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女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慢悠悠开了腔。
“嗯？”我特别喜欢听她的声音，有着小女孩独特的纯净和稚气。
她接着说：“学前班的大宇上课的时候老是看我。”
“哦？”我笑着逗她：“是不是因为他觉得你长得漂亮啊？”
“不是！”她急着辩白：“他狠狠地瞪着，就想着下课揍我一顿的样子。”
情况严重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觉得妈妈有必要去跟老师说说情况吗？”我征求她的意见。她特别大气地说：“不用。因为他下课就忘了。”
我怜惜地看她一眼，看她小大人的样子。她并不需要妈妈给她拿主意，她只是倾诉。

女儿在我的身边，带给我无数的欢乐。带给我无以言说的慰藉。
她跟着我开会，跟着我旅游，有她在身边，心里从来都充溢着甜蜜的幸福。
有一次我去开会。本来她完全可以待在家里。正当我瞅她不注意要出门时，她爹出现了，不怀好意地说：“一一，跟上！”她那时才三岁，趴哒哒跑过来：“妈妈你去哪儿？我要跟你！”
我只好带她出门，下着雨，视线模糊。前边的车急刹车，我也一脚急急踩住刹车，女儿从后排座位摔到前排，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发出凄惨的哭声。
正行驶在西四环，没法停车，我只来得及扫了她一眼，费劲地看清路况，一边对她说：“好孩子，自己起来，我知道你摔疼了，可是妈妈没法照顾你，别哭了，坚强点！”
她一边嘤嘤哭着，爬起来又从前排走到后排。
我始终记得她懂事乖巧的样子。

更早一些，我带着她去看电影。那时她两岁，我带她第一次去新东安电影院看了动画片。又是下雨。记忆中总是下雨。
她看不懂，我带她坐在边上悄声给她讲。还好，她居然从头至尾看完了。回来的路上，她困了，拼命地哭，我怎么哄她都不行，只好大声训斥她：“再哭妈妈把你扔外面去！”
她立刻不哭了，我的心却软得一踏糊涂。等红灯的时候我把女儿抱在自己的腿上继续开车，从东单一直开到家里。她一路都很安静，到家已经睡熟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我怎么敢抱着孩子开车？还在下雨天？
都过去了，那些温暖我记忆的日子。我常常握住她的小手，或者小脚，仔细地看，就会觉察她每天都在长大。有时候我边看边说：“一一，不要长得太快啊，再长妈妈快要抱不动你了。”
她就转过脸认真地对我说：“妈妈我没长大！”
我纠正她：“长大了啊，你小时侯这么小，这么短，现在这么大，也长胖了！”我用手比划着。
她大声地急赤白咧地反驳：“我没长胖！”
“长胖”是她最避会的词。可她从小就长得白白胖胖，吃的不多，全贴在脸上，这是没办法的事。还不允许说。哎，虚荣的小家伙！

最近她新学了一个不好的词：“哇靠！”是跟她二哥哥学来的。她并不知什么意思。
有一天我带回来一个玩具，给她看，她非常惊讶，要说点什么，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哇靠！”
我笑了：“一一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见我笑，她似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你别笑！”刚刚还高兴，居然转眼间就哭了。
我只好耐心地哄她，告诉她那是脏字。“为什么二哥哥说啊？”她问。我说，那时因为他不知道，你可以告诉她那么说不好，以后咱们也不说了，好吗？
她真的再没说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5岁的女儿开始自己玩了。但是我觉得她很孤单，只要有时候，就尽量陪她一起玩。
更多的时候，她在我旁边絮絮叨叨地聊天。
晚上睡不着了，她说：“怎么办啊，我睡不着！妈妈，咱们聊天吧！”
她给我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她“一个人的家”。
“我一个人的家里，有一个姐姐，她特别漂亮，而且非常照顾我……”这个故事里融合了她所有的愿望，我从此知道她的“一个人的家”铺着木地板，可以光着脚在上面走路，非常干净整齐，摆着很多好玩的玩具和零食，更重要的是有照顾她、陪伴她的漂亮姐姐。
有个女儿真好。我的手切破了，血滴嗒嗒往下流，她按住我的手说：“妈妈你还好吗？我都心疼了。”
我给她洗脚，边洗边问：“一一，现在妈妈照顾你，你长大了会照顾妈妈吗？”她说：“可是我长大了还要生孩子呢！”

这几天女儿迷上了《西游记》。
孙悟空在前面带路，唐僧骑着马在后边跟着。“走啊，快走！快走！”孙悟空猴声猴气地吆喝。
女儿立刻指出来：“他不应该对唐僧说，他应该对马说。是吧？”她抬起眼询问的目光看我，补充说：“又不是唐僧走路。”
看了一会，她饿了，出去找东西吃。一会儿转回来说：“妈妈，没吃的了，像一个穷人一样。”
带她去游泳，发现忘记带水了，我问：“一一你喝水吗？妈妈给你买瓶水吧？”
她说：“不用带水了，游泳池里有好多水呢！”

还有一次，带她参加出版社一个关于幼儿教育的活动。
面对热闹甚至有些喧嚣的场面，张舒一显然不感兴趣。她来到游乐场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我观察到她无动于衷的眼神，试探地问她是不是想进去玩，她有些不屑地说：“那是很小的孩子玩的，我都好几岁了！”
我只好带她到旁边去涂颜色，先选了一块有小女孩的画板，然后用各种颜料往里面涂色。她对这项安静的活动倒是兴味盎然，一直待到活动结束，她完工了，画被放到微波炉里烘干，才颇有得意之色地举着她的作品给我看。
女孩的头发是紫色的，扎着水红的头花，穿着黄色的上衣，蓝色的裤子，脚登一双绿鞋子。鲜艳极了，个性极了！
我很想培养她画画的兴趣，因为我喜欢，但是不会画。但她爸爸认为，搞艺术的人靠不住。
我只希望能尊重女儿的意见，在她想做什么的时候，鼓励她大胆地去尝试，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才能发挥她的兴趣和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