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念松花江


 

 在广大草民和进步文化精英的艰苦斗争下,中国的言论自由似乎逐年有所扩大。特别是新中国60华诞这一年,尚未公然发生因为悼念毛泽东和拥护革命而被打被抓被车祸被贪污被嫖娼被跳楼等恶性事件,这总算是守住了一条人性底线吧。习近平同志说:“我们什么时候也不能丢掉我们的祖宗!”又说:“不尊重群众的意见,还算什么党员干部?”大概此言发挥了一点积极作用吧。

由于孔和尚多次批评中南海后勤部门有营私舞弊之嫌,人家终于找上门来啦。不过不是打击报复,而是表示欢迎批评,希望继续监督,言者无罪,闻者根本就不在乎。为了表示感谢,特意给孔和尚办了一张内部优惠健身卡,让俺有空就去雅正雅正。孔和尚这人,据说是很爱贪小便宜的,据说是吃了两盘朝鲜泡菜就开始歌颂金日成,吃了一盘日本寿司就开始歌颂汪精卫的,这样的本国便宜哪能放过呢?于是俺就大摇大摆地单刀赴会,幻想着能够跟胡锦涛一块在跑步机上聊聊天,跟温家宝一块在游泳池里背背诗,趁机给某位北大领导上点眼药,何其快哉也么哥!

不料洒家连去了三日,不要说胡温习李没见着,连一个副部级干部都没有,全是一些退休的司局级老头老太太,思想贫瘠,语言干瘪,除了身体,没一样比街道干部强的。最后俺忍不住,问了值班的东北小丫头:“喂,妹子,胡主席他们,上这疙瘩来吗?”

小丫头一听,咧嘴笑了:“大哥你想啥呢?你瞅这疙瘩跟农贸市场似的,整得冒烟咕咚的。你瞅 那些老太太,还往家偷香皂呢,胡主席能来这疙瘩吗?人家胡主席啥素质啊?胡主席要使香皂,还用自己出来偷啊?人家那秘书是吃干饭的啊?”

孔和尚恍然大悟:“哦,妹子,我明白了。这疙瘩是专门给司局级用的,副部级以上不许来这儿,对不?”

小丫头说:“对啥呀?随便来!谁来都行,这不你这样的人儿也来了吗?我听说以前大领导也来过,刘少奇胡耀邦都来过。后来就开始丢香皂了。香皂那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你说还能调查破案哪?都是国家干部,查出来,造一脸苞米面儿,多磕碜哪?后来人家大领导就不来了,再往后在职的也不来了。你瞅现在来的,都是退休的、下台的、双规以后自白的。反正啥也不在乎了,老太太就偷香皂,老头就偷手纸,真没出息。人家那有本事的,一偷就偷个大工厂,一偷就偷个大煤矿,我姐夫还偷了个招待所呢。我发现北京这疙瘩的干部,胆儿可真小,照咱们东北,差老鼻子了。”

洒家听她说得兴致勃勃,赶紧刹车:“好,谢谢你妹子!原来是这么个破地方,我又被人家给和谐啦。妹子,发挥咱东北人胆大心细的光荣传统,将来有机会,一定偷个副总理回去,听见没?”

孔和尚给中央领导找麻烦的幻想破灭了,觉得还是回家给草民回信更踏实。

河北涿州复读生佳旭同学,你来信要我写文章批判“那些背叛友谊的人”,这样的文章我写过,很多前人和今人也都写过。其实文章主要是给好人读的,对于坏人,文章的作用不大。鲁迅说: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大炮一响,孙传芳就跑了。你好好复习,好好考试,将来用实际行动惩罚那些背叛友谊的人吧。

贵州剑河的焕卓同学,你来信咨询我主编的作文素材问题。我看你是有独立思想的,对语言的感觉也很不错,但遣词造句比较匆忙,自我定位比较高,这可能不利于写高考作文。希望你多在“技术”层面下功夫,先做到你赠我的“醉侠无常醉”,将来也许就能“醉文天下名”了。

华中科技大中文系小张同学来信,称赞黄树先老师的古代汉语课“教得非常细致”,还特别称赞现代文学的王毅和李俊国两位老师的“强强联手”。同时感喟课时不足,影响了老师的发挥,认为“华中科技大学实行的是一种很僵化的文理通识教育”,使得很多学生蒙混过关。李俊国教授大义凛然,给四分之一的投机者不及格,但仍不能扭转歪风邪气。李俊国比我强,我只敢给八分之一的投机者不及格。华中科技大就算不错的学校了,起码还出了一任教育部长,跟清华是一个水平的。特别是中文系的力量很强,在工科大学中是可以称王称霸的啦。另外小张问鲁迅后期的杂文似乎“少了前期的深刻思考”,这是俗见。战斗性强的文章不见得就不深刻,后期的鲁迅更伟大,面对的情况更复杂,更不能为今天庸俗的学者所理解。要多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这样的专业杂志,更重要的,是要像鲁迅一样,直面当下中国的血淋淋的现实生活,你就知道什么是伟大,什么是深刻了。来信还问到吴思的《潜规则》、《血酬定律》等,这都是很出色的著作,理论与实际结合得非常棒。但其实你如果认真学习过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话,这些定律自己都能得出来,而且还会总结出更多更深刻的定律来。世界是你们的。

27日在家读书。为了备课,先把老舍的《正红旗下》读了一遍,这部小说已读过多遍,越读越喜欢。然后读了读李今送我的《二十世纪中国翻译文学史·三四十年代·俄苏卷》,百花文艺出版社0911月版。作者对翻译理论的梳理清晰而有深度,里面的照片和书影都印得不错。我们曾把一组现代作家的照片给研究生看,除了鲁迅,他们基本都不认识。

