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个体户命运4：超300种税费的参照系与标准
文/刘海铭
有专家撰文从中国个体户的生存现实剖析中国现有体制的反动。有学者担忧中国个体户的锐减凸显了社会阶层划分的隐忧。有媒体夸大其词鼓吹和叫好停征两费的伟大意义。笔者只想正视现实，建设未来，寻差距，找出路。
“两费”是在计划经济时期工商部门直接举办和管理市场情况下，按照“取之于市场，用之于市场”的原则确定的。主要用于建设集贸市场、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经费开支等。
当前，一个基本事实是，收取“两费”的政策前提已不复存在，所以“两费”才寿终正寝。
目前工商部门收取“两费”，依据的是国家物价局、财政部价费字[1992]414号《关于发布工商行政管理系统行政事业性收费项目和标准的通知》。但该《通知》同时规定了“两费”收取后的使用范围：市场管理费的使用原则是“取之于市场，用之于市场”，主要用于开展宣传活动，建设市场，提供服务设施，搞好场地卫生，开支服务人员工资福利费用及临时聘请的维持市场秩序人员的误工补贴，不得挪作他用；管理费收入的使用范围。（一）个体劳动者协会经费开支，包括常设机构工作人员工资、福利、办公费（参照事业单位经营开支标准执行）以及法律顾问费等。（二）为个体工商户服务的费用，包括宣传教育、技术培训、误工补助、奖励等费用。而从目前情况来看，随着工商系统“管办分离”工作的全面实施，工商部门已经不再经营市场，市场管理费也就完全失去了收费的依据。
本来，个体劳动者协会作为一个社会民间组织，所需经费只能通过会员自愿缴纳会费加以解决；而在个体工商户管理费收费额连年攀升的实际背景下，为个体工商户服务而开支的宣传教育、技术培训、误工补助、奖励等费用却已经是越来越鲜为人知了。因此，继续收取个体工商户管理费的需求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此外，工商部门给人“只收费不管理”的印象已经多年，他们侧重收费，轻视管理和服务。在老百姓的眼里，工商部门的收费目的就是为了“养人”，他们很少能从付出的“管理费”中受到实惠。与当初收取“两费”的政策环境相比，目前企业的主管部门已经被纷纷撤消，而个体户的主管部门却依然在收费，也是极为不合理的一种现象。
工商部门视收费为理所当然的应得收入这一举措和行为的直接后果已经很明晰了，除造成公共财政的缺失外，工商部门以收费定支出，结构庞大、人员臃肿，个体工商业协会实际上成为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的下属机构，由收费养活。这样就逐渐形成了一种模式：收费支撑政府部门生存。
其实，最近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工商“两费”对于中国个体户而言，只不过是个可以说事的噱头，和探究新一轮费税改革的由头和起点。但愿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一收费支撑政府部门生存的模式，造成的最大恶果是为多个部门的多种收费提供了理由和参考系。有关部门的有心人进行过不完全统计，五花八门的费税项目，令人胆寒心惊。长期以来，统计各地区所有对个体户动过脑子的强制收费行为和搭车收费行为居然超过300多种。
还是引用跟国家职能部门权威机构挂钩紧密的机构的权威数据来说事，有权威性。根据全国工商联的有关调查，繁重的政府收费已使得个体私营企业的成本不断提高。一些地方个体私营企业需要缴纳的费用有卫生费（向城建局、环保局、环卫站、文明办缴纳）、劳动用工年检费（向劳动局缴纳）、土地发放费（向土管局缴纳）、耕地占补开发费、出外经营手续费、工商年鉴公告费、造地专项基金、发票结报费、市政押金、电脑票据工本费、土地设施管理费、房产抵押管理费等各项政府征收税费和基金多达375种，这还不包括各种“搭车”乱收费现象的暗涌横流，摊派、赞助、协会收费、有偿宣传费、部门下达的报刊杂志费和非生产性招待费。这些都还是能在票据和纸面上体现出来的，票据和纸面上不便或不能体现的那更必说了。
笔者特别想提出的是另外一个被遗漏问题，和收税费密切相关的问题：究竟收多少合适快明白了，收的理由也基本清晰了，谁去收也大致清楚了，但收的标准仍然很糊涂。炒得这么热乎了，但就是一直没有人，特别是没有专家站出来叫劲的就是“标准”。收费数额的标准，个体户准入门槛的标准。看似有标准，但其实没标准。没有标准的标准就是害人的标准。“人情化”收费现象普遍存在。没关系、没熟人的按所谓的规定标准缴；找到“门路”的就可以少缴，甚至不缴，按潜规则“交易”。个体户 “准入”门槛的标准更成为个体户日渐减少的重要原因之一。美国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世界银行的学者曾对85个国家和地区的创业环境做过系统调查，结果表明，从注册一家公司到开业平均所必经的审批步骤数，中国内地为7道，需经的工作日天数达到111天，而环境较好的某些国家只需要两天。根据官方公布的各种注册、执照申请与审批费用来判断，完成审批所需的显性费用，占据了中国人均年薪的11%，远高出许多国家平均1%这一数额。在许多国家，擦皮鞋、卖冰棍、修理自行车，这些普通的经营并不需要登记注册，而在国内，不注册就是非法。有些城市甚至提出，连收废品都要统一注册、统一着装。
目前中国的个体户基本属于生存型的创业阶段，并且从事服务业的比较多，抗风险能力弱，容易受外部环境的影响。不少有心摆脱“非法”的普通经营者，往往在严格的登记制度和繁琐的审批程序，以及无门路过不了人情关的面前，望而却步。故不得不继续“非法”地与各种标准和潜规则游击着、周旋着，去谋求基本生存可能和“可能性持续发展”。
昨天，一个机构组织了一批所谓的专家、学者谈停征工商“两费”的意义，笔者在列。与会人员大约谈了上百条意义，究竟那一条最有现实意义，最后大家都不得而知。
笔者以为，一切意义基于一个基本意义，停征工商“两费”后，使得更多的针对个体、私营业者的收费行为有必要和必须面临公众的“审判”，这才是民生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