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迷人的芳香是旧书发霉的气息
——与龚明德教授深度探讨的“心灵科研成果”一瞥（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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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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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已写的书话文章中，曾多次描写自己走访过的书店。的确，书店是我最爱造访的场所，其次才是博物馆、古寺、遗址、原生态的牧场和人迹罕至的深山巨川。
浮世里，再没有什么地方能像书店一样持久地、不消歇地吸引我的目光和内心。
爱去书店的缘由，买书、求知倒在其次，主要是为寻找内心的安宁，因我一进入书店，哪怕是极小一爿，也总会感到“前世曾游”、“灵魂归家”的亲切。
中学时代，我最流连的是故乡内蒙古赤峰市的两三家国营新华书店。那时的书店风格简朴，不高的平楼建筑，或一层或两层，内部也宽敞，高大的书架外面围着玻璃柜台，柜台里也摆满了书（我的一篇早年散文《赤峰的书店》，对此有详细描述）。少年的我，常趴在柜台前仰着脸“望书”、“点书”（那时还没有开架售书服务），多少抒情的书名、图案写意的封面和新书特有的油墨味儿，在无尘的心中激发起幻想和渴望。
后来，这些临街的老式独立店面，逐渐被房地产开发大潮涤荡一空，代之以综合性商业大厦，书店仅占其中一层，书香氛围大为消解。许多年过去，我对赤峰市老国营新华书店的旧貌依然深怀眷恋。
大学期间，我对书的需求完全是“如饥似渴”，“东西南北觅我书”，骑访成都的大小书店书铺，完成了一个职业书爱家的“实地集训”，古蜀成都的书香熏染至今在我身上凝结不散。
参加新闻工作的这些年，我更是遍走国内外的书店，张望到各类别样的书林风景，广为采集挑选，不断扩充着泉斋的书藏。
我对书的挚爱，三十多年来没有任何衰减。唯一变化了的，是我由不断地“采买新书”逐步过渡到了痴迷于“淘选旧书”。这一兴趣的更迭，反映出心智的沉淀与成熟。
旧书的魅力是如此无限，偏肆冷摊的偶然斩获远胜图书超市的径直购买。披挂风尘、颜色泛黄的旧书几乎是一种“活体文物”，不仅宜鉴赏、研读、做学问，其独具的历史沧桑感更可匡正和反动现代人普遍存在的浅识浮情。
我现在特别喜欢搜求三十年前、五十年前、一百年前乃至更遥远年代的正版旧书，扩及百科，偏重有科学含量的“硬通货”和稀见的杂著，纯文学类的书反而买得甚少。
近四五年来，每逢夏秋，我都重返第二故乡成都，与大书爱家龚明德仁兄一起，或坐人力车或打出租车或赶公交车满城追寻淘买旧书，这已经成了一种顶级享受。而吃饭，也只以包子稀饭素面白米咸菜苦瓜为乐。
旧书店里弥漫着的潮湿、腐朽、霉变的味道，总让我们恍若复古、沉醉其间。我们一致认为，最迷人的芳香是旧书发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