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库存的《文学》
龚明德
阿泉兄十月二十五日夜半在堂上留言:“明德兄:今日有一书商朋友送我一本老杂志《文学》(第五卷第二号,八月号,生活书店发行,民国二十四年八月一日出版),内有沈从文、芦焚、王统照、阿英、郁达夫、苏雪林、赵家璧、王独清、仲持、宗融、臧克家等人的小说、散文和评论。如您斋中无存,可转赠您。还有一条信息:有一本很稀见的民国版子,是新诗集《斜坡》,作者曼尼,一九二三年上海新文化书社印行,底价五百元。您如有意得之,我让该书商给您留着。还有一本历史小说《亡国花》,作者王艺,一九二一年上海会文堂书局出版,底价一百二十元。”
我在次日下午四点许,才给阿泉回复:“阿泉兄:老杂志《文学》第五卷第二号我没有,你就割爱吧。新诗集《斜坡》、《亡国花》如是最后定价,我要。钱款你帮我垫着,你来成都背过来,让〇〇七买单。”
何以我的留言回复晚了几乎一个整天呢?
因为我看到阿泉兄的留言是在我如今打工的狮子山半腰我的临时住处,我的存书都放在原打工处的玉林北街老旧的职工宿舍。我得回到玉林,清点了库存,方可说话。
打完当天的工,我乘坐公交车回到了玉林,已经是中午午休。被罚站四个课时的我,只好匆匆吃了午饭就上床歇息。午睡之后,我懒懒地起来,泡茶、小解,还有躺在南花园的靠椅上发了一会儿的愣,才彻底缓过精神来。于是,打开电源、打开电脑,再打开网络找到明德读书堂。
确认了阿泉有意愿援助我的那一期的《文学》是第五卷第二号之后,我就去存放民国老旧期刊的大书柜内搬过来一堆我已经到手了的《文学》,逐一清点,它们是:第一卷的一至六期、第五卷的第六期、第六卷的残一和五期第六期、第七卷的第三期、第八卷的第二期,一共有十二期。这十二期中还有四五期是没有封面的,我从地摊捡回来给它们套了一个牛皮纸的活封面,好保护内文不让它们跟别的刊物混杂。
做了这种可靠的统计盘点的工作,我才敢在博客上给阿泉兄回复。
要知道,把一本品相上好的民国杂志送出手,就是把几大张红色的毛货币送人啊!而且,即便钱款充沛,老旧的书报刊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弄到手的。所以,我把朋友中的互相送书尤其是送老旧了书报刊的行动一直定为是书生过节日,有时还是盛大的节日呢。不爱这种书香营生的人,无法想象读书人之间的这类快乐。
看了我的留言回复之后,十月二十七日的午餐前,或许是睡足了瞌睡又洗完了“晨”澡之后,阿泉兄打开网络到堂上给我留言:“明德兄:老杂志《文学》品相很好;《亡国花》已被书商中的达人买走;我定下了《斜坡》,下午就购回来。两书当随我来蓉,入绝缘斋安家落户。所谓书有书的命运,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形。最近会写一篇文章,一吐内心感受,题意近于《旧书摊之恋》吧。”
好了,我的民国老期刊《文学》又多出了一本齐全品相的本子。
《文学》一共出版了五十八期,加上阿泉送我的这一期,我已经有了十三期。别小看这十三期!十三期上面的内容,都是当年沉甸甸的名家笔下的好作品的初刊本,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东西!
上一个月,我在鄂尔多斯的全国民间读书年会的旧书刊小型拍卖会上,拍到的一本没有封面的民国版杂志《作家》,回到成都一清点,共出八期的《作家》,我已经拥有了四期,能说我就配不齐一套《作家》?
包括这《文学》,我看也有配齐一整套的可能。
老旧了的书刊的命运,和老朋友们的不期而遇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聚在一起了的。你读读阿泉又一条精彩的堂上留言就可以相信我的说法了。阿泉兄的留言是:“明德兄:拙著《慢慢读,欣赏啊》中有一文《翻完了就扔的<俄罗斯民间故事>》,是纪实体的,那书果然翻完就扔了。最近在宴席间与名书迷刘刚、名书商巴特酒聊,两位告诉我,他们手中有一本品相近十分的老版本《俄罗斯民间故事》,正是我因为破旧不堪而扔掉的那个版本,最近准备给我拿过来——看来,我又得再写一篇文章,叫《扔也扔不掉的<俄罗斯民间故事>》,作为姊妹篇。我们买书藏书读书乃至扔书,有这么多意外之喜、萍水之遇,此乐何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