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集体照的方法


  看集体照的方法

  周福安

  几年前,女儿高中毕业了,一进门,扔给我一张照片,说是她们班的毕业照。我仔细瞧了瞧,就是找不到她班主任的影子,于是我问女儿:

  “你们班主任在哪?”

  “往边上瞧。”

  正在忙于清理复习资料的女儿头也不回的扔出一句话。根据女儿的指点,我终于在照片右角上发现了那张熟悉的脸。

  两年后的这个时节,我带的班也毕业了。一个晴朗的下午,那是早就计划好照毕业相的时间,同学们已提前排好队形,正在专候领导的光临。忽然,队形轰动起来,一些学生甚至离开队伍,原来是数学老师来了,学生们东拉西扯的,谁都想把老师拉到自己的队列中。我示意班长清理人数,以便早点完成这个历史性的任务。但清查的结果不令人满意,少了一位重量级人物,那是我们学校四个副校长中的一个副校长,他老人家因年龄偏大,身体也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校长允许他上点自由班,也就是有事就来,没事就可在家呆着。

  今天应该是个全班皆喜的日子,我没有批评班干部的疏忽,只是要求同学们再耐心等一等。因为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从工作的角度,今天都少不了他老人家。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腋下夹着备课本,微笑着向我打个招呼,走了,因为他还担任了高一一个班的数学。老校长终于来了,前排座位上的人熟练地把老校长的位置腾了出来,老校长也熟练地坐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我终于生了一口气,环视一下四周,在右边的一个角上搜寻到了一点空隙,我走过去,刚转过身来,快门响了。

  我非常理解,拍照师那渗透着汗水的额头。

  今年暑假,一个已经毕业了二十多年的学生来看我,寒暄了一阵之后,学生便端祥起压在书桌下的几张照片,正中间那张发了黄的黑白照就是他们班的毕业照,这是我家唯一珍藏的只有学生和任课教师的集体照。原因也不能都怪我,因为校长在教工大会上说,班级照毕业相不要去喊他,他也建议其他校领导不要去,说他没有时间,同时也是为了给学生留一个发挥自我的空间。那天,班长一声号令,同学们象放飞的鸭子一样从教室里涌出,我与几位任课教师跟在队伍的后面。那几个平时最顽劣的学生,这天却与我亲热起来,他们硬拉着我和他们站在一起,由于个子比老师高,有的干脆就把手肘子搭在老师的肩膀上,我故做严肃态:

  “你们怎么这么懒,还要老师背;”

  “你本来就是拐杖吗。”

  然后响起一阵笑声。摄影师高喊,照完了,此时笑声才停了下来。我直埋怨,这位摄影师是不是存心要出我的洋相。其实,这次照相我一直很懊悔,一生能遇上体谅下级的领导,这的确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但做为下级,是否可以来点中国式的尊敬,明明知道领导不愿来,也应该去请一请,以此将领导的才德与威望衬托出来。

  接着,这位学生又端详起压在最上方的那张彩色照片,我告诉他我女儿也如愿以偿地当了教师,她带的第一个班去年毕业了,这就是她们的毕业照。学生听了我的介绍很是高兴,可能是由于人数太多,也许是多年未曾谋面,他一直没有把我女儿认出来,于是问我:

  “小师妹在哪?”

  我用手指了指:

  “往左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