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热闹的“天桥乐茶园”
如今化作“德云社”随郭德纲名扬四海
春节期间,北京前门的“天桥乐茶园”,尤为热闹。
这里已改弦更张成为郭德纲“德云社”的根据地,引得全国各地的许多钢丝们慕名而来,一睹“纲哥”的“非著名”风采。去了天桥,就会明白,其实“草根走红”,在晚清的北京城就悍然崛起。它不是当今才出现的文化现象。
这些扎根于市井街头的草根明星们,不仅在民众中红极一时,连贪玩的慈禧,也成为他们忠实的粉丝,对其大加赞誉。
我们来看看晚清时期最著名的八大草根明星。
著名相声名家——朱绍文,艺名“穷不怕”
穷不怕 vs.郭德纲
穷不怕,祖籍浙江绍兴,北漂一族,租住于北京地安门外毡子房。
穷不怕博学多才,实为多栖艺人,既能编剧,又颇具演技。编演的《字像》、《字意》、《八大改行》等相声段子是当时北京城妇孺皆知的作品。此外,他还创作、演出有诸多曲艺作品和京剧唱段。
然而,人们之所以追捧穷不拍,还要数他每次演出前的“捏沙撒字”的绝活。
如今的人呐,整日面对的电脑打字,写一笔流畅的字是一种破有难度的技术活,更不用提用沙子撒字了。
穷不怕不仅能撒出硕大的刚劲有力的单个汉字,还能挥撒出妙趣横生的对联,如“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字翰林书”(倒着念,试试有何发现),不得不让人惊叹。
撒完了字,穷不怕手持两块竹板随敲随唱。“满腹文章穷不怕,五车书史落地贫”,这两句刻在他手中竹板上的诗句,不仅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也是“穷不怕”名字的由来。
穷不怕虽然不是相声鼻祖,但是使相声一代崛起,他起了不少的推动作用。
他自由幼习二簧小花脸,算是科班出身,但总是不能唱红,于是,先后改行习架子花脸,唱太平歌词。后巧遇同道中人——说相声的孙丑子,并结为师兄弟,终在艺人汇聚的天桥走红。
穷不怕的从艺经历,竟和当今最红的相声演员郭德纲惊人地相似。所以,封他为晚清时期的“郭德纲”,不足为过。
著名讨赏明星—— 韩麻子(原名不详),艺名,“鸭儿广”
韩麻子 vs.冯巩
在晚清的北京天桥,如果见到一个手拎画眉鸟笼,面孔紫黑,眉目怪异,额头烙有梅花纹,一脸麻子(名由此出),头部凹凸不平的奇特丑人,人们不仅不拒而远之,反而会聚拢围之。因为,京城最有名的超级模仿秀来了。
鸭儿广的绝活是演“单春”。旧时,“春”就是“说”的意思,“万象归春”就是以说为主。
鸭儿广从不要舞台,表演时,将鸟笼子往地上一撂,便妙语横出。无论是新话题,还是旧曲目,出自他口,都极具幽默,引人入胜。
此外,摹仿各种行商小贩吆喝叫卖声,也是鸭儿广的绝活,常常一声吆喝,引得行人转身侧目,欲与之取货。
鸭儿广有个习惯,就是在节目演完后常常做出一个动作,两手叉腰,挤眉弄眼,却并不开口。他的粉丝都知道,这是他向观众要钱了。
后来,在京城便流传有“韩麻子叉腰——拿钱来”的歇后语。
多年来,每年的春节晚会上,我们都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他出场时,总会说一句话,“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这个人是谁?
