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新观念

王照伦

       三弟结婚时回乡下老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母亲的观念变了。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几个年头，但回想起来仍觉着就像发生在昨天。

       老家在蒙山前的一个丘陵小村里。因经济落后，人们的观念向来比较落后。特别是出生于解放前一个殷实之家的老母亲，传统观念很深，对天、神、鬼十分敬畏。记得有一年过春节，在炸酥菜时，由于锅中油里的水未烧净，放进藕盒子后，锅里的油一个劲地向上冒气泡，以致溢了出来。母亲以为是神鬼所致，就停下来向神祈祷，然后叫父亲到祖父母的坟上烧了纸，才重新炸酥菜。等酥菜一从油中捞出，就放在一个碗里敬了诸神，然后才让我们兄弟姐妹吃。这次第一锅酥菜出来，我按惯例拿了去敬天、神。她老人家却笑着对我说：“俺好几年就不信这个了，是老三靠上菏泽师专的那年。快用碗盛了去，趁热先叫他们吃。”我一边叫妻招呼女儿和侄子们吃热酥菜，一边为母亲的变化感到吃惊。

       母亲含辛茹苦地养育了7个子女，先后把5个儿子和1个女儿送进大中专院校，一时在当地被传为美谈。由于家中子女多，经济上一直十分窘迫。为了抚育我们长大成人，母亲的勤劳俭朴和对天神的虔诚给我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虽然她老人家省吃俭用和信奉天神，仍然是入不敷出，大多数年景是半年糠菜半年粮。尽管生活艰苦，母亲仍然坚定地供我们上学。恢复高考后，看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考上了学，她老人家认识到幸福生活和美好前景不是天神赐予的，只能依靠辛勤的劳动和刻苦的学习。

       通过这件事，使我感到时代对今日农村的影响是巨大而深刻的。母亲观念的更新，也反映出乡村巨变的广泛性。

1995—02—05，完成初稿.

1997—07—23，09：15，誊清.

临沂日报·平邑版，1999—08—18（DD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