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只有随风摇荡


                                    芦苇,只有随风摇荡

  早晨,小城天空白茫茫。走在街道上,浑沌里的人,不知自己究竟是在雾中, 还是在稀释了的奶水里。

  沿江一带,秋冬多雾,但大都在深秋那段日子的清晨两三个小时。秋分之际,天空上整日弥漫在“说不清道不白”的浑沌之中,实属少见,况且已持续了七天(9月17日~9月23日)。七天来,说是阴天吧,晦暗不明的空中有太阳;说是晴天吧,又难见到一丝丝的蓝天。从早到晚,天空都是灰濛濛的。早晨东方上空中悬着一个月亮样的圆盘,傍晚西方上空中悬着下坠的红圆盘----红山芋色的圆盘。


  是天地作怪,还是江岸化工厂排污?不得而知。能知道的是,小城男女老幼,都是避不开,也躲不掉。无奈的小城人,生活在一种溶解液中。没溶化之前,只有成天处于浑浑噩噩,听天由命。生活在“工业化”进程中的“重化工”之城,真可谓是生正逢时,活正逢地。正如赵本山老搭档——范伟的口头禅“缘分”呦,江南小城男女老幼真得感谢上苍赐予的这个“缘分”!

  “缘分”,是偶然。但“浑沌”,不是偶然。

  浑沌,不是个别的事件,而是普遍存在于宇宙间各种各样的宏观及微观系统的,万事万物,莫不浑沌。

  浑沌是道。自然界,本然是浑沌。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浑沌,就是天、地、人都有不可辩清的责任,似乎谁也都没有责任。

  自然界,本然是浑沌。人类,本然也是浑沌。浑沌是道,“道可道,非常道”。

  《庄子》里有:“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庄子此寓言,意在针砭人类不能与万物自然相处。庄子用“倏”“忽”给“浑沌”开窍的故事,比喻人类的自我感觉中常常带有不可超越的功利性。庄子主张的浑沌之境,是真朴的自然之道。庄子认为顺应自然是生命真正的归宿和最高境界。

  炎黄子孙的先哲老子、庄子在公元前六世纪就创立了“道”之浑沌说。而西方人则在20世纪70年代才有学者提出浑沌学的理论(见尾注)。

  与人类通常研究的线性科学不同,浑沌学研究的是一种非线性科学,而非线性科学研究似乎总是把人们对“正常”事物、“正常”现象的认识转向对“反常”事物“反常”现象的探索。

  人,只是天地间一株纤弱的芦苇。秋风中,对“是天地作怪,还是江岸化工厂排污?”这个问题的答案,知道,无所谓;不知道,也无所谓。知道,避免不了;不知道,也避免不了。

  浑沌中的人,不能怨天尤人,只能听天由命;秋风中的芦苇,只有随风摇荡。

  (注:当代浑沌学开创人是E.N.洛伦兹,他在1972年12月在美国科学发展学会上发表了题为《蝴蝶效应》的论文,提出一个貌似荒谬的论断:在巴西一只蝴蝶翅膀的拍打能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产生一个陆龙卷,并由此提出了天气的不可准确预报性。时至今日,这一论断仍为人津津乐道,更重要的是,它激发了人们对混沌学的浓厚兴趣。伴随计算机等技术的飞速进步,混沌学已发展成为一门影响深远、发展迅速的前沿科学。)

  2008年9月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