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什么决定了投资？

宏观经济学关心的是均衡的国民收入是如何决定的。我们已经知道，在短期，均衡的国民收入决定于总需求。总需求决定于消费、投资、政府购买、和净出口。还记得我们的总需求等于AD=C+I+G+NX。我们上一章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决定了消费。

现在来问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投资由什么决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是我们放松了关于投资是不变的假定（投资是外生的）。这里我们又要谈谈科学的思维方式。曾经有科学证明，正常的人不能同时专注地思考两件事。这个含义是什么呢？就是说，我们不大可能同时想明白很多事情。基于这个不利条件，我们想事情就要一步一步的来，同时关注很多东西就会造成思维的混乱。

很多经济学的大家，他们的思维很有条理而且很清晰，原因就在于，他们把他们要想的问题，一点一点地加进他们思考的框架。对于我们学习者的含义就是我们也要一步一步地弄明白，复杂的宏观经济学的理论是怎么一步一步地发展起来的。可以肯定，从逻辑起点开始，理论是逐渐变得复杂的。就好像人的成长，小的时候（在逻辑起点的时候）很单纯，慢慢的变得复杂和成熟。这是一个演化的过程。

这里讲述的宏观经济理论也是这样，我们不是一下子就引进很多变量，而是一步一步地引进。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十分清楚，为什么要引进某种变量，它是怎么引进的，引进它对理论和经济含义产生了什么影响。这就是正确的思维方式。经济学对学生的训练目的之一就是要使学生们能够像经济学家一样思考。经济学家是怎么思考的？那就是一下子不考虑很多因素，而是期望在随后的分析中逐渐引入一些因素。读过科学史的人就会很清楚地发现，科学的起源很简单，最遥远的科学不过是我们今天认为的迷信。也就是说，科学也有着简单的起点，然后逐渐地引入很多新的发现和方法。这里建议大家去读读经济分析史[1]，这样就会对理论的发展有一个把握。

外国人有很强的创造性，这肯定是和他们的思维方式有关系。我记得看过一个电影叫《马语者》，里面就有一幕让我很难忘，他们为了治愈一匹病马，就要先去理解马。于是他们从马的最开始的起源查起来，然后梳理马的习性的变化。这种思维方式就是外国人为什么那么有创造力的原因。

外国人的书写得很好。但是经常有学生讨厌他们写的书很厚，看起来有很多废话，事实上则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书在很大程度上集中于解决为什么的问题，尤其是善于介绍分析思路。一个东西的来龙去脉他们弄得很清楚，因此读他们的书几乎就不必担心有什么地方弄不懂。可是很多中国的教材，堆砌痕迹很明显，因此，内在的逻辑就很混乱。而且，对于问题的来龙去脉交待得也不够清楚，这极大地阻碍了读者的理解和消化。

对于问题的来龙去脉的重视必然导致一种历史感的产生，任何学科的历史都应该得到重视。如果这种重视历史的习惯得以形成，我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我们是学不会的。比如弹钢琴，要知道最开始的音乐是怎么来的，音乐是怎么逐渐地演变到今天的地步的。这样的过程走过来，我相信我们就会大概地懂这些东西了。

回到正题，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投资是如何决定的。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问题？因为投资是总需求的一个部分，如果投资增加了，那么总需求就增加了，从而国民收入就增加了。这是我们关注的核心。假如知道了投资是如何决定的，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改变这个因素来改变投资量，从而改变国民收入。因此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个问题的逻辑起点是什么呢？我们就要观察现实中，厂商或者个人的投资决策是如何做出的。最容易观察到的就是投资取决于利息率。为什么？投资就是把手里的钱拿出去干别的事情。但是这些钱本来可以放在银行里获取利息的，因此就可以推测，假如银行的利息很高，那么人们就不会投资很多；假如银行的利息很低，那么就会有很多投资。尤其是在现实中，厂商的投资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贷款，这样如果利息率很高，投资额自然会少。毫无疑问，投资额不仅取决于利息，还取决于投资者预期的收入。如果有好的赚钱机会，那么投资者就愿意投资。

但是这个问题稍微再往深处想一想，就会发现，这种投资还是取决利息率。利息率的高低就会决定某个项目是否有利可图。因为利息率衡量的是资金的使用成本。所以我们建立了一个投资函数，表示为：。这个函数和消费函数很相似。其中i是利息率（intrest），是一个参数。很显然，投资和利率是一种反向的关系。