《社会科学论坛》0911月上有多篇好文章。陈平原主持的一组关于基督教正义一元论的文章,相当有深度,令人对基督教原始正义和世俗化等问题进行思索。王明科、柴平的文章《孔已己:真正的中国知识分子形象》另辟视角,写得挺有意思。李丽丹从男权、罪感与狂欢的角度分析《聊斋》中的异类婚恋,对于叙事学的时间意识把握得十分精妙。肖敏《论“后文革”语境中的长篇小说话语转型》,分析细致,见解公允。正如李杨所说:没有文革文学,何来新时期文学?相比较而言,文革文学倒是高风亮节,堂堂正正,而新时期文学,明明受文革的滋养,却陷入僵化的模式,进退失据,基本上丧失了阅读价值。留白的《魏晋风俗散论》谈美容和服药的内容也谈得很透辟。

1228,上午去北大参加肖家河教师住宅签字仪式。闵维方书记、周其凤校长、吴志攀副书记、岳素兰副校长都去了,鞠传进副校长主持。嘉宾一共20多位,记者十来个。北京市、教育部、海淀区、海淀乡的领导讲了话。肖家河那块地,03年刘淇就给批了,后来各级政府都批了,而且都大力支持,但却一直拖到现在才签字,等房子盖起来,还不知猴年马月,而且恐怕多数北大教师仍然买不起。谁要再说中国的问题都是因为“共产党一党专制”,海淀区人民真该活埋了丫的当地基。肖世森总经理讲话中说今天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我会后说老肖你讲得真好!咱们且等着看好戏吧。

中午洒家前往某派出所,跟一位女民警谈社区治安问题。民警说常住人口都是好人,但暂住人口是常住人口的十倍,麻烦都出在他们里边。我说不能这样看,这样看问题,你们会累死的。暂住人口问题多,不假,但他们的问题,跟我们常住人口没有关系吗?我们怎么样对待他们,是他们如何对待这座城市的关键。如果我们都像上海某些瘪三法西斯,强迫人家说上海话、认上海人当干爹、顺便给上海人的日本干爹当干孙子,那人家对这座城市产生敌意,就是合情合理的。警察的主要功能不应该是镇压,别忘了咱中国警察的前边还有“人民”二字。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要学习毛泽东时代的上海警察马天民同志啊。那个《今天我休息》中的马民警,是怎样对待兰州来出差的顾爱兰同志的?那才是堂堂大上海的胸怀和气度啊。

下午去清华大学开个小会,送给朋友4本《笑书神侠》。清华校园空旷,风也显得更冷,令我感到亲切,令我想起东北,想起崔健唱的“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无论一年回多少次故乡,乡愁总是随时随地涌上心头。套用朱自清的话说:“这令我到底惦着松花江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解乡思?唯有郁保四。

今天说一段“郁保四大战遇凯”。话说北大中文系文学专业85级,才子才女甚夥。郁保四虽号称第一,然与他人之距,不过毫厘,往往互有胜负也。有哈尔滨才子名遇凯者,官居文85班长,每每压郁保四一头。一日黄昏,文85班会落幕之际,遇凯当众诘保四曰:“郁兄自称我班第一才子,今吾有一问。夫鸡蛋乃鸡所下,鸭蛋乃鸭所下,然则咸鸭蛋,何者所下也?”郁保四乃沪滨小资出身,不晓农事,嚅嗫不能答。遇凯哂之曰:“咸鸭蛋之母尚且不知,有何颜面自称我班第一才子耶?吾今诲汝,铭记莫忘。夫咸鸭蛋者,乃咸鸭所下也。”郁保四疑之曰:“世上果有咸鸭耶?”遇凯以指戳其额曰:“汝真榆木疙瘩也!君不见副食店中,大书南京咸鸭乎?从今而后,须尊吾为第一才子,勿再为我班丢人也。”文85举班哗然。

保四沮丧,躄躄然踱往83级宿舍,投告于孔师兄庆东曰:“小弟今日,栽于遇凯之咸鸭,爵号已被褫夺,无颜见师兄师姐也。彼遇凯者,兄之同乡。哈尔滨之才俊,何其多也?”老孔悯之曰:“贤弟毋忧。君子乡而不党,吾白山黑水之风尚,皆以单打独斗、抑强扶弱为荣,且助败者不助胜者也。遇凯那厮欺汝上海人,实乃欺软怕硬,东北人之大忌也。吾赠汝一题,报仇雪恨必也。”保四喜曰:“吾兄速教我。”孔曰:“汝归问遇凯那厮,松花蛋者,何物所下也?那厮必不知,汝可复夺爵号也。”保四曰:“然则弟亦不知也。”老孔以指戳其额曰:“咦,汝真榆木疙瘩也!夫松花蛋者,松花鸭所下也。此鸭产于松花江,故名松花鸭。待彼不能答时,汝可大呼,羞哉遇凯!松花江边长大之学子,竟不知松花鸭,足见其不学无术之尤也。经此一战,85级之牛耳,非弟莫之执也。”郁保四转悲为喜,雀跃而去。孔庆东肩杠铃蹲马步,未满一炷香,忽闻85级喧嚷一片。待晚饭时,见文85众才俊簇拥郁保四,敲盆敲碗奔赴食堂,独不见班长遇凯也。

 

本期博客思考题:

 

1.     近来网民纷纷活用“被”字,源于何种社会现象?

2.     东北话里跟“冒烟咕咚”意思差不多的成语是什么?

3.     “松花江”跟“松花”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