上,李全德才收起纸笔,看着我问:”你觉得怎样, 周周?” 我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李大哥,你今天教了我很多,就如同我的老师一般.当年,我在学校里都没那么认真的学过.我…我真的觉得很有用.” “嘿嘿, 老师?”李全德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望向远处,说:”老师…当年,我还真是个老师…”我听了一惊,问道:”你当过老师?”李全德收起目光,回过神来说:”这些事情,你就别多问了.我同你讲的这些,你都懂了吗?”我点头说:”懂了,我都搞明白了.”李全德嗯了一声道:”你要真想赚钱,就要按照这套东西来做.记住,你不仅是给金老板干,也是为你自己在干.”我点头说:”我晓得,你放心.”此时,我对眼前这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已是大为敬服,觉得他说的很多话,才是真正的有道理.李全德站起身来,说:”诸事已备,茶也已淡,我该走了.周周,你自己保重.我同你说一句,很多的事情,你是靠不得金老板,靠不得别人的,还是要看你自己.”我正自鄂然,李全德已离座走远了…    
  “很多的事情,还是要看我自己.” 在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品茗着这句话.心中暗想:”确是这样,我同金老板之间,也仅是利益关系.如果我不能为他创造利益,赚来钱财.金老板自然会弃我如履,那是不在话下. 如果我要将金老板和我绑在一起.为我出力. 那我就必须能够为他争到利益. 这些道理,是我从前不会去想的.兄弟情谊,朋友交情,一向是我做人做事的基点.可是现在,这一套东西却行不通了.利益,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当作行事准则,放到了我的心上.我心中还回荡着李全德对我说的那句话:”如果有人破坏了规矩,不好好赚钱做事.哪怕是你的兄弟,也要绝不留情.”如果真遇到这种事情,我能做到么?我暗暗问着自己.

 “周周,你快来漠河路吧,这里出事了!!” . 我刚到家,便接到黄勇的电话. “什么事? 我皱着眉头问道. “刚才来了好几十部车,都是伟刚的人,领头的是小妖,把车军他们堵在那里.现在还没开打,你快来吧.”我听了一惊,暗想:”麻烦这就来了.” 我问黄勇道,”咱们自己的兄弟呢? “黄勇说,”我正在找人,马上就都会过来.”我说先慢着,不要叫我们的兄弟出面,让他们千万不要搅进去.我马上就到.黄勇一楞,道:”这…这…可是车军是咱们自己人呀.”我吼道:”TMD我比你清楚,照我的做.”说着,便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的电话,我暗想:”伟刚真的要来找车军麻烦了吗? 这可怎么办,无论如何,既然说车军是月浦的人,我就再也不能出面.否则,现在就和伟刚对着干,在宝山我是不会有生路的.”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成哥的电话.”成哥,我是周周.有件急事想找你帮忙.” “啥事情?”电话里传来了成哥粗豪的嗓门.我犹豫了一下,说:”车军他们几个现在被伟刚的人围住了,说抢了他们的出租车生意,要找他们算帐.我想,你上次答应让他们打你们月浦的名号,是不是…” .”对方多少人,现在哪里?”成哥问我.”这个,大概二三十辆车吧.就在漠河路车军他们拉客的地方.”我回答说.”我也还没有到那里,不知道情况怎样.”成哥哼了一声,说:”既然我放话出去,说他们是我们月浦的人,那就不能不管.周周,这次为了我自己的面子,我也要挺你,伟刚,我是要好好跟他算算帐了.你等着,我们二十分钟左右到.”我听了一喜,想:”这下可好了.对伟刚上次的暗算,成哥一定记恨在心,这也算是他报复伟刚的一个机会吧.”

