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的知识分子


论中国的知识分子

张增国

注:该文刊发于光明网,后为粤东门户网配图、SociologyBar转载。

钱穆先生曾有中国知识分子一文,余英时先生曾著中国知识分子论,吾在此谈谈时下知识分子,虽有仿钱余二先生之意,然史功之低劣,难达先生之意;虽有狗尾续貂之嫌,但吾快意于自说自话也。

从前有粗句话,叫做知识越多越反动,有人说这是一位元老在极右分子疯狂向党进攻时触景生情的脱口秀。在此我不打算对此言进行追本溯源,也不想过多谈及其对错。但是这句话却使我对知识分子有了思索。

幼时,家里老太爷素喜听戏,最爱包公案,每逢此戏必带吾去,久而久之,吾心中向往着读书,当官。那时,不晓得现如今堂而皇之的一套说词。曾依稀记得,是月初,去Z县作一份调查,其中问及到,喜欢老师么,答曰,喜欢,再问因何,答曰,“因为老师就像父母那样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如果不是亲见之,打死都不敢相信此话竟处于十岁的娃娃,得确知识可以改造人啊。

几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村野夫,时至今日,没想到自己也成了所谓的知识分子。

关于对知识分子的界定,国外的主流看法则是,知识分子是指那些受过专门训练,掌握专门知识,以知识为谋生手段,以脑力劳动为职业,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的群体。

目前,国内学术界一般认为,知识分子是具有较高文化水平的,主要以创造、积累、传播、管理及应用科学文化知识为职业的脑力劳动者,分布在科学研究、教育、工程技术、文化艺术、医疗卫生等领域,是国内通称中等或高等收入阶层的主体。

如若追本溯源,余英时先生指出,从孔子开始,知识分子就以自任,而这个是中国所特有的。先秦三大学派——儒、墨、道——尽管各道其所道,但他们在代表说话这一点上却并无例外。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直接承三代的传统而起。春秋战国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礼乐已不再出自天子,而出自诸侯,故孔子斥之为天下无道

统治阶级既不能承担的担子便落到了真正了解礼意的身上。在这个意义上,孔子可以说是中国史上最先出现的第一位知识分子。而中国近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则是鸦片战争后,在西方文明的影响下,伴随着废科举、兴新学而出现的,是在中国从封建社会向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转变过程中,从封建士大夫中脱胎而来的。他们或传播新思想、新知识,或从事近代学术研究,或创办近代企业,或致力于现代化建设。严复,梁启超,张謇,詹天佑等人可以算作中国第一代知识分子的代表。

曾观钱穆先生的《国史新论》,其中有文论及到《中国知识分子》。他认为中国知识分子有一共同特点,“厥为其始终以人文精神为指导之核心。因此一面不陷入宗教,一面也并不向自然科学深入。其知识对象集中在现实人生政治、社会、教育、文艺诸方面。其长处在精光凝聚,短处则若无横溢四射之趣。”

钱穆先生认为中国标准知识分子一特点是对政治理想总是积极向前,而对现实政治则常是消极不妥协,带有一种退婴性。这一特点始于战国,以史为证,不妨再因钱穆先生的话。

孔门弟子,如子路治兵,冉求理财,公西华办外交,皆有专长,但为知识界共同推尊蔚成风气者,却不是他们,孔子所特别欣赏者,则为颜渊,然颜渊不像是一个专才。当时知识界所追求,仍是关涉整个人文社会之全体性,换言之,他们都有一超越政治的立场,使他们和现实政治有时合不拢。纵使“孔席不暇暖,墨突不得黔”,孔子、墨子始终没有陷入政治圈内,常以不合自己理想条件,而从实际政治中抽身退出,再来从事讲学著书。但他们在内心想望中,仍不放弃政治,仍盼望终有一天他们的理想能在政治上实现。此种态度,即庄周、老聃亦不免。一言以蔽之,他们一样热望有一个理想政府与理想的政治领袖出现。

根据帕森斯的功能论,可以这么认为知识分子的功能既然在解释外在世界,自然总是倾向于怀疑与批判,他的想法和看法与社会现状总有差距,毕竟没有一个现实社会是完毕无瑕的,因此知识分子总是对社会现状不满足,总是批判他身处其中的社会,总是企图按照理性和自己的理想改造或改良社会。

由于知识分子总是批判他身处的社会,因此,他与政治权威总是具有先天性的紧张关系。一方面知识分子要与政治权威保持距离,以保持他特殊的批判者的身份;另一方面政治权威也不喜欢知识分子,害怕自己的权威受到怀疑和批判。就这点说,知识分子又具有同政治权威疏离的倾向。此时,可以借用社会学术语,政治精英与知识精英尚未结盟。这也许是古今中外最典型的知识分子的形象,由于这个形象,他们被浪漫地认同为社会的良心。近些年来,国家诸大媒体大肆宣传公共知识分子,或许缘于此之意义。

自隋唐开科举以来,“开科取士,学而仕则优”,披着知识分子之衣,进入政治领域成为最常见的一条捷径,甚至是必经之路。

时下中国,干部的“年轻化”和“高学历化”,更是为知识分子入仕提供了良机。同时,关注时政的人士也会发现,在愈演愈烈的中国官场腐败潮中,腐败分子的“高学历”和“年轻化”,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具体而言,学历方面,从低文化发展到大专文化,进而发展到本科,发展到研究生;年龄方面,从退休前大捞一把的“59岁现象”,发展到年富力强的“39岁现象”,发展到提拔前的“35岁现象”,进而发展到“新官上任”的“26岁现象”。

再看看那些“坚守”在已不再清贫的岗位上的知识分子,不甘寂寞,玩起了学术腐败,科学研究不讲科学精神,假研究、假数据、假论证、假成果纷纷出笼,谓之腐败;学术工作者,如一些教授、研究员、硕士生导师、博士生导师、学术团体负责人等等不懂学术,外行领导内行,斯文扫地,谓之腐败;学位论文大肆抄袭,学位廉价出售给巨贾高官,一些相当著名的大学不以为错,反而认为这是一种改革开放精神的体现,这真是一种货真价实的极为严重的学术腐败的行状。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有人戏称,最可恶,莫过于知识分子(在这里,是指披着知识分子的外衣之徒,如若全盘否定,势必伤害那些真正的知识分子),天下政策莫不出于他们之手,深知其中利弊的他们,又有几个为天下苍生计。政策既出,再看诸位“大家”、“大师”粉墨登场,以其所长,解说的头头是道。

曾被热炒的“经济学家”为利益集团代言之风波,在近几年来无疑是中国主流经济学家的多事之秋,民众和网络不绝于耳的批评和指责,使一向风光无限的主流经济学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然而为一己之利益,出卖学术道德的,又何止“经济学”一家也,中国的知识分子能有几人可其铁肩以担道义哉?

参考:

钱穆所著《国史新论.》,中国知识分子篇

余英时所著《中国知识分子论》

百度·百科,知识分子栏目

腾迅财经《财经天下评》中谁败坏了经济学家的名声篇

檀传宝谈“学术腐败”与“学术贿赂”(中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