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冬天,中国第一支摇滚乐队万李马王成立了,在高校内巡演
以COPY出道,开启中国摇滚乐列车
日期：[2008年10月12日] 版次：[GB24] 版名：[阅读周刊 文化中国] 稿源：[南方都市报]
1986年5月9日，北京歌舞团小号手崔健在脖子上搭一块白毛巾，裤脚高低不齐地站定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的舞台上，吼出那句“我曾经问个不休……”自此，这首《一无所有》成为中国摇滚的开山之作，1986年也被称之为中国摇滚元年。“崔健的出现，像平原一下子起了高峰”，生活于武汉的乐评人李皖对崔健评价相当高；不过，“平原起高峰”并不意味着1986年之前的是一片空白。
1979年冬天，万星、李世超、马晓艺和王昕波四名年轻人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成立了他们的乐队“万李马王”，以翻唱披头士的歌曲为主，他们被认为是目前所知的、最早的摇滚乐队。乐评人、北京现在画廊的老板黄燎原谈到“万李马王”时说，“‘万李马王’成立的那一天是晴天，还是下雪天，我不知道，但是对于中国摇滚而言，我想一定是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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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李马王”已经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他的成员万星、李世超、马晓艺远离摇滚圈多年，只有王昕波还活跃于其中，王昕波的另外一个称呼是“老哥”，后者的知名度要更高一些。
早在1979年冬天，中国第一支摇滚乐队———“万李马王”乐队就成立了。乐队以翻唱为主，在高校范围内演出。其中，马晓艺是主唱，万星是鼓手，李世超是贝司，“老哥”则是吉他手。在“老哥”不断讲述中，会有这么一段经历被多次提及：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校内，“万李马王”完成了乐队成立后最为成功的一场演出。“在汇演中，其他学生大多都是英语朗诵、独唱、合唱，我们一上台，现场气氛完全转变，‘咣’一出声音，就把下面的人给惊住了，大家不知道我们在唱什么，但是吸引着他们，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楞了。”当时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主持人吴晓庸在场，看完他们的演出，吴晓庸激动不已，为了采访而来看演出的，结果看了我们的节目后受了感动就追到学校，到机房录了一个小样，说拿到国际台播了。“随后，BBC也报道了这场演出”。
“万李马王”在舞台上唱的是Beatles、BeeGees和保罗•西蒙的歌，在当时，大家并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但是“老哥”能够料想到观众的反应，因为他同样被这种“很不一样”的音乐迷住了，那种感觉“像自己被这个声音给打倒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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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71年时，“老哥”偶尔地听到“披头士”，当时一下子就给震住了，立刻被那种声音吸引住，歌词根本听不懂，但就是那种声音好像把心给抓住了。于是就钻进这种音乐里去了，对什么都兴趣不大了，近乎疯狂地听这种东西。
“那时候我们就是在一个京剧、样板戏的环境，这个声音太意外，也太让人感动了。这样过了几年，我们开始玩一些音乐，但是人家的那种声音，我们弄不出来，于是就开始从国外的各种资料中研究、琢磨。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一直在研究声音，做过效果器、合成器，就像电子琴那种，当时什么都没有，想要的东西都得自己动手做。”其实，他到玩具研究所，搞的也是声学玩具，跟音乐都有关系的。后来，“老哥”也结识了李世纪、王旭东两位老师。李世纪要大“老哥”十几岁，“老哥”说，李世纪是中国最早玩吉他的一群人，对西方音乐了解很多。当时，“老哥”已经拥有了一把西班牙吉他，当他从两位老师那学会了弹吉他，他也将自己的技术教给了住在外交部大院的马晓艺。
八十年代初，流行音乐已经开始在内地流行，青年们玩录音机、弹唱吉他是一种时髦。不过，“老哥”觉得他们和街头青年不一样，“他们弹得非常俗，我们自认为是更加新潮、更加前卫”。“老哥”和他的工友们自“万李马王”成立后，就开始琢磨着做调音台，功放和音箱，以此完善乐队的装备。
1985年，在北京的音乐圈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作为当时最成功的英国流行乐队“威猛”，他们也是第一支来中国演出的西方流行乐队，当年，“威猛”在北京的演唱会引起轰动。据当时的资料记载，一些青年在观众席的通道上随着《爱情机器》和《走前叫醒我》的音乐节奏跳舞，遭到阻止，一位乐队成员笑嘻嘻地说：“我们进入了一个无菌社会，带进来一点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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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支乐队，“万李马王”的演出并不多，“万李马王”乐队是一个相当松散的组织，当时马晓艺一直琢磨着能够到校外演出，但是四个人却很难凑到一起，大家各有各的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随着万星、李世超、马晓艺从大学毕业，“万李马王”乐队实际上就已经散伙。解散主是因为大家的目标还是不一致。万星的英语一向很好，还是美式口音的，现在早已出国；马晓艺做起了生意，还在崔键的经纪公司呆过；李世超则喜欢上围棋，以前排练时也老喜欢下棋。大家最后就也散了。