如果这个函数正确的话，那么我们就发现，投资取决于利率。进而国民收入也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靠调整利率来进行调整。还记得我们在介绍费雪的消费理论的时候，消费也可以通过调整利率来进行调整。可见，调整利率对宏观经济学关注的国民收入很有意义。

可以说，我们对于投资的理论研究完了：建立了投资函数，知道了投资是由什么决定的，而且知道了这对于我们关注的核心问题的含义是什么。可是，问题却是，我们只是通过观察和猜测来建立了投资函数，这是不严谨的。我们必须能够以一种让人信服的方式来解释为什么投资函数是这个样子。而且要问投资有没有其它的决定因素。这才是投资理论的重头戏。

这里主要讲两个理论：一个是古典方法，一个叫投资的可变加速数模型，都很简单。都是用来说明为什么投资函数是那个样子以及还有什么因素能够决定投资的。

先讲古典方法。如何来做呢？我们这里假设，投资行为是由厂商做出的。这是逻辑起点，这个假设也很现实。在微观经济学中，我们学过，厂商的行为是要在约束条件下，最大化自己的利润。厂商投资是指厂商进行“资本”的投资，我们这里最好不要把资本想象的很局限，资本可以指代很多东西，这里甚至可以指劳动力。说到这里，我就要对微观经济学中的生产函数说点看法。

生产函数表示为：。通常对生产函数的理解可能是有点偏差，这个函数固然是指投入劳动和资本就会有产出。但是，这里的资本的含义是很宽泛的，理解得太局限就有问题。这里的资本是指与某种特定劳动相配合的所有东西，都叫资本。包括这种劳动所处的社会环境，基础设施，医疗保健，自然环境等等等等，甚至包括其他种类的劳动的可获得性。正是因为资本的这种宽泛的定义，才导致各个地区的资本永远不会相同。资本在很大程度上也不能自由流动，因为不能说自然环境和基础设施可以进行区域间的自由流动。因为资本永远不会相同，所以即使同质劳动在不同地区也会有不同的产出。举例来说，你在北京和一个偏远农村。你的生产函数是，因为都是你，劳动肯定是同质的。但是在北京你可能产出得更多。因为北京有更多的“资本”：有很好的基础设施，很好的医疗保健，很好的和你的劳动配合的人才，这些都会提升的你的效率。好的基础设施和医疗保健可以让你有更好的心情，可以更加安心的工作，有更多的产出。所以要很好的理解生产函数中的。

继续回到我们的任务，厂商要选择最优的资本来使自己的利润最大化。那么什么情况下最优？这时取决于厂商想要的产量，产量越大，需要的资本越多。在产量确定的情况下，就是要使得资本的边际产出等于边际成本，还记得这个微观经济学中的核心规则吧。边际产出很好办，直接用符号表示为。关键是边际成本，边际成本用来表示。这个边际成本其实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利率（我们要贷款），一个是折旧（资本会有损耗）。只要新增一个单位的资本，就不可避免的要发生这样两个成本。于是，边际成本可以表示为。其中r代表实际利率，d代表折旧。为什么是实际利率？因为经济中可能存在通货膨胀率，因此我们实际观察到的利率i是一种名义利率，这种名义利率和实际利率的关系是：名义利率=实际利率+通货膨胀率。我们把通货膨胀率用表示。这样我们就有了边际成本的组成=，于是可以把厂商的决策原则写为：。从这个等式我们就可以解出K。这时的K就是最优的资本量。可以预见，这个K结果肯定是名义利率、通货膨胀率、折旧和预期产出的函数，也就是说后面的这些因素将会影响K。

现在看，这个思想怎么解释了投资函数？我们用模型。这样，只要能解出，就能得出K和i的关系。在微观经济学中我们知道，具有递减的性质，也就是在一个以和K为轴的坐标里，曲线是向下倾斜的。因此可以推知，它的代数式应该是以K为分母，写成的形式。所以我们就会得到：= 。于是看出了K和i的反向关系。

当然，如果厂商希望有更大的产出（预期产量）那么必然要有更大的资本K。这样我们就通过研究厂商的性质从而得出了投资函数。现在进行一点技术操作以进一步严格地说明这个思想。我们采用一个明确的生产函数的形式，从而解出。采用Cobb-Douglas 生产函数。这是个很简单的技术问题。

