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粤东的一个偏远农村,上大学之前的19年,我从没有离开过父母、离开过那片黄土地。
母亲是个农民,文化程度不高,因为曾外祖父病重需要她照顾,她连初中都没有读完就辍学了。学历虽然低,但这跟母亲的做人处事丝毫没有关系,25年前,她嫁给了作为教师的父亲。在我的记忆之中,母亲从来就是知书达理、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女性。
小时候,父亲一直是严厉的“黑面神”,不管我犯了大错小错,打骂一顿是家常便饭,母亲则充当了另外一种角色。当我颤抖地捧着她递过来的饭菜时,只有一个念头:长大了我要对妈妈最好。我马上要满25岁了,印象中母亲从没打过我,也很少骂我,她总是像珍惜一件宝物一样疼爱我。
父亲是教师,教给我很多知识,也教会了我为人处事的道理;母亲是农民,在她身上我更多地学会了如何生存,如何和鸡毛蒜皮的人和事打交道。13年前,我上初中,每天早上5点就必须起床,踩单车到5公里外的中学上早课——是母亲,1080天如一日,起早摸黑叫我起床、用废弃的八宝粥罐子帮我装好青菜(我们那边很贫穷也落后,学校只管帮学生做饭,学生自己要带菜)。寒风凛冽的冬天,母亲给我递来手套、帽子,一股暖流就从我心中涌起;有时候,母亲晚起了一点,迟叫我起床,她比我还心急如焚……
有一次,我发高烧,41度多,站都站不起来,满嘴胡话。母亲被吓坏了,三更半夜用她瘦弱的身躯,背着90多斤的我到3公里外的诊所就诊。黑黝黝的山峦,瘦弱的身影,在小路上狂奔……打点滴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死死地拉着母亲的手,跟她说:“妈,我爱你跟爸爸,不想离开你们”,这是我唯一一次对母亲说如此肉麻的话。
有一段时间,家里经济很紧张,我很想辍学打工。妈妈听了,瞪大眼睛,很生气地说:“不读书就是个睁眼瞎!就算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就算我跟你爸爸去讨饭,我们也一定会供你上大学!”
母亲烧得一手好菜,春节团聚时,家族里20多个人的饮食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叔叔笑称她“不是大厨,胜似大厨”。在客家人眼里,“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盛行,老妈也深受影响,从来不让我学做饭做菜,可是我喜欢去尝试,她不让我做饭做菜,我就在厨房里往灶坑里添柴,借此机会暗地里向妈妈偷师学艺。后来上了大学、毕业出来,我的厨艺在朋友眼中也一直是最棒的。
在一次修水渠,挖炮眼时,母亲扶着铁钻,一不小心被抡大锤的师傅在额头上砸了一个坑,顿时血流如注。至今,母亲的额头上也有一个“破相”,而且留下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常常会头晕。母亲还有骨质增生症,经常腰疼……
我知道:那是一个勤劳的农村妇女,常年辛劳落下的病根。1997年,父亲调到了县城一所中学教书,母亲也就“洗脚上田”了,在学校里做了一个勤杂工,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母亲很满足——可以从“乡下人”变为“城里人”,能够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她还有什么怨言呢?不仅如此,叔叔家、外婆家的小孩子都塞到了我家,在城里接受比乡下更好的教育,最多的时候,母亲同时照顾着7-8个小孩,我们在县城的小家就像个幼儿园,而母亲就是那可敬可爱的园长。她常常半是“抱怨”半是“夸耀”地说:“活了这么多年,手上的小孩子却从来没断,看来我天生就是保姆的命。”
母亲非常勤俭朴素,身上的衣服、鞋子从来不超过100元。前年春节回家,我陪她去买了一件100多元的风衣,还是我费尽功夫、磨破嘴皮劝说她后才买下来的,后来听妹妹说:“老妈逢人便说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衣服”,不知怎么了,听到这句话,我泪如雨下。
我也常跟朋友谈父母那段伟大的爱情,20几年从不吵架从不脸红的爱情,宽容、理解和支持,在父母身上是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母亲对我从来没有怨言和不满,她就像一棵大树:在我遭受风风雨雨时,她伸出双臂帮我遮蔽;在我迷失迷惘时,她用爱的目光注视着我,让我前进。虽然没有怨言,但我知道母亲还有期盼,那就是每天都在期盼和祈祷: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女可以早日有出息。我想,这也是天下母亲对儿女最朴实无华的爱了。
母亲节到了,我在遥远的地方,只能通过电话向母亲说一声: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我将永生铭记。
我也祝福天下所有母亲快乐、健康!
母亲节,感恩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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