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


 

五弟
文渺
     
五弟从他们单位五层的房顶跳楼身亡了,他为什么要跳楼?据他留下的遗书讲:得了癌症,不想化费国家的钱。其境界可谓无私无畏中隐藏着很大的愚蠢,不说比起那些贪污受贿的腐败分子了,就是比那些无功受禄者,他也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为国家作想。终是经不起世俗的风言风语。
他走了,带不走的是让他的亲人咽不下,吐不出的苦果。回想他平凡的一生,不幸中有着幸运,四十八年的风风雨雨,无非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就是那些小事,是他一生的写照。
时光不可倒转,世间的温暖和冷漠,是亲人和朋友都无法,也无能力点石成金的事,去了的你,遗书中竟然还写着工作的事。在下坠的那一瞬间,你想过没想过中年丧夫,妻子此止艰辛,少年失父,儿子此止悲哀?!你想到了,想到的却是要他们母子勇敢坚强,还要求儿子要成为国家的人才。但你知道不知道,没有了你,再大的鼓励,再好的道理,也没有你活着对他们的鼓励大,道理好。
你消逝了,但你公私分明的立场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在开远当兵时,我正好也在那里的铁路机务段施工。你管着某部队招待所的钱财,进出的钱都由你自己管理支配,过往的军人都可以去住去吃,而且,挂个姓名后,交不交钱都可以。但你有一天,突然来到我们施工的工地,问我要十元钱,文革中的十元钱,可以够我一个多星期的伙食了,我给了你十元钱,但感到很奇怪,吃穿住都不要你花钱的部队,你要钱干什么呢?你告诉我,这个月路过的零散战友多,陪他们上街,部队发的钱都用光了,今天,又来了几个农村来的战友,他们家里都很穷,其中一个连冰棍都没有吃过,他们在连队挺幸苦的,请他们去冷饮店享受享受。我说:“国家连吃住都让你们招待所包了,还在乎一顿冷饮?”你说:“一、招待所没有这项开支。二、是我私人请客。”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不好说你,我笑笑。你说:“三哥,还是公私分明的好,还是清清白白做人的好,你的意思,我懂。但我不能那么干。”我掩饰地说:“走吧走吧,我还有工作。”你摇着头还想说,我急忙转身快步走向工作岗位,你才无奈的走了。事隔多年,在贪污腐败泛滥猖獗的年月里,我用这事开你的玩笑,你笑着说:“像他们那样,我宁愿吃清白苦菜。”
你走了,你胶着的情感还散落在熟悉你的人群中。你要走的两个多小时前,曾送药来我的住处,再三要我提醒在我这里午休的你的儿子吃药。你这最后关心人的唠叨,不由使我想起不论是亲朋好友,还是认识的人有事,你知道后,都会主动去关心他人。记得我因病住院的时候,你一天三餐送到医院来去匆匆的脚步。我说:“我连步都可以跑,你不送行不行。”你说:“我来医院,实在只是散步,只是顺便而也。”
我想此岸到彼岸可通的那条路,虽有很多无奈,很多顾虑,很多痛苦,……,但是,一定有它美丽灿烂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