我到了漠河路那块空地时,看到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车,足有四五十辆的样子.绝大多数都是挂着皖牌和川牌的奥拓车,那些车,都是伟刚.远远望去,车军他们七八辆车被堵在中间.小妖正站在那里,拍车车军的汽车前盖说着话.看到我过来,黄勇等二十多个在一边围观的兄弟涌了上来,纷纷问道:”周周,怎么办? 要进去打么… 我去叫人…” 我一摆手道:”不可以,现在伟刚和我还没有翻脸,我们不能明着帮车军他们.”小五在一边急躁的问:”那怎么办?”正在这时,中涛从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叫道:”周周,怎么还不进去呀.快召集兄弟去帮车军他们呀.”我拉着他的手说:”别急,再撑一会儿.我叫了月浦成哥的人.他们马上就到.”中涛顿足道:”叫个鸟人啊,我们这里那么多兄弟,不能去吗?”     我拉着中涛的手,说:”别急中涛,我们不能和伟刚正面干.”中涛指着中间大吼道:”TMD快打起来了,你不去我去.”说着甩开我的手,就要向前奔去.我一把抓住中涛,大声说:”你去找死啊.”正在这时,我听到前面传来大声的喝斥声,只见小妖用手指着车军,大声叫嚷着,我一看情势不对,回头对后面的兄弟说:”你们跟我来,但是没有我的命令,谁TM也不准动手.”大伙轰然应了一声.我便领着头向小妖和车军他们走了过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妖和车军一齐向这里看了过来.我领着人走到了他们身边,小妖脸色一沉,道:”周周 ,怎么,你也想搀一脚,和伟刚作对么?”我看了看车军, 说:”我们也算是一起混过的,小妖,今天给个面子吧,这是我的地头,要做啥事情,别在这里玩,换个地方,出了漠河路,我怎样也管不找.” 小妖冷笑了一声,”你的地盘? 周周, 要不是伟刚给你口饭吃 ,你哪里来的地盘? 你倒真把自己看成大哥了 .”我脸色铁青,一声不响地看着小妖,慢慢说道:”我再给你一次脸, 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小妖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有些畏惧,放缓语调说:”周周, 今天我要替伟刚教训这几个叛徒.TMD,一声都不吭就走掉了, 这些人,连续三个月例钱都没交,你以为伟刚会放过他们吗?” 我哦了一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小妖咬着牙说:”让他们每部车叫两万块遣散费,再补齐三个月六千块管理费.一共两万六,然后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TM抢钱呀?”我身边的小五叫了出来.”这车才值多少钱? 遣散费要两万?” 小妖踏上一步,指着小五道:”你TM算个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么? 怎么,你们要帮他们打架么?” 话未说完, 我狠狠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小妖鄂然扶住脸,看着我说:”周周…你…”我狰狞着看着他,轻轻说:”你们要车要钱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我的兄弟我自己会来管教,你TM算个什么东西? 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小妖恨恨地道:”你竟敢打我,是不是要和伟刚干上了?”我大声笑道:”你信不信,不等到伟刚来找我,我今天能先在这里把你做了.”我一边放着狠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刀子.把玩着向前走了一步.小妖看着我退了一步道:”你…”我冷笑了一声,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给伟刚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讲. 还有,我告诉你,你还别不服气,我今天打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说完,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拨起了伟刚的号码.


伟刚在那边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我笑着说:”是伟刚哥吧.我是周周啊.” .“周周呀, “伟刚淡淡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小妖现在带了几十个兄弟和车,堵在我漠河路这里,伟刚,是你让他这么做的么?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要干什么事,你让小妖去其他地方做吧.” 伟刚冷笑了一声:” 怎么? 你也知道这是你的地方? 那我倒来问你一句,你明知车军他们是从我这里跑出去的,还让这伙人在你的地盘上做生意,你这又是啥意思?” 我抬腕看了看表,心里暗想,二十分钟到了,成哥他们的人也该快到了吧. 一边对着电话打着哈哈道:”伟刚哥,你也知道,你的这个出租车生意,我是不做的.所以,我也不能拦着别人,不让他们在我这里开车拉客吧.再说了,这些朋友在我这里做生意,我是不抽成的.所以,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伟刚在电话那头说:”那好,既然你说他们和你没关系,今天就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我支唔道:”这…伟刚,能不能商量下,你们去别的地方解决呢?” 伟刚在电话那头大声道:”你放什么屁,我教训我这里出去的人,又不是和你放对,你想怎样.”这时候,远远的,我看见后面开来了一溜东风卡车,足有五,六辆多,每部车上都站满了人,我暗想,人来了,我这场戏也该收场了.于是,我对着电话说:”那好,伟刚哥,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什么吧.我马上带着我的人走,这烂事儿,我算是管不了了.”伟刚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我挂了电话,看看车军,道:”这事情,既然伟刚说了话,那我就卖他一个面子,今天咱们不管了.”说着,我向后挥挥手,招呼兄弟们离开.

小妖还抚着脸,恨恨地看着我道:”算你今天识相,我们的帐,下次再算罢.”旁边的中涛叫道:”周周,你…”话未说完,我就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轻斥道:”闹什么? 听我的,走.”中涛被我这么一瞪,底下的话便吞了回去.跺了跺脚.跋腿便向外大步走去,我回头看了看车军,向他眨眨眼,车军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我转头对着黄勇他们说:”咱们走吧,伟刚的面子,我总是要卖的.”说着,便带着人向外走去. 这时候,六辆东风牌卡车已经在对面街边停靠了下来.我听见身后的小妖在叫嚣着:”周周都走了,我看你今天能硬到哪里去.” 我暗想道:”等一下你就知道谁比谁硬了.”     我带着黄勇他们走到了广场一禹,这时候,中涛跑了过来,惊讶地指着对面的那溜卡车说:”周周,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我捅了他一拳,轻斥道:”刚才让你别冲动,我早就安排好了,让成哥的人来解决这事儿,你着急什么呀.”中涛抓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是有点急嘛,车军是我和大哥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瞪了中涛一眼,”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抛开兄弟不理的人么?”中涛嘿嘿笑道:”不会,哪里呀,我就是急嘛,周周.”说话间,对面卡车上下来的那些人向这里涌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染了一头的红发,那人我见过,当初叶世杰死后,我去月浦见成哥时看到过他. 我默数了一下,这次来的足有一百多人.   
