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洋泪(十八)


冤洋泪(十八)

特务(4

听得刘娥的问话,我恍然大悟,原来从我家搜出的所谓“密电码”是指那十来个“字母”子!

那让我从头说起吧。

那是1966年秋的一个“早工”,“ 摔稻草”时的事,具体时间是19661016日,上午6——7点许。

早工】早饭前出工干活,叫做“早工”。

摔稻草就是用手工脱去稻粒的工作,其优点是脱粒后的稻草整齐,便于存放和再加工,如搓绳、编织草包等。

按常规,收工时,带队的干部要对每个人所摔的稻草进行质量检查,看是否摔的干净,今早带队的仍是名叫郑君的副队长,(化名)

郑君,其是公认的——不折不扣的势利眼,“见软的欺,见硬的怕,见了好老喊爸爸”。如果你是弱者,那你就成了他的手下户,专挑你的不是,错也错,不错也错,专拿你开刀,以逞己威。

好老】好汉,有势力。

父亲蒙难入狱后,我的村团支部干部身份和所有的职务都被撤了,并且还被戴上了黑四类的帽子,由此,郑君就把我也当作他的出气筒,显威的靶子了。其对我所耍的淫威行为程度,一次甚于一次!只要他郑君在场,我必要受其羞辱与玩弄,我对郑君的卑鄙行为一直采取强忍吞咽的态度。久而久之,庄邻和伙伴们都愤愤不平,他们背地里都鼓动我说:“你不要再这样忍欺受辱了,他不会因为你的忍让放过你的,这一点,你不是早就认识到了吗?过去你常告诉别人说他郑君就是这么个东西,应该直起腰来反抗,这怎么轮到自己的头上就变了呢?却不敢反抗了呢?”!

今早,我在上工的路上,伙伴们就附耳:“今早你”。

我接受和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该收工了,郑君开始按次序检查验收了,他验一个说:“行”,再验一个说:“干净”,轮到我的跟前,他饶了过去,不给我验,就这样,他检查了一圈,结果是都合格。

最后他严肃地走到我跟前,用脚尖挑了挑我摔的稻草,气愤的指责道:“你的眼瞎了!看不见吗?拉下这么多稻粒!是不是存心搞破坏?!从摔!”

众目光立即聚到了这里,有的干脆围了上来。

“队长,我不能说我一粒没拉,但,我敢说我摔的质量比你验收合格的还合格!”我低声辩说。

 “那你说!那个合格的不如你的合格”?!郑君挑衅的指着周围的众人对我吼道。

“我摔的质量就不如顺武摔的质量好”。刘田把自己摔的稻草抱了过来与我摔的稻草放到一起比较说。

刘田的行为是郑君所料不及的。

没有比较,无法鉴别,两份摆放到一起,差距就明显的出来了。

众人目盯着郑君抽搐变形猪肝色的脸。

 “那你也从摔”!郑君恼羞成怒,竭力吼道。

 “我摔的质量也不如刘顺武摔的质量好”刘元又把自己摔的稻草也抱了过来比较说。

“我摔的也不如”,

“我的质量也...”,

一下子,七八个人高喊着抱着稻草来了,

郑君被这出乎意料的意外情况击晕了!他木桩似的僵立无语。

...到底是你的眼睛瞎了?还是别人的眼睛瞎了?”

“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心坏了?”

真她妈的不是个玩艺!!”

嬉笑声,指责声,混合着痛骂声,交织一片

尽早事件让我非常感动,回家后,我立即拿出日记本,欲记下这让我终生难忘的事件。当落笔时,忽想,如果把该事事实和日期如实记下,若被别人看见了,很可能会引起误会,想了一下,决定把话语说的概括笼统一点,把日期字母倒过头写,并且从右往左书写,我想,反正日记就是给自己看的,自己明白就行,最好是别人看不懂为好。

如是,我就把原本应该是这样写:19661016.6——7点时之事,令人感动,要牢记此情此意。改写为:7——6.61.01.6691之事,令人感动,要铭记此情此意,永不可忘!!

这样词语含糊不明。加之手写体字母头朝了下,故看上去,很像外文字母或拼音字母。

刘娥听后大笑,说:“你知道吗?你的这几个简单的字母,县公安局、县中学外语教师都未能破译,现已寄往北京清华大学了,请求教授帮助破译,至今还没有回音”。接着问道:“你向别人解释过这事没有?”

“别人没有直接问及此事的,我也不知道密电码就是指那几个字母,所以我没有解释过”。我回答说。

“你回家吃饭吧,该干啥干啥,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什么大事,专靠他刘峰兄妹折腾,我看杀不了你的”。刘娥宽慰我说。

过了清明节,天气暖和起来了,我计划出了农历二月就动身进京上访。

忽然一天晚饭后,红卫兵把我叫到大队部,村干部和红卫兵头头都在场,他们见我来了,客气的让我与他们坐在同一条大板凳上,贫协主席刘顺德首先发话,他打开被搜去的我的日记本,指着19661016日的日记笑着问道:“这是你写的吧”?

“是我写的”。我从容的回答。

“你把这是什么意思讲一下,行吗”?

他们静寂无声的听完了我的叙述后,又找来记工员,用当天的考勤佐证了我所解释的真实性,在笑声中,没费多大地周折,就把我的“特务”帽子甩掉了。

刘顺德接着又问道:

“你写上访信的吧”

听得此话,我的心激动地猛然一跳,想,“肯定有信息了,并且还是好信息”。

“告诉你,国务院给你回信了,你看一下吧”。刘顺德不等我回话,就笑着递给我一封信说道。

我捧着国务院的回信,心潮突然涌滚,浑身颤抖,上牙打着下牙咯咯作响,不能自己!我真想高喊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但我张不开口。

信是国务院转交江苏省军管会,省军管会又转至赣榆县军管会,一级一级签转下来的,大致内容是,要以相关政策,法律处理好我所反映的问题。

赣榆县军管会的批示是:

1、退回被没收的房屋,树木,及所有的财产,已被损坏的,要恢复原来面貌,无法恢复的要折价赔款。

2、恢复刘顺武的团籍。

3、关于被更改的家庭成分、刘希光的案件问题,待运动后期处理。

还注明,要将该信交与刘顺武本人。

我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信叠好,欲装起来,

刘顺德见状对我说:“信暂时还不能给你,公社军管会还要要,要在全公社会议上宣布;还要照着这信上说的办理,等办理完毕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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