 Cobb-Douglas 生产函数的形式是。。那么=，因为，所以进而根据我们的模型。我们有= 。两边同时乘上K，等式就会变形为：

于是可以变形为：

，进而变形为：

当i大，则K小，这就是投资函数。投资还取决于（通货膨胀率），大，则K大。还取决于折旧d，折旧大，K小。当然如果厂商要更多的产出（Y大），自然要用更大的K。这样就把决定投资的因素全部表示出来了。记得我们的问题是：为什么投资函数是那个样子？投资是否还取决于其他因素？这个等式都回答了这些问题。

代数式是这样说的，但是经济含义还是没有结束。我们要知道，这些因素为什么使得投资是那个样子？我们还要清楚其背后的机制是什么？事实上，凡是应用了数学的学科，这种对机制的关心都是最重要的。比如，利率，这很容易理解了，利率是投资的成本，成本大，自然要有少的投资。通货膨胀率，其实这里的通货膨胀率是厂商预期的通货膨胀率，所以通货膨胀率很大的时候，真实利率就很小，所以成本也很小，自然要多投资。折旧大则说明折旧的速度很快，如果折旧的速度很快，那么厂商的利润自然要少，也会投资很少。

经济含义就在这些认识背后很顺理成章了。如果我们想操纵一下厂商的投资，进而来改变国民收入，那么就可以通过操纵这些决定因素来达到目的。这就是投资的新古典理论，挺有微观基础的，对吧。

下面我们来讲投资的加速数模型，这也叫渐进调整假说。

还是来看，它的思想什么，它是怎么进行分析从而回答我们前面提出的问题的。

这个理论的思想是这样的：还是假设投资由厂商进行。厂商可能是这样做出投资决策（这一点肯定是理论的创造者在现实中的观察，还记得假设应该是怎样做出的吧）：他们可能估计有一个合意的资本存量或者某个行业有一个关于最好的K的标准，但是，实际上可能不能一下就达到这种合意的资本存量。在达到合意的资本量之前，他们是渐进地调整投资量以便向最优的资本量靠近。于是他们就会计划在每一个时期去弥合“合意的”与“实际的”资本存量之间的缺口，而且肯定是每次只弥合缺口的一个比例，也就是投资缺口数量的一个比例。那么缺口越大，厂商投资的速率越快。这就是这个理论的思想。

这里的问题是什么呢？那就是首先要有一个合意的资本存量，这个合意的资本存量就要遵循厂商的最优行为规则，那怎么办？同样要应用古典方法的思想了。，这样就可以解出最优的资本量。如果解出了最优的资本量，那么根据渐进调整假说的思想，我们就可以进行下面的推演：

厂商在每一个时期的投资量为：

其中，就是实际的与合意的资本之间的缺口。是这个缺口的一个比例。将等式移项得：。这就是渐进调整假说的模型了。

下面我们看，这么一个简单的模型是怎么回答我们前面提出的问题的。

这个简单模型的各个组成部分说明，厂商的投资取决于下面这些因素：

① ，厂商决定弥合缺口的比例。那么这个比例越大，投资越多。

② ，合意的资本存量。这个数值越大，那么就越大。那么每期的投资就会很大。

③ ，实际的资本存量。这个数值越大，就是说就越小，那么每期的投资就会很小。

由此可见，投资是很敏感的，它取决于很多因素，而且任何一个因素的变动都影响投资的变动，从而投资很易变。我们现在要来继续发掘这个模型。第一个因素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不意味着它的含义就没有了，在随后的模型解读中再说明它）。第二个因素应该可以发掘，也就是前面的新古典模型的结论。我们可以把适用于它的解释直接拿过来放在这里作为一种解释。第三个因素也没什么说的了。于是这个模型就解释了我们所要解决的投资问题。解释的思路及说法和古典方法很相近。但是，这里又增加了影响投资的因素。比如和的引入。

现在来操作这个模型的技术问题以便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出投资的决定因素。还是采用Cobb-Douglas的生产函数。根据前面的推演，可以解得：

