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肆意生长的杂草

四月了，阳台上狭长的泥槽中又是一派翠绿的景象，那片肆意生长的杂草，例行公事似的为陋室贴上了春天的标签。

那条有一米长、十五公分宽的泥槽，原本是专门为喜爱养花的住户而设计的。看到很多人家那槽中栽着的，槽边摆着的，槽上吊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盆景，煞是美观，我心里也痒痒的，可我清楚对于那些娇生惯养的花草，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耐心、有精力去侍弄她们，便在槽内填上一些土，托内行的朋友找来几株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的品种直接栽上，这样既不至于将那块“景区”荒废了，又免得让邻居和来访的朋友们说我没品味。满以为这些生命力很强、经得起折腾的精灵会令单调的阳台和居室平添几分“艺术”的情调，可哪想到，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却一个个花容失色。面对如此“无言的结局”，不禁心生几许失望，也懒得再去理会。

翌年开春，偶然的一瞥，发现槽内土表拱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那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不知名的杂草，既然无心栽花，长什么草也就由它去吧。然而她们好像故意为了惹我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季节的更替，那些草越长越密、越生越旺了，而且不知道是风从何方吹来的种子，抑或是鸟儿偶尔歇脚时不经意间丢下的种子，又抑或是那泥土里本就蕴藏的种子，纷纷从这里横空出世，虽然不能“百花争艳”，却也是“百草争春”了，各色各样叫不出名的草儿在各自的地盘里旺盛的生长着，和谐地共生着，就像一个大家庭的兄弟姐妹。有趣的是，在杂草丛中竟然还冒出了几朵不知名的小花，那看上去根本就弱不禁风的、非常娇小的，红色的、紫色的、绛色的花朵，差点儿被那些蓬乱的杂草掩盖了，但她们依旧孤独而深情地盛开着，我甚至从她们身上隐约读到什么叫坚强，什么叫不卑不亢。

在乡野，这些杂草也许根本不值一提，而在我那小小的三尺阳台上，她们却用自己的方式周而复始地演绎着四季，渐渐地成为装点我生活的一道风景。春天，这片郁郁葱葱的杂草，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活力；盛夏，她们在风吹雨打曝晒中坚守着生命的颜色；深秋，她们也会披上一身金色，似乎在骄傲地眩耀：曾经不屈不挠、自由自在地生长过，同样是一种收获；而冬天，她们则裹着霜冻，悄无声息、无怨无悔地复归于泥土。应该说，是我自己的随意为这片杂草提供了自由生长的空间，但同时也是她们，在我失意时，在我孤独时，在我颓废时，不知不觉地给予我启迪，给予我勉励，给予我勇气。一次，几位好友前来做客，不约而同地来到我家阳台，我无以掩饰，颇觉很狼狈。那位原先拜托帮我找花的朋友，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好像是有感而发，说了这样一句话：生活中往往就是这样，你越刻意追求完美，就越容易被种种缺憾所困扰，但如果洒脱一点，随意一点，没准儿会看到一道别样的风景……

我常常会来到阳台上，静静地注视着那片肆意生长、随风摇曳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