和鸭儿广相比,一个演出后,一个演出前,一个要钱,一个要掌声,其目的都是讨赏。
对了,他就是著名小品演员冯巩。所以,冯巩说“想死你们了”——掌声就会响起来!这是观众的常识。
著名口技明星—— 醋溺高(艺名,原名不详)
醋溺高 vs.洛桑
醋溺高,也叫“醋尿高”、“处妙高”。祖籍山西,北漂一族。
此人外貌极为邋遢。“蓬头垢面,连鬓胡须,身穿纱袍,手拈草珠,举止滑稽”,是对他的普遍形容。《朝市丛载》中说他:“一脸黑泥连鬓毛,手拈草珠旧纱袍,骂人都作寻常事,得意人呼醋溺高”。
醋溺高也是位多栖艺人,说学逗唱无所不精。据说,他摹拟各种声音动作,声神俱兼,颇为相似,难以分辨真假。
《天桥杂咏》赞曰:“俚曲村歌兴亦豪,镗镗鞑鞑韵嗷嘈,而今尚有人传说,处妙高讹醋溺高。草珠纱挂态婆娑,鼓板频敲又打锣,五十年来谁继起,人间冷落凤阳歌”。
说起口技,如今的我们自然会想起,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的春节晚会上,曾让我们捧腹大笑,叹为观止的口技演员洛桑。
只可惜,和醋溺高一样,我们再也不能亲历他们的精彩表演了。
著名打击乐手—— 盆秃子(艺名,原名不详)
盆秃子 vs.刘效松
喜欢中国摇滚乐,或者观看过1994年魔岩三杰和唐朝乐队香港演唱会、2005年许巍“青春10年”演唱会的朋友,也许会对其中精彩打击乐表演留有深刻的印象。
这位打击乐手叫刘效松,中国著名的打击乐手,许巍称他为“不可多得的打击乐手”,“中国流行乐坛的中坚力量”。
而如果要在晚清,寻找这样一位优秀的打击乐手,非盆秃子莫属。
不过,当年晚清的最佳乐手盆秃子没有刘效松那么齐备的乐器,他的器材只有一样——一只口径一尺的瓦盆。
盆秃子用双筋敲打盆不同的部分,根据用力和部位的变化,瓦盆就会发出各种清脆悦耳的声调,自成曲调。
盆秃子自敲自唱民间小曲和太平歌词,配以怪异逗乐的表情动作,引得众人流连忘返。
《天桥杂咏》有云:“曾见当年盆秃子,盆儿敲得韵铮铮,而今市井夸新调,岂识秦人善此声。击缶唱歌形似丐,斯人今已不堪论,笑他俗子无知识,妄拟庄周浪敲盆”。
著名单腿武术高手——田瘸子(艺名,原名不详)
田瘸子 vs.鬼脚七
说起瘸子,印象中最深的是《黄飞鸿之狮王争霸》中手脚倒立出招的鬼脚七(熊欣欣扮演,李连杰替身,该剧及《七剑》的武术指导),一连串让人应接不暇的腿上功夫踢得老外全身散架,把“佛山无影脚”发挥到了极致。
据习武者介绍,腿法一般比较难练,须有超强的毅力,所以,练腿法的人都比较有韧性,贵在坚持。而以腿法著名的江湖高手并不多。
在晚清的北京,有这样一位腿功盖世的瘸子,不过,他的腿功不是用来踢人,而是用来逗人。
此人名叫田瘸子,腿脚有问题,走路时一瘸一拐,活脱脱的“鬼脚七”。田瘸子杠上功夫十分了得,堪称精妙绝伦,他表演的《沾棍飞》、《赚竿睡》、《寒鸦浮水》、《鹞子翻身》等,常常引得观众瞠目结舌,百看不厌。
田瘸子习惯在表演两指撑杠全身倒立的高难度绝活时,便开始收费。当然,这也是观众最乐意解囊的时候。
《朝市丛载》记载:“瘸腿何曾是废人,练成杠子更神通,寒鸦浮水头朝下,遍身工夫在上身”。
著名哭丧演员——孙丑子(艺名,原名不详)
孙丑子 vs.赵本山
孙丑子因长得丑陋不堪,人们都叫他孙丑子。
孙丑子因其丑到极致而成名,所以,帅到极端和丑到极端,都是最大资本。
