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和小陈

老陈进厂一年就当班长，整整当了三十年。去年，老陈退休，老陈的儿子小陈顶替了他，就分在老陈原来的那个班组。

老陈饭前喜欢喝二两，喝完二两酒就爱侃，侃得最多的是他进厂一年就当班长的事。小陈也进厂一年了，有一天，老陈忍不住问：“你也快当班长了吗？” 小陈开始不做声，过了好一会才没好气地说：“工段要我当，我才不当呢。” 老陈突然眼睛瞪直了，把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放，骂了句：“混帐！”

过后，老陈就来到厂里打听。领导们都说小陈不错。但没有要小陈当班长而小陈不当的事。

老陈还是饭前喝二两，喝完二两酒就爱侃，当然，侃得最多的还是他进厂一年就当班长的事。偶尔，老陈还会问一句：“你也快当班长了吧。”有一天，小陈实在忍不住了，就说：“真有本事当不当班长无所谓，而没有本事，就是当了班长又有什么用？”这一次，老陈也没做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小陈，小陈突然感觉到有点后怕。

不久，小陈被厂长看中，提为了调度。老陈突然间沉默了起来，虽说饭前还喝二两，但不侃了，而且酒后就往床上一倒，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有一天，儿子给父亲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后，就看着他父亲，说：“爸，你还真不错，到现在我们厂长还在表扬你呢。” 老陈愕了下，突然就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那天，小陈静静地坐在桌旁，想认认真真地听父亲侃一回，可老陈却什么也说不出。

                 1994年8月14日发表在《中国有色金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