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
田忠国
我家在薛城之西,是平原。再往西,十几里路就是微山湖了。
年龄小的时候,绿色的原野上,沟河交岔,水清如无。渴了,趴到沟水边痛饮一阵清甜、纯净得犹如阳光的沟水,而后抬头,双眼柔情的抚摸一阵原野,就落到鸟啼如翔的远山顶上,快乐的看鸟起鸟落。
有时,我会长久的困惑于一个梦中:无边的大海里,由星星组成的方阵,共五十五。中间五星,其中一颗最大最亮,我端坐其上。后来,一次翻舅老爷的医书,才在“皇帝内经”中看到一图,始知梦中星星组成的图案是“河图”。奇怪之余,我问舅老爷,为什么我梦见的星阵和“河图”一样?舅老爷说,你可能和“易经”有缘吧。我说,什么是“易经”?舅老爷说,“易经”就是八卦。但什么又是八卦呢?舅老爷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话题,说他一生阅人无数,也有人跟他学中医,但他没有一个徒弟,如果我学中医,他将尽一生所学,尽皆传授给我。但看看那些需要背诵,令人眼花缭乱的药名,我坚决不学。
临别,舅老爷把“皇帝内经”给了我,说,这本书是黄帝所著,张仲景所释,其中最为深奥的是“奇门遁甲”,如果你与“易经”有缘,自然会悟得其精要。但是,回家通读全文,竟然混然不知书中之所言。数月后,偶然在书摊上花不到二毛钱,买了一本破书。拿到家细读,才知道那是“奇门”书。穷究一个星期(没睡觉),亦不知所云,只得扔掉书呼呼大睡。
从梦中醒来,“奇门”之推演,记忆如新,于是,便带着那本破书,匆匆去了静寂得声音如虹的原野,蹲到地上画起来。画完与书对,尽皆与书上之图相合,于是回家,找到硬纸板,剪成圆型,又制作了三奇六仪,布于盘上,任择其一局推演,竟然与书中全合。
“奇门”书中云:年知父母、月知兄弟、日知己身、时知妻男。
学会就想试。试之奇准。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怎么,这个世界真的有命运?
但问题是,命运是什么?在我对命运研究的过程中,发现,命运就是空间偶合的编年史。什么叫空间偶合的编年史呢?比如说,A和B,两个人同时在互不知道的、不同的地点出发,偶然在某个地点相遇了,并且发生了某种事,改变了他们或好或坏的命运,这种现象,我称之为空间偶合;而在他们从不同的地点走到一起的过程,也就是时间,我称之为编年史,亦即时间。一般情况,一旦发生了某种偶然现象,人类只注重发生偶然现象的发生地点,而忽略了整个过程。“奇门遁甲”就是解决偶然现象的整个过程的。当然,这个过程,在“奇门遁甲”中,是通过数字模型的方式呈现的。
二十多年前,沟里没水了,之后,河里也没水了。偶尔下雨,河里存得不多的一点水,也变得污黑发臭,自然是不能饮用了。而井水呢,也与河水一样,虽然不黑,但却隐隐的散发着一股臭味。之后,家家打压水井解决水荒问题,但想不到的是,二十多米深的压水井,打上来的水虽然清冽,但却没有了往日的清甜,不仅如此,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患上了拉肚子的毛病。直到去年,家家吃上了深水井的水,全村人拉肚子的问题,不治而愈,这时人们才想到,他们拉了十几年肚子,可能与水质有关。
但问题是,再过些年,深水井里的水还能吃么?
如果不能吃,人们还是迁移到山西么?据说,我们那里的人,全是从明代从山西迁移过来的。而媒体报道,山西比山东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山东。2007年,我曾乘车游历数省,但所到之处,几乎全和我们这里一样。
再过三十年,我们发展得深水井也没法吃了,十三亿人共同的家,没水吃了,人们往何处迁移呢?当然,赚了大钱的富人、高官,以及日进千金的专家学者,是可以迁往别国的。
但人民大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