=

根据，，我们有：

，两边同时乘上K得到：

，用原来的生产函数代换得到：

，于是就可以解出：

。我们把它带入到渐进调整模型里面得到：

，其中

，于是我们有：

，

再把古典模型的成本代入这个式子中得到：

。这样我们就得出了投资函数。

模型解读：

这种得到投资函数的方法和前面的方法事实上很相近，都是通过厂商的最优化行为得出了投资函数和投资的其他决定因素。不同的是，渐进调整假说的分析更进了一步。

于是我们又可以看出理论创新的方法，不在于你要做出多么复杂的数学，而必须要求你要有思想，这种思想是来自于你对现实的洞见和敏感。渐进调整只是在古典理论上修改了一下厂商的决策问题，得出了新的有解释力的理论。留给我们的建议是，我们也有理论创新的契机。那就是这个理论的假设前提：投资是由厂商做出来的。你可以假设，投资不是由厂商做出的，那么会怎么样？或者厂商不理性，比如在中国，投资可能是一种政府行为结果会怎么样。这样就可能得到新的理论。

现在回到正题，渐进调整假说回答了投资函数为什么是这个样子。更重要的是，它又引进了其他影响投资的因素。我们看模型：

。

①。代表弥合缺口的部分，是投资者自己做出的决定。因此，它可能就很主观。很可能受到投资者情绪的影响。投资者乐观的话，这个数值就会很大，投资就会很大；投资者悲观的话，这个数值就会很小，投资就小。这被凯恩斯叫做“动物本能”。可见，投资很容易变动。尤其是整体经济的形势，更是会影响。比如在经济周期中，投资肯定会有明显的变化，这是因为投资者的主观原因。一个积极向上的经济体非常容易吸引到投资，就好像今天的中国。同理，经济状况很差的非洲在吸引新的投资方面就有比较有限的优势。

此外，如果投资者对经济情况进行了错误的判断的话，也会影响投资。可见，一个好的企业家通过对其控制的企业的精明决策影响了投资量，进而对我们的福祉有重要影响。一个社会的企业家资源是很宝贵的，从这里也可见一斑。还有其他因素会影响。比如，国家的政策像投资税的减免、对投资的信贷等，都会影响进而影响投资。这背后的政策含义是，在对付经济衰退上，我们不是束手无策的，可以通过利用一些政策来进行反周期的调整。

②。代表的是投资者的预期产出，利率，通货膨胀率，还有折旧。对于这些因素，我们在前面已经做出了解释，这里不再赘述。

③ 。也就是现存的资本存量，如果现存的资本存量很小的话，那么投资就有可能大幅度增加，如果很大的话，投资就可能不会增加很多。这背后的原因可能要到微观经济学中找。大企业可能是处于收益递减的阶段，因此可能不愿意投资。小企业可能处于收益递增的阶段，因此愿意投资。这是可能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加大对中小企业的贷款支持力度。这在现实中我们也是可以求证的。更加宏观一点的证明是，一个经济比较落后的经济体想要在短期使得投资大量增加并不困难，就好像从倒数第一想要获得进步最快的名声很容易，可是已经在前面了要想获得这个名声就比较困难。改革开放之初的中国经济发展很快，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只有较低的投资量，一旦某个枷锁被解除，那么投资就会有很大进步，经济就会有很好的表现，这也是发展中国家的“追赶效应”的一个原因。

④最优的资本存量。这个资本量的影响因素比较多。除了我们已经做出的解释，还受国家的宏观调控措施的影戏，比如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都会影响厂商的成本和收益。再有就是生产函数的性质变化了的话，这个资本存量也会改变，比如技术的进步，和有利于技术进步的制度的出现等等，都会影响投资。这些都有现实的解释力吧？！

总结一下，投资是极其易变的，还有很多因素可能我们到现在都无法推测到。这就给我们上了一课，不要以为掌握了某些理论就可以自信地去改造世界了，我们只是掌握了很有限的理论。世界是极其复杂的，我们必须时时地保持冷静和客观，而且一定要对自己的无知有着深刻警醒。我们在调控宏观经济的时候，效果往往不好，就是因为我们并没有穷尽可能的解释变量。比如，对都是什么影响了投资，以及这些解释变量之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在互相影响上我们的所知都很有限。我倾向于把我们的经济体想象成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中有很多因素，任何一个因素的变化在一定时期后都会最终引起整个经济系统的变化，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蝴蝶效应”。

不过也没有必要悲观，这里我一直提醒大家理论很简单，可以用来认识世界。原因是我们确实能够有限地认识世界。尤其是现存的理论，我们可以把握，而这些理论也确实为我们开启了认识世界的一扇窗。但是，在用理论改造世界的时候就要很谨慎了。

