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28日上午9点28分,在瓢泼大雨中,我谢绝了医院护士的手术推车,在积水中泡烂了那双728元的名牌皮鞋,自己坐电梯,走进了手术室,躺上了手术台。接受破肚手术的原因,是我身体由于消化道系统的原因,导致了“腐
败”,并危及了身体和生命的安全。
这种至少表面的镇静,是因为已经经历了一个关于人生思考的过程。而此之前的一月时间里,我却是在恐惧中和对腐败的思索中顽强而艰难地度过的。
生命很有意思,在疼痛得上天不得,入地无门之后,我突然领悟到,人,生来好象就是为了死,只是如何死的不那么痛苦一点。住在舒适的VIP病房里,关于生的贪婪和对死的恐惧,是我经常思考的问题。
人,可不可以长生不死,可能可以,但那要超越许多人性。
我当时服务于一家比较大的企业,它是由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合资组成的。以前连医院都很少进的我,在辉煌的酒色财气面前,慢慢地到下了,美其名曰:为了事业。医院里,我在想,事业是什么?事业是我的生命吗?在两个老板身上,我学习到非常多的东西。这种学习的过程,到最后,我深深知道:先前许诺的什么房子、车子、还有我看中的股权什么的,都是笑谈。能定位好自己的保姆地位,在人家各怀心思的两口子打架的时候,不伤到自己,还能赚两辛苦钱,就已经是万幸之万幸了。死亡面前,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是:企业是人家的,而生命是我自己的。
历经两次病危通知,经过数位著名专家会诊,使用了几乎能用的检测设备,期间,我还偷偷跑出去,看了一次老中医。。。。。。我自己从专家们的各色结论中,得出了自己的判断:我病的不轻(这结论和一位网友读了我文章送我的结论一样,可惜,用途略有不同)。
这种病,可以归咎为外在的环境,比如我,从学校到机关到企业,空气环境多少有些不同,从视金钱如粪土,到耽于享受,而希望粪土也能成金钱,香风臭气之中,人也就迷糊,身体就不知不觉地跟着受苦;这种病,也可以归咎于身体机制,呼吸可能影响到血液,加之酒肉堆积,声色耗损,血液进一步粘稠,进而影响到了肝脏等消化器官,进而又作用到消化系统。血液,也可能影响并加重心脏负担的,但好在我心脏还承受得住。这种病,也可以归咎为神智,自己活着活的是个什么劲啊?为了谁,为了什么哪?我在身体的疼痛之时,深深地感受到:无论什么主义,都不能缓解疼痛,都不能解决实实在在的生命问题。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名医还是海外归来的即将出名的什么医,每个医生,对每个阶段出现的每个身体症状,判断都是不同的,治疗方案也是不一样的。形形色色的治疗,使我忽然警醒,我的身体应该是我做主的。即使是医学理论或者最新药品的试验,也最好别应用在我的身体上。经历了众多的医生后,我大病成医。我从身体里深刻而且切身的体会到:身体最好是由自己把握,生命也最好由自己把握。珍惜自己。
人生,是人和死神赛跑,实际上是人与神的竞争。当你的对手是神,你不觉知,不加精心准备,人怎么能够赢?可能,连平局都不行。至少我知道了这一点,很庆幸。然后,我可以在竞争中坚持,希望死神能出错,或者他能为我所感动。
我简化生活。平淡人生。更多的是向内反省自己,珍惜每一个缘分,巡礼体内的大街小巷,洞察系统器官的运行,随时观照并警觉自己的生命。
一个国家,一个组织,一个群体,一个人,同样是生命。肌体如我,死神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