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一格 唯才为上——刘邦
个人档案
姓名:刘邦
生卒年:公元前256~前195年
性别:男
职务:汉朝首任皇帝
庙号:汉高祖
人格及心理特质分析
刘邦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他生性豁达,有过人气量;他无忧无虑,面对逆境总能轻松应对;他喜欢自由、不受拘束,贪恋美色也爱财,虽不学无术,有点粗鄙,但待人以诚,所以交游广阔。他心胸宽广,但时常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一种权力角逐中的精明算计。刘邦的性格有点类似于老子哲学中的“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鸿门宴上,他能屈能伸,尽显柔弱本色;对手以父要挟,他嬉皮笑脸、举重若轻,表现了他的智慧和坚定;正因他具备如水一样的性格特征,所以,张良愿为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萧何愿为其镇后方、抚百姓、供粮销;韩信愿为其统兵百万,战必胜、攻必取。
运筹帷幄,张良永远都是刘邦身边的“局外人”
汉王六年(公元前201年),刘邦大封功臣。因张良没有作战之功,不好像普通将领那样封赏。但刘邦对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评价很高,让他“自择齐三万户”作为封赏。张良马上回答:“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刘邦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就封你为留侯。”
按照常理,面对张良这种礼貌上的谦辞,一般人还会寒暄、挽留几句,但刘邦几乎没有任何谦让就“封良为留侯”。实际上,刘邦封他齐地三万户,是有自己深层考虑的。张良原是韩国的贵族子弟,其家“五世相韩”,其祖父、父亲都做过韩国的相国,先后辅佐过韩国五位皇帝。韩国被秦始皇消灭时,张良还有“家僮三百人”。当时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学生,正在淮阳“学礼”,看见古国陆沉,故土沦陷,他“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所以,从博浪沙刺秦开始,他参加革命的唯一目的就是为韩国报仇。因此,在刘邦心中,张良这个人完全是“身在汉营心在韩”,并不是“纯粹的革命者”,永远都没有死心塌地地和他干革命。此外,张良也不是没有干大事的雄心,陈胜吴广起义时,张良“亦聚少年百余人”自己单干,但是,他尽管思考力惊人,却没有真命天子固有的那种流氓无赖样儿,也没有领袖的魅力和执行力,更缺乏政治家特有的心术和手腕,所以,被人打得惊慌失措,四处流窜,急急起兵,又匆匆失败,还没有称孤道寡,就成了孤家寡人。尽管如此,作为一名亡国之臣,张良还是念念不忘为韩“复国”的目的。当统一大业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时,为韩“复国”显然已遥不可及。这时候,张良心中的悲凉是可以想象的。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心中的“复韩”梦想还未泯灭,一有机会就会冒出来。项梁、刘邦会合后,为了应天顺人,争取民意,经研究决定以“共立楚怀王”为旗帜。张良觉得机会来了,千方百计说服项梁,把韩国公子成也立为新的韩王,张良本人也因为拥立有功,被任命为韩国司徒。张良这时候是一门心思辅助韩王成准备干大事,领着一支千把人的队伍,东奔西跑,希望用游击战,夺取原来属于韩国的地盘。但是,不知道是张良的智谋没有发育完全,还是韩王成太笨,反正没有成功。刚刚打下几座小城,就被秦军轻而易举夺了回去,他们的队伍也被打成散兵游勇。张良孤苦无助,由于天生不甘寂寞,便又回到刘邦的革命队伍中来。当时,项羽正和秦军主力在巨鹿决战,刘邦乘虚而入,抢先一步进入咸阳,还高兴地沐浴洗澡准备称王。项羽十分恼火,觉得刘邦也太狡猾了,竟然利用自己,巧取豪夺,抢先进入咸阳,于是,大发雷霆,大军出发“欲击沛公”,并摆上“鸿门宴”请刘邦赴约。张良正好前来投奔,经过一番密谋,张良利用自己的关系户项伯,帮助刘邦安然渡过鸿门危机。尔后,刘邦实行伟大的战略转移,准备退往汉中。临行前,刘邦送给张良“金百溢,珠二斗”,打发他回韩国继续做他的“复国”之梦,实际上就等于把他“辞退”了。张良也很聪明,他顺水推舟把刘邦赠送的奖金全部给了喜欢占便宜的项伯,只身回到韩国准备参战。遗憾的是,韩王成彻底战败,自己也被项羽抓起来判了死刑,至此,张良的“复韩”理想彻底破灭,他只好回过头来,继续追赶刘邦的革命队伍。所以,张良尽管运筹帷幄,功劳很大,但他有退党的嫌疑,历史上有些不清不白,因此,在刘邦阵营内始终带有“客串”性质。刘邦尽管重其才,用其计,但对他的信任度一直有所保留,和他的感情始终没有达到萧何、樊哙的境界。
