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泰戈尔在1905年
他是我生命的安息,
我心中的欢乐,
我灵魂的和平。
由此可见,父亲对他有着怎样的影响。
1905年,更是对印度的历史有着深刻影响和深远意义的年代。这一年,是印度总督寇松勋爵任期的最后一年,他是一位顽固的殖民主义者,对印度民族运动的态度一直非常强硬。他宣布对孟加拉实行分治。孟加拉又称孟加拉管区,是英国治下的印度三大管区之一,包括孟加拉、比哈尔和奥里萨三个邦,人口7800万,孟加拉人约占4100万,孟加拉人一半信仰印度教,一半信仰伊斯兰教。分治的 目的有二:一是削弱民族运动的力量,因为分治后,大部分孟加拉人将脱离政治中心加尔各答;二是制造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的矛盾。分治的理由之一就是提高伊斯兰教徒的政治地位,使东孟加拉成为一个政治实体。这一政策最终导致了印度的分裂。
孟加拉分治令泰戈尔非常愤怒。他不顾经济条件的困扰,创办了政治性月刊《宝库》,发表了众多政论文章,抨击殖民当局的政策。他还参加集会,发表演讲,创作歌曲。人们在集会上,在课堂上,在大街上,高唱着他的歌,朗诵他的诗。
国大党是当时唯一的全国性政治组织,自然应该成为民族运动的领导者。在国大党内部,存在两种意见。以郭克雷、班纳吉等居于领导地位的温和派,希望采用一惯的呈递请愿书的方式;以提拉克、奥罗宾多·高士、比·帕尔等为代表的激进派则希望把运动推向全国,进而争取印度独立。
当时,泰戈尔赞成激进派,于是他会见了比·帕尔。由于激进派的力量并不强大,泰戈尔还专门为他们写了一首歌,以鼓舞他们的斗志:
如果他们不响应你的号召自己走开了,
如果他们害怕,无言地畏缩着面对着墙,
呵,不幸的你,敞开心怀独自发言吧。
如果他们在穿过旷野时自己走开,背弃了你,
呵,不幸的你,
把荆棘踩在脚底,沿着血迹独自前进吧。
……
——《诗选》40
孟加拉的反分治运动发展成为司瓦代什(swadeshi)运动。意即自力更生,主要是发展民族工商业。泰戈尔参加了运动的领导工作。因为这是他家族几代人为之奋斗的事业,特别是他的五哥乔提,更是为民族工商业呕心沥血。他认为司瓦代什是救国之路,于是发表文章,还开办了几家司瓦代什商店,带头经营国货。
加尔各答大学的一些学生因唱爱国歌曲,被学校当局开除。泰戈尔很气愤,他向比·帕尔等人建议,成立一个民族教育学院,收容这些学生,并在此基础上制定一个系统的民族教育计划。1906年,学院成立,院长由时任巴洛达学院副院长的奥罗宾多·高士担任。泰戈尔和奥罗宾多·高士一起制定了一个民族教育计划,这个在当时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民族教育计划,不可能真的实施,但它算得上印度民族教育的里程碑。
也是在这时,泰戈尔由于要为民族学院的学生讲演,他开始系统地思考文学,他的一系列讲稿,如《文学的本质》、《文学的材料》、《文学思想家》、《世界文学》、《美与文学》、《文学创作》等,1907年以《文学》出版,是泰戈尔对印度文学理论的开拓。
司瓦代什运动在1906年达到高潮。奥罗宾多·高士把孟加拉地区激进的民族主义者组织起来,公开作为了国大党的一个派别,与其它地区的激进派合作,把《向祖国致敬报》变成了激进派的机关报。在1906年国大党年会上,在激进派的推动下,年会通过了司瓦拉吉、司瓦代什、抵制和民族教育等决议。而这时,因为群众的盲目性,抵制代替了司瓦代什,成为运动的主要形式,英国货被大肆焚烧。而激进派已把运动的目标定为了司瓦拉吉,并将之解释为独立。为了实现独立,可以采取任何手段。首先是消极抵抗,包括抵制英货,退出政府所办的学校和各工作部门;其次是非武装的积极抵抗;最后是武装抵抗。奥罗宾多·高士等人与秘密组织建立了联系,准备以暴力的形式取得运动的胜利。
泰戈尔并不赞成焚烧英货,也不赞成暴力,他与国大党激进派领导人的分歧已不可调和。他要求人民放弃仇恨,以德服人;不要抵制,而要努力发展民族工商业,推广民族教育和文化的主张,再也得不到响应了。因为群众运动要的就是快意恩仇,大快人心,谁还会听他理性而又略显保守的说教呢?
泰戈尔的立场,政府把他当作危险的民族主义者,而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却又把他视为叛徒和卖国贼。一方面,他的名字早已上了警察局的黑名单,另一方面,报刊上刊载了批评他的文章,甚至于说他已被英国政府收买。
越来越孤立无助的泰戈尔,退出了民族运动,回到圣蒂尼克坦。
1907年下半年,暴力事件不断升级,引起了国大党温和派领导人的不安,他们开始抵制运动。班纳吉等领导人甚至要求当局出面控制局势。国大党温和派与极端派公开决裂。在1907年国大党年会上,温和派将极端派开除。1908年,当局借口暴力事件,将提拉克、奥罗宾多·高士等人关进了监狱。这场轰轰烈烈的民族运动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