    月浦人能打是出了名的,只见那些人疾步走着,一边纷纷掏出家伙.从我们面前如潮水般掠过,黄勇见这气势,张开嘴骂了声操,说,”小妖他们今天可没生路了.”小妖那边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都回过了头来,看着涌向自己的人群.个个目瞪口呆.当先的那个红头发走到小妖面前,操着东北话笑着大声说:”车军呢? 车军在哪儿呢?” 车军从旁边踏了上来,说:”我在这里,你是?”那人哈哈笑道:”来来来,带着你的兄弟都到后头去.”车军看了看他,点点头,向后一挥手.带着他的六七个兄弟,就要向外走去.这时候,小妖张开嘴问:”你…你们是谁的人?干么来插手这事?” 红头发仰天大笑,红头发旁边的一个小个子歪着脑袋,走上前说:”你又是哪个喲? 脑壳有没有问题?”听口音是四川人.     小妖挺了挺胸道:”我们是伟刚的人,你们…”话音未落,乓的一声巨响.脸上便挨了那矮个子一棍.小妖捂着脸,腾腾腾倒退两步,慢慢蹲倒在地,这时候,红头发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上啊.” 呼啦一下,月浦人都拿起家伙,向着伟刚的人冲了过去…伟刚这里也来了五十多人,起初两边的人涌在一处,施展不开,倒也是一场混战,可一来月浦人多半是东北的和四川的,比较能打,另一方面,人数也是大占优势.因此没过多久,形势便倒转了过来,伟刚的人开始不敌逃蹿,那些没能逃出去的便很惨,被围在中间,棍棒拳脚全都加在了身上.个个苦嚎叫不语,砸完了人,红头发一声招呼,那些人便砸开了车,伟刚他们这边开了的几十辆车,几乎每一辆都被砸得不成样子…十分钟不到的样子,那个红头发一声呼啸,顿时,一百多人都收起了家伙,往对面卡车上奔去,上了车,又是一声口哨,卡车一齐开动,扬起一片尘土…这时候,我听见了远处隐隐传来了警笛声.我转身对兄弟们说:”警察来了,我们也走吧.”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空旷的广场上的那一片狼籍的景象…在一辆车的旁边,小妖正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挪动着手臂…”这伙月浦人,活干得真利落.”我暗赞了一声.
    伟刚曾经对我说过:”要是你打不赢一个人,最好就去做他的朋友. 但是,我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能够放下面子,亲自跑到我这里,让我帮忙去和成哥讲和.漠河路那一架,虽然最终没有死人,但伟刚这边伤了十多人.小妖被打到胃出血,还断了两根肋骨… 当时我满以为伟刚这一回必定要跟成哥拼到你死我活,却未曾想到…   
  伟刚找到我时,我正在网吧玩游戏.当我抬起头,看见伟刚正站在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时,我惊讶万分,心中甚至带着几分恐惧,暗想:他来做什么,他来做什么? 是来收拾我的么? 伟刚看着我,笑着说:”周周,好久不见啊.”我强笑着站了起来,”伟刚哥,呵呵,你怎么会来找我呀.”伟刚拍拍我的肩道:”来,坐下说”,一边就从旁边搬了把凳子,放在我身边,也坐了下来.”周周啊,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我张大了嘴巴,看着伟刚道:”你要我帮忙? “伟刚哈哈大笑,说:”这有啥好奇怪的,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跟黄毛又是好朋友,我有事情不来找你,又去找谁.”我点头说:”啊,是啊伟刚哥,我只是奇怪,你那么大势力,怎么会有事情来找我帮忙.”伟刚摇头道:”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靠打打杀杀,就可以解决的.”   
  我看着伟刚,等着他说下去.伟刚目光看着地面,呆滞了半响道:”你知道,周周,这几年,宝山这里,我的兄弟,已经流了很多血了.唉…我一直在想,做生意,也可以换种方法的.”我看着伟刚,不解地问:”那你想怎么办呢?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伟刚抬起头,看着我说:”我要和
成权刚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