丑陋在加上百出的怪相,加上逗乐的相声,更能博得观众一笑。而孙丑字最特殊拿手的活却是哭丧。
逢年过节,天桥人多热闹时,孙丑子便身穿白袍,头戴麻冠,乔装成孝子的模样。左手拿哭丧棒,右手撑招魂幡,一面摔丧盆子,一面哭泣喊冤,以招徕观众。
《天桥杂咏》有曰:“为谋生计戴麻冠,行哭爸爸又呼冤,莫道国人多忌讳,也知除假使真钱”。
这段记录,倒让我想起来我们的笑星赵本山,他在《马大帅》《落叶归根》中,几处为谋生计而在别人的棺材钱嚎啕大哭的镜头,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不仅有提成,还有分红。
著名摇滚歌手——鼻翁子(艺名,原名不详)
鼻嗡子 vs.崔健
胸前挂着电吉他,一块红布蒙眼,两只裤管一高一低,手持小号,吹拉弹唱,这是“崔大爷”留给我们的形象。
而在没有电吉他的晚清,天桥就有个胸前挂着铁水壶,两鼻孔插着小竹管,一遍敲,一遍吹,一遍唱的怪人,他不是在搞行为艺术,他是晚清时代的“摇滚青年”——鼻翁子。
鼻翁子鼻子吹竹管发出的声响,婉转迂回,轻盈悠长。睡着竹管声调节奏,他还敲打腰间挎着的水壶,唱哼自编的小调,边唱边奏,洋相百出。
《天桥杂咏》云:“麻铁壶敲韵调扬,亦能随手协宫商,当时牛鬼蛇神样,看到而今转觉强。鼻音一响上场来,抹粉簪花亦怪哉,但使游人能注目,今朝不负大烟灰”。
著名大力士+医生—— 常傻子(艺名,原名不详)
常傻子 vs.范伟
常傻子,可不是“傻根”。因为长得五大三粗,憨劲儿够足,所以,人们叫他傻子。其实,常傻子挺有经济头脑的,好比《刘老根》中的大脑袋瓜儿“药匣子”李宝库。不信,您往下看。
常傻子是有真功夫的。既能空手将青石击碎(估计是练过“如来佛掌”或者“铁砂掌”之类的),还能用手指将石子儿捣碎。
表演这硬功夫,只是前奏。接下来,进入主题。
“力拔山兮,气盖世,我全依赖‘百补增力丸’补气!(停顿)朋友们,要想强健,请选择……”
常傻子会边展示盖世掌法,边推销自己的“百补增力丸”。这东西除了增力外,还能治疗闪腰岔气,伤筋动骨,跌打损伤,风寒麻木等病。
现场演示加精彩解说,引得那些晨练的大爷大妈,争相咨询,纷纷回家拿钱购买。
“等我的百发百中大力丸临床成功,香港有个李嘉诚,大陆有个李宝库。要问此药哪里买,李宝库药匣子为你服务到身旁。李宝库,自学成材配草药,村里村外美名扬那个美名扬!” ——范伟《刘老根》台词
对于常傻子,《天桥杂咏》也有记载:“猛向石头哈一声,抡开双臂定双睛,石头撤去石头垫,肉绽皮开也不成。仙家煮石事荒唐,常傻而今可做粮,顽石且能迎手碎,何须更觅点金方”。
“天桥八大怪”铜刻
以上是老北京城久负盛名的“天桥八大怪”,他们不仅仅是一种文化现象,更是一个时代底层民众生存的缩影。
“天桥八大怪”,已经消失无踪,但在追忆他们那些才艺时,我获得是一种对人生的思考。
这是一个草根的时代,成功与否,就在于我们是否身怀“绝技”;快乐与否,就在于我们是否坚强而又豁达地面对生活。
“走红”,需要有超人的坚持和进取的精神,最关键的是,要忠于自己的选择,并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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