“我接触到崔健最早出的一盘磁带，就是全部翻唱的芝加哥乐队的歌曲，填上了中文词，名叫《爵士》，可能他们当时把它当成爵士乐，因为芝加哥也是爵士乐队。崔健后来出过一盘《美国乡村音乐》，实际上翻唱的都不是美国乡村音乐，而是麦克•杰克逊的很出名的《恐怖之夜》和朝阳乐队的《走遍天涯路》，那都是一些在当时的欧美比较流行的音乐作品。”李皖认为，磁带中的歌曲实际上和爵士、美国乡村音乐的主题没有任何关系。
正是因为翻唱的问题，梁和平就曾多次表示，他对于1986年以前的摇滚兴趣并不是太大。梁和平在摇滚界有精神导师之称，他在1986年和摇滚群体来往并不多，他认为主要原因是他尽管看到了一个新的乐种，但是并没有让他感到新鲜的东西，不能让人着迷，无法投入其中，直到1986年听到崔健的《一无所有》。
这个时候，乐队渐渐多起来了，也已开始有互动交流了。“老哥”说：“当时有几个乐队了，‘白天使’，还有崔健，我们在中央歌舞团和小西天的排练场都有过接触，崔健原来唱外文歌，但当我看他排《一无所有》的时候，很惊讶，就对别人说，这个小伙子真不错，肯定有前途。很快，没过两年我开始给他录专辑了。”即使是现在遇到一些朋友，有些人还会提及他当时对崔健的极度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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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1984、1985年间，北京一批摇滚乐爱好者逐渐开始了他们的乐队生活，他们也都处在孕育的过程中，尽管崔健是最先走出小圈子的青年，在随后中国摇滚的版图中，他们中的其他人也都成为了音乐界名声响亮的人物。1983年在京的外国留学生大卫•霍夫曼和埃迪等人组成“大陆乐队”（即“ADO”乐队的前身），1984年严刚、孙国庆、李力、李季、臧天朔等人组织了“不倒翁”乐队，崔健、刘元等人组成了“七合板”乐队；1987年成立的“ADO”已经翻唱流行、民谣、乡村、软摇滚和老摇滚作品了；王迪与丁武在一起制作简易的架子鼓和音箱……那些最早参与乐队活动的青年，现在统统被当作摇滚前辈。至今，在中国摇滚圈里，“万李马王”、“七合板”至崔健、ADO为第一代，唐朝、黑豹、呼吸等为第二代，Again、超载、做梦、指南针等一批则被视为中国第三代摇滚。
当时的北京出现Party这种形式，最早是由来华的外国人主办的。1984年，国际俱乐部已经开始举办Party.那时候演出的乐队是艾迪等人组建的“大陆”乐队。而参加Party的绝大多数是外国人，中国人中只有几个零星的外交人员或者使馆工作人员。每次办Party，艾迪总是带上与他关系很好的“不倒翁”乐队的哥们儿，可以说他们是大陆第一批认识这种活动形式的人，通过这样的渠道，这批摇滚青年也听到更多的国外流行乐。
乐评人郝舫对于“万李马王”并无了解，李皖也表达了同样的体会。“在八十年代初期，我就开始对音乐很感兴趣，尽管我并没有将最早的摇滚乐队追溯到1980年，但是我可以推测出来。‘万李马王’就像学校里几个人聚在一起玩，这仅仅是史料里的追忆，或许能够将时间追寻到更早，但是毫无疑问，真正具有触动灵魂，打动时代，剥开时代假想，看到真实的载体能力的摇滚，还是自崔健始。”
大事记
●1979年，内地第一支演绎西方老摇滚的乐队“万李马王”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成立。成员有：万星、李世超、马晓艺和王昕波。
●1984年，“七合板”乐队成立，成员包括崔健、刘元、杨乐强、周晓明、文博、安邵华、李秀立。主要歌唱欧美流行曲。不倒翁乐队成立：成员有臧天朔、丁武、王迪、王勇、孙国庆、秦齐、李季、严钢、李力。
●1986年5月9日，崔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世界和平年”首届百名歌星演唱会上首唱《一无所有》，在随后出版的该演唱会拼盘音带《让世界充满爱》中收录了这首歌。
●1989年3月，崔健在北展剧场举办个人演唱会，标志着中国摇滚乐的正式出台。随后赴伦敦参加亚洲流行音乐节。
●1990年1月28日，崔健为亚运会集资义演的首场演出在北京工人体育馆拉开帷幕。2月17、18日，被称为“中国首届摇滚音乐节”的“90现代音乐会”在首都体育馆举行。“唐朝”、“呼吸”、“眼镜蛇”、“宝贝兄弟”、“1989”、“ADO”6支摇滚乐队参加了演出。
●1992年5月，《世界摇滚乐大观》由黄燎原、韩一夫编写出版。这是一本较系统介绍欧美摇滚乐与流行乐的书籍。同年10月，《中国火Ⅰ》出版，《中国火Ⅰ》由台湾滚石有声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发行，汇集了目前活跃在中国摇滚圈内的各路诸侯。
●1996年12月，北京的“忙蜂”酒吧开业，一大批新乐队被收容。
●1999年3月，“春天来了”音乐会在唐山举行，它是中国摇滚史上集合了最强的新音乐实力和最莫名其妙的搭配方案的一次狂人盛会。中国摇滚音乐会从这一天开始转向民间化、自主化和淘汰化。
●2006年6月16日～18日，纪念中国摇滚20年的大型演唱会在东北沈阳一个体育馆内举行，演出的总策划江小鱼称：“其实纪念没什么意义，我们只是以纪念的名义，往前走，推出摇滚新生代，那腐败糜烂的旧摇滚，我们都不想再怀念了。”
撰文：本报记者
钟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