我们每个人都在从事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工作，我倾向于把这也叫做“蝴蝶效应”。每一个微小的努力，不管是理论家做出的只是对知识有微小增量的贡献，还是实干家们每一次脚踏实地的做事，都是对认识和改造世界做出的卓越贡献，这些努力应该得到珍视。我们期望并坚信，这些也会产生“蝴蝶效应”，微小的努力最终必将承载一个伟大的变革。

我们现在几乎是完成了对于投资的理论探讨。投资是通过改变总需求改变国民收入的。我们也知道了投资的决定因素，因此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来操纵这些因素达到我们的目的。

还有一个关于投资理论的重点是托宾的Q理论。这个理论也是对于投资的一种思考。因为影响投资的因素那么多，于是托宾问，股票市场会不会影响投资？可以猜测，应该是会的。但是怎么影响的呢？托宾建立了他的Q理论。但是，现在不太好把握他的思维痕迹。我们把他的Q公式写在这里并加以解释：

Q=已有资本的市场价值/已有资本的重置成本。

他要说什么呢？分子是股票市场决定的经济体中的资本价值。分母是现在购买这种资本的价格。那这些和投资有什么关系呢？他要说明，企业的净投资的决策依赖于这个Q。当Q>1的时候，企业就应该投资，当Q<1的时候，企业不应该进行投资。为什么呢？

他的逻辑是这样的：企业要进行投资的话，应该满足资本的边际产出大于边际成本，就像我们在新古典理论中说明的那样。这一判断是从哪里来的呢？托宾说，这一判断是基于股票市场上企业的资本价值的上升而判断出来的。也就是说，如果观察到Q>1，厂商这个时候就应该相信，这时资本的边际产出大于边际成本。因此应该投资。

他这样推断有没有科学依据呢？我认为是有的。股票市场事实上是我们最为伟大的实践。我们都在微观经济学中学到这样的理念，一个商品的价值决定于市场上相互竞争的各个理性主体的出价。这些行为主体在出价之前的理性是指他们都是最好地利用了他们能得到的信息。因此，如果有那么一个均衡价格的话，这个价格必然是大家都乐于接受的这个东西的实际价值。

这让我想起了资产评估，最好的评估方法就是把它放在股票市场上，让大家出价。看看会有什么结果。这比那些坐在资产评估所里对某个东西评估要科学的多得多。在股票市场上，大家会从各个角度对其进行信息的收集，它的过去，它的潜力等等，据此出价。但是，这必须要严格的假设股票市场是完善的，没有庄家操纵才行。

因此股票市场是重要的，理性的投资决策者应该相信这个市场的运行结果，并据以作为是否投资的指示器。于是，托宾的Q理论揭示了企业净投资和股票市场的关系。但是，这种因果关系是值得怀疑的。是股票市场的资本价值的上升决定了投资，还是企业的投资影响了股票市场呢？

关于投资我们最后说一点，那就是厂商有时候不能卖出去他们的所有产品，有些产品要以库存的形式加以保留。这种库存叫做存货，也是投资的一种。厂商对这种投资的决策是什么样的呢？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要弄懂，厂商为什么要持有存货？

是由于以下几个原因：

①             产品可能不能马上就生产出来，因为要有一定的生产周期，这样为了满足不确定的需求，就要保有存货。

②             可能是大量的定制材料和订货，就会打更多的折扣。这样对厂商来说是一种节约，想想一次大量的购买和小额的频繁地购买节约了多少成本？！

③             生产者可能要使他们的产品的供给平滑化。因为很有可能存在一些不确定的原因使得生产在某些时候缩减。比如浙江2004年就因为酷暑的原因，供电不足，这样企业的生产就受到影响，这时候如果为了平滑供给，那么厂商可能要动用存货。如果厂商能够预期这种情况，那么他们之前保有存货就很明智。

④             可能是因为利率的原因，如果利率上升，存货可能会少，因为存货的资金相当于压在仓库，不能获取利息的钱。如果这些钱的收益很大，存货就要减少了。

⑤             再有就是生产过程中的不可避免的原因。比如生产出的比需求的多，这也可能是因为需求的波动。在一定的生产水平下，厂商的存货会随着需求的增减而减增。

可见存货投资也很易变，这里不再对其解释，大家可以自己去发掘更多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