刘邦出身贫寒,也没有念过几年书,修养很差,流氓习气很重,看不起知识分子,做泗水亭长时对衙役小吏“无所不狎侮”,做了皇帝仍然积习难改,“素慢无礼”是经常的事情。刘邦对萧何、樊哙等自己人一般都是直呼其名,动辄臭骂,脾气上来,还拳打脚踢,出口恶气。张良出身高贵,有一种贵族书生的儒雅气质,知识渊博、谈吐斯文。刘邦从心底里尊重张良的学识与才干,一直以“子房”称之,客客气气,相敬如宾,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这就是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刘邦对张良的身世、背景、平生志愿一清二楚,因此革命胜利后,刘邦并没有让张良衣锦荣归,更没有将韩国故土封给张良,而是将他封到齐国。这绝不是刘邦的无意疏漏,而是暗含深意,隐含着刘邦这个大政治家很深的帝王心术。高层对话是一种很深的智慧,不需要凡夫俗子似的言词激辩,挥洒之间,一句不经意的话,双方都会心知肚明。那么,刘邦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我们知道,当年,刘邦被项羽大军困在荥阳,正急等着韩信派兵来救,可是收到的消息却是韩信要当代理齐王。刘邦看到这封信后气得脸色发白,一脚踢翻椅子,还叫骂道:“我眼巴巴地等着你来救,你却跟我要齐王,我不打项羽了,干脆派兵攻打韩信算了。”这时候,张良用脚轻轻踩了一下刘邦,刘邦立马冷静下来,心想,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候,我绝对不能骂他,更不能得罪他。于是,刘邦立即中止攻击韩信的言行,脑子一转,继续骂道:“混蛋!大丈夫南征北战建功立业,要做就做个真王,哪有做假王之理?就封他为真齐王!”并派张良出差,亲自封韩信齐王。看到这则往事,我们就能理解刘邦的“险恶”用心和非凡的城府。刘邦之所以要张良在韩信的齐地“自择三万户”,就是要达到“以张制韩”、“以韩驭张”的目的。张良是千古智胜,我们尚且能参透其中的玄机,何况他呢?于是,就非常委婉地回绝了。刘邦正为分封绞尽脑汁,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封张良为留侯。
大汉开国初期,刘邦根本没设丞相,主要原因就是在张良、萧何之间难以取舍。这其中大有奥妙:让张良当相国,他不放心;让萧何当相国,又怕张良不服。撇下张良,怕是群臣都不会服气,不太好办。有时候,不好办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办,刘邦的办法是:不立相国。
堂堂大汉帝国,没有相国怎么行?别人不行,刘邦可以。每一个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萧何继续他的工作,张良没有事情可干,就在家里休养算了。时间一长,大家习以为常,但张良却很尴尬,总不能当所有的人都忙于国家经济建设时,我自己在家里享清福吧,即便要退休,也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吧。如果让他毛遂自荐做相国,张良开不了口;如果就此提出,我不想干相国,干不了那工作,别人还以为他当不上相国闹情绪呢。张良思来想去,只有“生病”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善于“生病”是中国官场文化中最常见的政治技巧,大多数官员对生病有特殊的偏好,他们经常以养病为名,闭门谢客,或韬光养晦,或托病避祸,张良也不例外。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张良和刘邦作了一次告别谈话,一席话讲得很是感人:“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秦,天下震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这段话暗含着张良的自知之明。建国后,天下归心,国家已经从动荡的战争年代转入和平建设时期;从瞬息万变的战争决策转入国家的法制建设。