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河的五月

 

这是五月，也是汶河最可爱的季节。

槐树布满了河岸。刚成熟不久的树叶是翠绿的，椭圆的。然而南面的叶子更是浓密，显得更生机勃勃。

大地不用忧伤了，在这些日子里，它已经返老还童，焕然一新。呶，它穿著绿色的睡衣，默默地低着头，仿佛在说着感谢春天的话语。

在一条蜿蜒伸展的小路上，有一个年轻人漫不经心的走着。一般的情况，他用不了五分钟就可以到达河边。可是，他却没有匆匆地向河边走去，而是在树林里徜徉了起来。

谁会想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清的漪涟，

温柔又腼腆。

透明的水面，

溶解了私心杂念。

金沙在阳光下一耀一闪，

小溪点滴流涓涓。

啊，是谁在河面上盘旋？

你看它多么矫健。

欢快的歌声催醒啦大地的睡眠，

坚强的翅膀在天空自由伸展。

飞翔吧，勇敢的紫燕！

你不是已经掠过蓝天？

难道那高楼大厦激不起你的好感？

难道那火树银花的霓虹灯光不叫人眼花缭乱？

而你却总是对汶河如此缠绵，

情告诉我，

你为什么对汶河这么留恋？

 

我用我最喜欢的F调，纵情地唱着我献给春天的歌。在广阔天地劳作的时候，尽管汗珠不断地从我脸上滚落下去，但这样的生活却让我感到由衷的愉快。现在是休息时间，这对我的身体是必要的，可是我愿意我的大脑无休止地思考下去。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的多想一些事情，一些对人民有益的事情。休息，对大脑来说应该是多余的，或者是用不着的。我继续思维着，而且把焦点放在了我的同伴的身上。不妨让我先看看他们在干些什么。

穿着花花绿绿的服装的女孩子们老是不肯放过点滴时间。呶，她们又在织毛衣勾花了。她们已经是天天如此。尽管连她们的说笑话语也算上，根本看不出她们有多么矫揉造作，但是，总是如此就不免有些空洞和单调，像没有放盐的水一样，平平淡淡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男孩子的顽皮是众所周知的。你瞧，他们不是把两只公羊放到一起，让他们顶架，就是拿棍子欺负狗，要不然就是围在一打扑克。

我并不想责备他们什么，因为他们从来就是无所用心。

走吧，到汶河中间去。

于是，我迎着十点钟的太阳，投向汶河的怀抱。

春天的景色，使汶河更加令人动容。清风拂弄着我的头发，一种沁人心肺的感觉，让我激动起来。我的大脑清醒起来，我作家的欲望被这一切热烈的怂恿着。写一首诗吧，用她来报答亲爱的汶河吧。我的心开始燃烧，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开始编着抒情的歌：

 

在奔腾的河水两边，

是树木诚挚袒露的胸怀。

远方的激流里不用见怪，

这是多么惬意的绿色腰带。

碧波倒映着林海，

光环在树梢上徘徊。

小鱼在水中轻松摇摆，

小鸟那么自由自在。

春天啊，你把世界装扮得像新娘一样可爱。

只有小草嫌弃自己身材太矮，

无法领略美丽风光的丰富多彩。

小草啊请你不要自怨自艾，

嫉妒和自卑都不应该，

要想白杨树那样正直坦白。

此时此刻，太阳，云彩，

一起耐心等待

等待幸福的鲜花夺目盛开……

我并不满意这首不成熟的歌，好像对不起汶河赐给我的诗情画意。突然，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鸟在我背后叫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任何人。难道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吗？

我想起正在别处游玩的同伴，耳边不仅回荡起海涅的话：“正如同一个伟大的诗人一样，自然会用最经济的方法产生最大的效果。这里只有太阳，树木，花，水和爱。当然，若是观者心里没有爱，那么全体也许只能给人一种恶劣的景象。太阳只有若干里的直径，树木只宜于烧火，花果按着花蕊分门别类，水是湿的。”

毫无办法，别看他们（她们）的眼睛那么机灵有神和秋水般的美丽，但却如此缺乏远见和洞穿力。

看起来汶河的良辰美景只有我自己去欣赏赞美啦。

有一句谚语也许更能说明问题：

“鲜花嫩草的美丽，牛是不懂的。”

 

 

197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