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是立春时节,三原县的农田里,放眼望去,却是一片枯黄。新铺不久的水泥路面上,尽是随车飞舞的尘土。
或许,正应验了那句古语:9月打雷,大旱180天。自去年10月份以来,整个三原县几乎滴水未见。即便是几日前的人工降雨,也只有0.3毫米,被三原县农业局及水利局等判定为无效降雨。
三原县的干旱已经相当严重,地中的麦苗大多也已枯黄了近三分之一。
与干涸的农田相对应的是,三原县正在遭遇着“无水”可灌的尴尬境地。按照三原县抗旱办主任鲍文平的说法,如果按每亩地需要浇水60——70立方米计算,仅三原县36.8万亩小麦灌溉,最少需要用水220万立方米,而除去主要向三原县城镇供水的冯村水库存有427万立方米不可调用水外,再除去存有6万立方米的小道口水库,因水量太少,暂未泄水灌溉外,玉皇阁水库、前咀子水库早已成为空库,弓王水库的50万立方米存水以及李家桥水库60万立方米存水,则已在抽水站控制面积春节前用完。
三原县的抗旱工作,只能在“借水”与小面积使用地下水间徘徊。
160元/亩“天价水”
从三原县驱车向北,不足半个小时的车程,便可到达武官村。与距离此村仅有3公里之遥的南窑村相比,麦地的绿色少了许多,甚至一些麦田里,已有近70%左右的麦子枯死在田间。
“我们这里灌溉条件太差了,根本不能跟它们(南窑村)比,它们离渠(泾惠渠)近,浇地要便宜的多。”武官村的仁老汉做在自家门前对记者谈到他们村的难处。
值得庆幸的是,仁老汉家的5亩麦地刚刚浇完水,尽管每亩地花去了90元,比起塬上根本没法浇水的地方,他还是觉得幸运了许多。
走在南窑村的地头,因给麦地浇水而冲坏的田间小路泥泞难行。“我们村一共有14个队,前两天有一家人浇水,一亩地就花了160元。”站在门口的仁老汉媳妇插嘴道,“关键是那家的地离水太远,光路上就渗下去不少,水量又小,浇一亩地得半天时间,价钱当然要高很多。”
按照仁老汉的说法,村里每人只有一亩多地,而要给地浇水,还需要14个生产队排队等候,轮到哪块地浇哪块。
南窑村的老乔则已在春节前将自家的5亩麦地齐浇了一遍,“如果今春还不下雨的话,还得浇第二遍,如果麦黄时能下场透雨,今年还是能赶上个好收成。”
因为紧挨泾惠渠,老乔家每亩地的灌溉费用只有30元左右。
与老乔家的“奢侈”用水相比,武官村的仁老汉则不敢“奢望”太多,“一年能浇一次已经很不错了,再浇一次就要赔本了。”依照他的说法,如果每亩地能打出700斤小麦,按现在市场价0.7元/斤左右的小麦行情,一亩地的总收入也只有500元左右,再除去种子、花费等方面的花费,“与其浇两水,不如买粮吃。”
“以前小渠(冯村水库下设浇水渠道)还能浇地,自从给县上供水后,那里的水就再也没有用过,最少也已经有4、5年了吧。”据仁老汉介绍,武官村原本也有不少深井,用来给农田灌溉,而今年干旱,附近人都在抽地下水浇地,致使地下水位下跌,武官村里不少深井的泵也被“悬挂”在半空。干旱的土地,迫使不少人不得不从邻村的深井中买水浇地。
“能浇一点是一点”
“我们大规模的抗旱工作,是在去年年底时开始的。”鲍文平对记者表示,随着旱情的日益严峻,原本每月一报的“送阅件”也改为每周一报,“从昨天起,我们又改成了一周上报两次。”
地处关中平原中部的三原县,是传统的粮食生产大县,不仅2007——2008年连续两年获得咸阳市粮食生产先进县的荣誉,2008年全县36.5万亩小麦总产亦达到了27.1万吨,平均亩产381公斤。今年虽然小麦的播种面积比去年增长了0.3万亩,但情形并不乐观。
据三原县农业局提供的调查数据显示,全县麦油作物受旱面积约19.5万亩,其中轻旱12.5万亩,重旱7万亩。而与此数据相差甚远的是,据三原县水利局截止2009年2月2日的统计结果显示,该县越冬作物累计受旱面积为13.8万亩,其中轻旱3.6万亩,重旱10.2万亩,受旱作物以小麦为主,主要分布在塬区各乡镇。
“今年一开年,我们就召开了抗旱工作会议,并成立了抗旱工作领导小组,一些农技人员也分赴抗旱一线,对当前麦油作物抗旱管理工作进行技术指导。”三原县农业局谢春?对记者表示。
三原县农业局2月5日的调查表明,在全县36.8万亩小麦及3.38万亩油菜地中,已有20.68万亩麦油作物得到至少一次灌溉,目前,该县共有机井4400余眼,其中农灌机井3408眼,目前正常开启的有2453眼,其余机井中有531眼出水不足,264眼机井吊空,146眼设施配套不全。同时,全县共计138处抽水站,能够正常运行的也只有102处。
对于干旱异常的土地来说,这些水源,无异于杯水车薪。
“大敌”当前,三原县水利局一副局长不得不再次前往铜川市耀县“借水”,而他们已在节前向此处买水100万立方米。
渠灌依然是三原县农业灌溉的主要途径。据悉,在能够得到灌溉的40多万亩土地中,使用渠灌的面积占据60%,除去30%的井灌区外,只有10%左右的土地可使用小型抽水站及河道水灌溉。
无论是供水量,还是灌溉面积都最大的泾惠局,在冬灌前期由于上有水源不足,也不得不实行南干渠与北干渠每6天轮换一次的轮灌制度。春节期间,北干渠向西郊水库注水,从2月1日起才重新开始给三原配水灌溉。
而县属各蓄水水库,可供农业灌溉的除了小道口水库仅有6万立方米存水,暂未泄水灌溉外,其余水库均已“见底”。
位处塬区的徐木乡、马额镇、嵯峨乡以及新兴镇等,则根本与水“无缘”,至今仍有大面积田地未曾浇水,为此次旱情的重灾区。
“能浇一点是一点。”鲍文平一脸的沉重。
30年的历史伤痕
三原县农业局相关人士指出,造成此次严重旱情不仅仅是长时间未曾降水,越冬期比往年偏高2——30C的气温,也使得土壤水分蒸发量加大不少。据分析,因去年玉米收货后阴雨较多,土壤墒情打,加之秸秆还田,之时条播面积剧降,撒播面积大,部分麦田整地粗糙,播种质量差,从而造成播后苗全而不状,扎根浅,抗寒性大大降低。
事实上,困扰三原县抗旱工作举步维艰主要有两大因素,即水源与设施。诚然,对于主要依靠降水形成水源的三原县来说,人类不可为因素过多,但落后的灌溉设施,则让人吃惊不少。
据三原县水利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介绍,目前用于农业灌溉的水利设施,大多为上世纪70年代所建,此后的30多年中,则只停留在修复层面。“除了少量地方铺设了地下暗管,实行节约灌溉外,30多年中,三原县再也没有修建过一个水库,就即使是分散在田间地头的4000多口机井,也大多为农民所建。”
无论是期待上级政府的转向拨款,还是农民的集资修建水利设施,都已对今年的旱情无济于事,摆放在抗旱办面前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保证今年灌溉面积的扩大,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今年的抗旱工作,只能为是为以后打好基础。”鲍文平一脸的无奈。