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像重庆那样的乡村包围中的城市连续遭受持续40天,高于40摄氏度的高温,又没有雨水的滋润,估计一年的乡村收入都要被洗刷干净。城市制造业有可能因为电力不足停工,不过损失有限。对于自然灾害,虽然人类有了相当的认识能力、抵御能力,如空调降温、人工降雨,不过还是发现自然给予我们的东西原来非常丰厚、廉价,一旦大自然要收回这些恩赐,人类的承受能力非常有限,难怪易经讲究顺势而为。
如果大旱发生在古代,一个以农耕为基础的社会,地方太守们就要忙于祭天祷告,将玉皇大帝、东海龙王一干神明拜个遍。现代社会,人们更相信自己可以探求到各种自然现象的成因,不断提出各种假说来阐释现象与成因之间的直接和间接的联系。有良知的环保知识分子对此当仁不让,像康德说的那样有意识地将理性用于一切公共事务。原本就试图寻找大坝破坏自然循环,会带来自然灾难的反大坝学者们悲喜交集地将三峡大坝与重庆大旱联系在一起,他们认为:自然的约束不一定来自大地,而是来自天空。因此重庆高温三峡大坝成因假说出笼了,而且在网络媒体引起了广泛共鸣。
对此成因说的防守方是建设三峡大坝的组织机构,以及气象部门,他们解读为世界范围的气温上升和气候异常。三峡大坝引起的气候异常属于天地之间的关系,与水利工程的建设者们和专门研究卫星云图的天气预报专家们的专业知识储备无关,很难说他们在这样复杂的交叉学科问题上有什么权威优势。特别是有关局部的科学知识在如此复杂的领域是否属于以偏盖全还是不能定论。当然先不考虑利益相关者们的动机,从理性人角度看,“屁股决定脑袋”是话糙理不糙。
最简单的推理来自以前没有如此高温,即使加上全球变暖的普遍趋势,也无法得到如此持续高温,建成大坝后蒸发出的水气阻挡了空气的对流,直接让重庆地区形成了火锅天气。唯一考虑的变量就是这个重要的地貌条件的改变。这比亚马逊河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就形成了南太平洋的的风暴更易于联想,但也极为可能是一种伪相关。根据计量经济学时间序列分析的一个范式,如果重庆高温三峡大坝成因说成立,要看未来几年是否连续同样现象,在有足够数据条件下,才能证明在一定的置信水平下三峡大坝就是高温成因。对于当地百姓来说,就是灾难的重复出现。另一个比较严酷而准确的证明方法,就是没有大坝将会如何。
从法律角度看,借用医患纠纷处理方法,患者属于弱势群体,比如长江、黄河等江河湖海,建设大坝发电赢利方如果说自己没有侵害,需要自己举证,那么改造自然的热情可能会大大下降。
从制度经济学角度看,如果这个高温假说成立,那么就成为一个三峡大坝建设的外部性问题,要依赖交易、谈判解决。三峡电力公司需要与重庆损失严重的农民谈判赔偿问题,农民在获得相应补偿后原意以后不种地,而去新疆摘棉花;与三峡工程目前尚未完全解决移民问题、工厂迁建问题加在一起就比较严重。
不过问题可能不会到此为止,如果重庆持续干旱,再加上南水北调,长江持续低水位,甚至断流,三峡电力发不出足够的电力卖给电力紧缺的华东、华南电网,农民的补偿难以兑现,市场制度就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