皇帝不再需要在耳边嘀嘀咕咕的谋士,加上朝廷各利益集团、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他这个“谋士”是不能再做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急流勇退,“淡出”政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最后明确表示:“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赤松子是神话传说中的“仙人”,张良的意思是,要跟随赤松子做“仙人”去了,不想做普通的人。就这样,张良毅然决然告别了政治舞台。时至今天,张良庙的牌楼右侧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的是“汉张良留侯辟谷处”。辟谷就是几天不吃饭的意思。《大戴礼记·易本命》说:“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不食者不死而神。”这可能是辟谷术最早的理论根据。《史记》、《汉书》中都有张良“多病”“不食谷”的记载,可见,这场谈话是真的。
从此以后,张良每次都是以重病号的姿态出现。黥布发动叛乱,刘邦带病亲征,群臣“皆送至灞上”,张良也不得不来送行。“良疾,强起”,送至曲邮,他对刘邦说,按理我应该随你出征,无奈我病得厉害,楚兵很是剽悍,你自己多加小心吧。后来刘邦讨伐黥布叛乱时为流矢所中,一病不起,太医百般医治,回天无术。刘邦具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很看得开,他大大咧咧地说:“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根本不愿意继续治疗。
吕后到榻前问最后的遗言:“皇上归天后,哪一天萧相国也死了,你说,谁能接替他?”刘邦答:“曹参可以。”吕问:“还有呢?”刘邦说:“王陵也可用,但需要陈平扶他一把,陈平则难以独当一面。”吕问:“还有谁能重用?”刘答:“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再问:“还有谁能干?”刘邦回答:“以后,我就不知道了。”令人奇怪的是吕后尽管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始终没有从刘邦嘴里问出张良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原因?其实很简单,张良只是个谋士,胸襟气度未必适合做丞相。更重要的是从朝廷各势力派别来分析,萧何沉稳持重,器宇恢宏,不但有自己的人脉,而且,有多年“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的治国经验,这是最好的相国素质,而张良只是一个“宾客”而已,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插不进去。这正是刘邦驭人的高明之处,为国家想,也为张良计。刘邦死后,吕后遵照刘邦的吩咐,劝他说:“人生一世,如白驹之过隙,何自苦如此!”“良不得已,强听食”,也算给了他一个好的交代。
有人以刘邦的人品不佳为由,不服刘邦的功业,说没有张良就没有刘邦的花花江山。这种道理,我不想和他们争论。南宋时候,江西人吴曾在《能改斋漫录》中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或讥汉高祖,非张良陈平不能得天下。宋曰不然,良、平,非高祖不能用。夫智高于良平,乃能听其谋,项羽不知用范增,败矣。予以为景文徒知其一耳。独不见韩信之言乎?方信之被擒也,至论其长,信曰:陛下不善将兵,而善将将。嗟乎,不知高祖胸中能着几韩信耶?”这就是说,有人说,范增的计谋也不差,但项羽不用他,照样吃败仗。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但刘邦更胜一筹,他善将将,你能说清楚,刘邦的胸怀有多少韩信?这种几何增长速度是难以想象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计算一下。曾经将自己的“用兵”定为“多多益善”的韩信,把刘邦将兵的本事定为不超过十万。那么,以张良的才具,其用兵的定额肯定不超过千人,超过千人,肯定乱,捉襟见肘还手忙脚乱。所以,他的官衔尽管是将军,但他从来以各种借口不带兵,只在刘邦的耳边讲悄悄话。
不拘一格 唯才为上——刘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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